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波……不,你不是连波。”他说。你看他说。
他的头发很柔软,像伯巍一样,但是稍微带点栗色,如同秋天的叶子,受了阳光长久的触模,鲜女敕的生气干涸成金色的痕迹,这金褐色同样浸染了他的瞳孔,而皮肤松弛下来,清凉的,但毫不介意用别人的鲜血来浸染。
“多么奇怪啊……那个时候我以为你是她。”他看着你,“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一个女孩子,和你差不多的年纪,但是她离开了我。我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
当然不会。你的手脚都被丝带缚着,张开来缚在床的四角上,不是很紧、足够在床上的活动,但是又绝不很松、断然不会让你去碰死在墙上。
“你疯了。”你张着手脚,看着他,说。
“这句话足够送掉你的性命。”他微笑,“但暂时我不会叫你死,你是个小美人儿,阿威有眼光。他向来脑子不坏,可惜太软弱。这个孩子,他不能纳你,因为我决定要你。”他平静的说,“我是王。”
他没有疯,但是比疯了更糟。
他的手触上你小腿时,你终于开始抖,止不住的,发抖。
你曾经愿意毁了他,哪怕用你的身体做代价,你愿意看着你所厌恶的这个世界跟他一起去死,连你自己一起死去,有什么大不了?反正这个世界、他、他们、还有你自己,你都不曾真正爱过。
但不是在这个时刻。
不是在你心底滋生出希望之后。
你不是好人,从身体到心灵都一样污秽,你自己知道,但这样的污秽里不能养出一个健康快乐的孩子吗?你不能发誓斩断一切、抛弃一切,悔过自新,用你的生命去养育一个新的孩子吗?
“我是处子!”你绝望的叫出来,“太子没有碰过我!所以,请你,求你,送我……不不,我可以不要,我可以跟宫廷不沾任何关系。求你放过我。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求求你!!”
嘶声喊出来。你是为那个未来的孩子哀求,尽管它还没有任何形迹,但有这个可能在、就有希望,仿佛能成为你重生的阶梯。你是想借这个孩子看到希望的,所以它不能出生在污秽的、充满痛苦和斗争的地方,不能出生在这个男人的榻上!
而他在笑。你的哀求像任何绵羊的哀求一样落在空气中,最后的绝望中,你叫:“可是我不是她!”
王的动作停住,从你的小月复抬起眼睛,沉思的问:“她?……哦,是我自己提起过。那个女孩子……当然你不是她。”他温柔的握住你的下颌,“所以我不会再冒一次险。”
他分开你的腿,那个灼热的东西要顶了。你在发抖,像一片湿漉漉的树叶。身上的衣物随时可能落尽。他享受着这份权力,带着喜悦和恶劣的微笑:“很害怕?放心,以后就好了。”
以后,都说以后。这一刻的罪恶要用以后的性命来清偿!你诅咒。而那东西要顶进来了!
“王!”帐外一个清朗朗的声音叫。
他停住,手撑在你的身子两边,嘴唇从你的肩头擦,吐出含糊的脏话。
小黄门〔注1〕急促的说话,想把外头那个人带走。那人愤怒而坚决道:“军国大事,谁敢耽误!”
王喷了口气,从你身上滑下去,躺在旁边,依然抱着你,闭着眼睛,长声送出一句话:“什么军国大事?说吧!”
“君在帷内,臣在门外,而言军国,于礼不合!”那人抗声答。
王很轻很轻的笑了一声,脸埋在你的衣襟里,自言自语:“把礼部交给他真合适啊。”
当然是礼部那位大人,你从第一句话就听出来了。
你仰面看着天花板,白色云石板将大梁巧妙掩住,漩涡一卷接一卷,直到消失在屋角。
莫愁前路无知己,人世何处不逢君。笑话。你想。这来来去去的相遇多么像一场笑话。
王依然从侧面抱着你,手指勾在绳子上试了试,很结实。他嘴唇贴着你的耳垂轻声说:“只有我叫你走,你才能走,知不知道?”
你背脊骨窜起一阵恶寒。
王起身,束紧袍子,出去了。领叶缔到另一个房间说话。你一个人呆着,慢慢活动手足。
逃不掉了,也好。你本来就是为复仇而生,就拣起最初的心意,掀一场腥风血雨,把报应施布在这个没有公义的地方吧!
——可是,这个身子、这个空荡荡的月复部,真的一并交于污秽吗?
“——臣宁死也要上言!”叶缔的声音高起来,这一句穿透墙壁。
你忽然将额头重重撞在床边,那贝壳一般的美丽装饰,击破你的额角。送命是不至于的,但血流下来,模糊了你的视线。
“反了!”王大叫,比他更响。
你像条鱼一样吐出一口气。任血渐渐浸湿了床单。一动不动。
那边,叶缔是在对王激烈道:“明洛孑遗起兵,中原声称不再有多余的粮食提供给我们!”
“那又怎么样?”王不为所动。
——————————————————注:
小黄门,宦官的一种职位,往往随侍于皇帝左右,也可泛指宦官。本文中,参考汉制,设定宫中宦官级别从上而下为:侍中,黄门侍郎,黄门令,小黄门。
又:前文“梁中使”,本文设定其也是宦官职别的一种,但性质比较偏向“外职”。太子府,与宫中比起来,可算“外职”。
——————————————————————————————本文乃是“调笑工作室”荣誉出品,工作室其它作品开列如下:
绮白《酒醉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