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离京那一日,风和日丽,随行的只有三辆马车,还有两辆马车装满了书籍,马车出了建阳门之后,便朝东篱门驶去,一路清风徐徐,似有相送之意。
虽然他已不是太子,但依旧是皇后嫡子,皇帝御封的郡王,临海郡虽偏僻且路途遥远,但也是三吴之外的富庶之地,再加之濒临大海,风光秀丽,可见萧帝对自己这个还是颇为回护的,
众人听闻这个消息之后,也都松了一口气,江梅更为太子而高兴。
“他如今得了这么个安排,也是极好的,不但远离朝堂纷争,还能安享余生,或许过些时候,我大桓便又添了一位才艺卓绝的画客。”江梅倚在榻上,淡淡地笑道。
“小姐,临海郡王这次远行,只带了孔昭媛以及两个孩子,其他妻妾都已遣回家了。”容与在旁答道。
江梅微微点点头,吩咐道:“既然送佛就送上西天吧,容与,你安排人把婉荷送至临海郡王身边,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说罢,江梅内心似乎有些羡慕他们,从此之后,二人应是举案齐眉,天涯享乐吧!
“几位皇子也都为太子践行了,想来路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容与边为江梅沏茶,边说道。
“晟王在这个时候不会做出过激举动,这样对他毫无益处,我们该担心的是,等临海郡王到了临海后,国舅爷那边会不会有所行动呢?”江梅嘴边浮起一丝轻笑,颇有玩味。
“小姐,您不是说要出门拜访吗?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您什么时候走?”容与问道。
经容与一提醒,江梅才想起了今日的正事,遂敛神回道:“叫上若雪和九竹,马上出发。”
容与应了一声,连忙安排去了,半刻钟后,九竹便驾着马车,顺着秦淮河沿岸朝东驶去,经过骠骑航后再顺着青溪北上,直至东郊的柏王府邸。
江梅下车后,望了一眼王府大门,古朴安静,实在看不出是一个皇子的府邸,八皇子萧墨璕虽有颜氏支持,其势力远远不能与六皇子和九皇子相比,他在朝局上的影响力甚至连七皇子都不及。
江梅让人送上拜帖,片刻之后便有人出来相迎,那管家领着江梅入府,江梅提步入府后,环视一眼,便觉府内幽静非常,江梅三人便随着王府管家,绕过主厅,走过长廊,行至东院的楼阁处。江梅心下有一丝高兴,居然可以进他的后院,看来八皇子对她毫不生分。
江梅走上楼阁后,却不止她一个客人,眼前,七皇子正与八皇子在小塌上下棋。
“两位殿下好雅兴,小梅叨扰了!”江梅欠身行礼,微笑道。
“哪里,哪里,江姑娘能来探望墨璕,墨璕很高兴,来,姑娘请坐。”八皇子温和说道,对于这位医女,他一直是心存好感的,听了她的建议后,身体大有好转,心下对她更添了一份信任。
萧墨珩看着她微微一笑,也示意她坐,
“那小梅便坐看两位殿下生杀予夺了!”江梅于是跪坐在棋盘旁,看盘上黑白棋子争锋相斗。
“姑娘蕙质兰心,想必也是会下棋的?”萧墨珩下了一子后,偏头看向她试问道。
江梅面色一囧,无奈道:“不瞒殿下,这琴棋书画,小梅最不懂的就是棋了,总觉着太费脑子。”
萧墨珩听闻后心中有一丝愧疚,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家,身子又弱,整天花费精力为他谋划,一定伤神伤脑,他脸上倒是没有表现出半分情绪,实则心疼不已。
“姑娘的才气和胸怀为墨璕平生所仅见,想必很多男子都是不及姑娘你的。”八皇子也由衷赞道。
“殿下谬赞,小梅愧不敢当,小梅此次前来,实则是给殿下送一盒调息丸,”
两位皇子闻言均是止住下棋,看向她。
萧墨璕的心病便是自己的天生痼疾,这么多年来饱受折磨,自从这位江梅给他处方调理后,确实效果显著,今日一闻她是来送药的,顿时兴趣大增,“多谢姑娘劳心。”
“不敢,医者本分而已,还望殿下不怪小梅唐突,”
“岂敢,岂敢,墨璕感激还来不及呢!”八皇子调整坐姿,正对她说道。
“前些时候,正是酷暑时节,小梅特意调制了消暑丸,送至各皇子府邸,也颇受殿下们的青睐,但是八皇子您的身体却是寒体,不适合服用那样的药丸,因而没有送,如今天气转凉,殿体一定会有所不适,于是小梅精心研制了这盒调息丸,殿下每日一颗,能保身体安虞。”江梅语气谦敬,听到八皇子心中,倍感温暖。
萧墨璕目含感激地看着她,嘴唇微动,竟不知说什么好。
萧墨珩接话道:“正是这样,服过姑娘的消暑丸后,便觉胸中气顺,热意大减,有姑娘这妙手神医在京城,我们这些做皇子的也享福不少。”
“墨璕何德何能,得姑娘如此倾心相待,墨璕铭感五内!”萧墨璕起身向江梅作揖相谢。
江梅立即起身,惶恐道:“殿下真是折煞小梅了,江梅一来确实为殿体忧心,二来七殿下也曾嘱咐我设法调理殿下的身子,皇子之命,江梅岂能不尽心尽力!”
萧墨璕闻言看向萧墨珩,心中倒是明白了不少,要是这位七弟开口,江梅这么做倒是也合情合理。于是向七皇子拱手称谢。
萧墨珩脸上却有些不好意思,看着他真挚说道:“八弟的身子,哥哥一直挂怀,既然江姑娘有这样的才能,那便让她费费心也是值得的。”
随即他转向江梅,“江姑娘,姑娘医道名动天下,也曾云游四海,想必见过不少疑难杂症,我八弟这身子有办法痊愈吗?”。
江梅还未答话,萧墨璕便赶忙说道,“七哥,我的病你是清楚的,不要为难江姑娘了!”话虽如此,但他也瞥向江梅,心中倒是希望她能想出办法。
江梅朗眉微微一紧,沉思半晌,回道:“容我先为殿下把把脉吧!”
江梅和萧墨珩都转看萧墨璕,不知他愿不愿意,这些年他对自己的病很是忌讳,很少让人把脉,宫中也只有华太医曾为他把脉数次,不过华太医所下方子药效虽好,却不能持久。
萧墨璕沉默一会,终于开腔:“好!”江梅和萧墨珩心中都舒了一口气。
于是江梅坐下为他仔细把脉。江梅一手搭在他的左手上,一手托住脑袋,看着棋盘,眼神一动不动,过一会换了一只手,依旧是那样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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