你哪里顾得上理她,进屋,几步跑到苏铁床前,不敢出声,只挨着嘉兰跪坐下来。嘉兰手仍在被子里握着苏铁,看了你一眼,轻轻道:“你们先生病着呢,你今晚能回来照顾她不能?”你眨了眨眼睛,点点头。嘉兰笑了。
你们已经通了暗语。
具体事情要从今天中午说起。
青楼里的人睡得晚,中午便等于是寻常人家的早晨。那时候,紫宛还在房里睡呢,外头忽然通报有人找。待要问名姓,外头只是笑,说是贵客。紫宛心里奇怪,不知是哪位,草草把头发一挽就跑出去看——心想能这么早跑进来的人,也不会计较看她棠睡初起的样子。
谁想一出去,见小郡爷,绾一枚犀簪,着一领白袍,素带金缕,面庞如玉,坐在那里沉静的等着,听她来了,回眸笑:“紫姑娘早。”
紫宛顿时觉得自己头也太蓬、衣也太乱,太也像个疯婆子,不好意思的缩了半步,方规规矩矩行礼道:“小郡爷!您怎么来了。下人乱开玩笑,也不肯通报名姓,害得奴家怪不好意思呢!”
小郡爷启唇笑道:“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事,你这家常样子极好——我是来寻七叔的。烦请嫂子通报一声,请他出来吧。”
紫宛脸一红:“小郡爷,您也拿奴家取笑呢!”转回后面去唤李斗,开他门一看,满面通红,裹在被子里呼呼的打鼾。紫宛笑道:“酒还没醒!”推他,触手方觉不对,惊道:“你发寒热了?”李斗睁开眼睛,兀自笑:“怪道我觉得头沉沉的,又不是宿醉的沉法。现在几点了?”
紫宛见他说话还清楚,便放下些心道:“中午了。小郡爷在外头,说找你呢。你能起来不?我这里备着些伤风感冒的丸药,你先服点儿罢。”李斗点头笑。紫宛叫进丫头服侍他穿衣,自己亲去取了药丸来,连水杯一起捧给李斗,口中笑着埋怨:“什么节气了,还只管一喝醉就四处乱倒,能不受寒么?又不是金刚的体魄,当心倒在哪个园子角里就作了花泥!”李斗笑道:“养身这种事,是南小子他们才弄的玩艺儿,我是不懂的。真倒了,只得麻烦你把我撮回罢了——或者真成了一摊泥,你记得浇奠几杯酒,我泥得也就不冤了。”
紫宛捶他一记:“说什么呢!”扶将出去。小郡爷见李斗的样子,难免慰问几句。李斗笑呵呵的说不妨。他原本十天里要醉个九天,走路时常歪歪倒倒的样子,因此小郡爷也便没往心里去,老实说正事。
第一宗,刚刚他来院子里,妈妈一盆火的接住了,笑说年下有个新曲儿还想请他及李星爷赏玩赏玩、赐填个词。这曲谱听说已经叫人交给星爷了,是不是待会就去青衿堂研究去?
紫宛忙从怀里掏出曲谱,说这谱儿是她收着了,待会一起罢。小郡爷点了点头。
第二宗,他这管箫再没第二个徒弟,就是那孩子如烟了。这几日没见,不知如烟用功不?是不是淘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