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年底了,照理来说,这个时候,整个大桓的官员和百姓都忙着准备过年的事了,平定荆襄之乱后,所有人都觉得,这下应该能过个好年了,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在沐箫和大婚后第二日的傍晚,江梅便收到了一个即将轰动京城的消息。
“小姐,大事不妙,张氏族人在吴兴郡作乱,目前已经扰动数县!”京城倚云阁的主事云柯收到消息后,连夜赶来江府,向江梅汇报消息。
江梅从榻上惊起,沉思了半刻,才忧虑道:“三吴易动难安,六皇子不但走了一招险棋,也走了一招妙棋!过些时日,便要在南郊祭祀,我本以为他会在京城寻找机会动手,如今他倒在大桓的财赋之地起兵,如此动国之本,狠辣之极,也只有萧墨瓖才做得出来,我还是小看了他!”江梅有些恨恨。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云柯问道。
“传信云路,让他暗中收粮、布匹和绢帛,乘机分化动乱的头目,其他的事情,恐怕得交给七皇子和朝廷了!再说了,这也是苏家和谢家的事,我们就不去插手了!”江梅嘴角上扬,挂着一丝轻笑,说完又靠了下去。
江梅虽说不管,还是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到了凌王府,所以萧墨珩与东方湛已经做了详细的分析和周密的准备。
然而,有人的速度却不比江梅慢,京城的苏家和谢家也都在半夜收到了张氏在吴兴作乱的消息。苏、谢、张三家是三吴的大族,张氏作乱。首当其冲的是谢、苏两家。
所以,谢荟和苏维信在没有商量的情况下,便不由分说地连夜进攻面圣。
从被窝里被叫醒的萧帝气得两眼冒花,直拍案台道:“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再起,朕就知道那小子不会消停!”他心里对着萧墨瓖恨恨道,不过骂归骂,萧墨瓖毕竟是自己的,
何况自己已经将他软禁,些许是张博望不甘被压制。想借此造反呢。当时袁氏就曾借着扶持萧墨瓖的借口起兵。这些世族又有哪个是真心想扶持他的的呢。
苏维信和谢荟见萧帝气极,也不敢插嘴。
可皇帝毕竟是皇帝,不过一会便恢复了神威,“二位卿家认为如何是好?”
“三吴可是国之根本。易动难安。吴兴一乱。吴郡和会稽势必同乱!”苏维信担忧道。
萧帝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最担心的事,恰在此时。殿外一名内侍进来报道:“陛下,七皇子和九皇子求见!”
萧帝目光一凝,吩咐道:“快让他们进来!”而这时,谢荟与苏维信已经交换了数眼,心里各自在打着算盘。
不一会,萧墨珩和萧墨琤便联袂前来,双双拜倒,二人还来不及请安,就被萧帝叫起:“免礼,免礼!”
既是非常时期,两位皇子便也不必拘这礼数,便立即起身上前。
“父皇,为今之计,必须速速让人前去平定动乱,将动乱的范围控制得越小越好啊!”萧墨琤急忙上前说道。
萧帝点了点头,“可如今京城的兵力不足,去哪调兵前往吴兴呢?”
这时谢荟和萧墨珩对视了一眼,萧墨珩躬身说道:“父皇,儿臣有一计,可安三吴!”
四人闻言均是侧目看他,苏维信微眯着眼,心想这位七皇子又要出招了吗?
“说说看。”萧帝吩咐道。
萧墨珩淡笑道:“其一,父皇可速降旨谢赟,让他率郡兵堵住张氏南下作乱;其二,北府将士在抵抗大燕进犯时已经小试身手,如今更是用兵之时,儿臣愿往京口,领兵平定吴兴叛乱,以保三吴安定!”
萧墨珩口中的谢赟便是谢荟的弟弟,时任会稽内史,掌会稽民政。
他再一次用清扬悦耳的声音,将一字一句敲打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坎上。
苏维信和萧墨琤微微看了对方一眼,他们一直在等待六皇子出手,没想到他的目标不是京城,而是三吴,那可是苏家的根本,可眼下除了跟萧墨珩和谢氏配合平乱,似乎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
不过苏维信哪里肯这么容易认输,乘着萧帝沉思之际,说道:“陛下,会稽毕竟离吴兴有些距离,便让臣弟苏维恒领兵镇压张氏叛乱吧!”怎么着也不能让谢氏独吞了吴兴。
萧帝抬眼看着台下两个和两位老臣,脑子里再次开始动用他的制衡之术,上次平西之役中,萧墨琤一边占了上风,为了能平衡局面,这次的事情恐怕得交给萧墨珩了。不过眼下三吴动乱,也是各士族齐心协力的时候,想必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于是萧帝吩咐道:“你们谁都别想赖,三吴是你们的族居地,你们通通给朕去平乱。”
苏维信和谢荟立即答道:“遵命!”
萧帝神色疲惫地说道:“你们先都吧!明日朝堂再议!”萧帝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其实自己心里已经有了计量。于是四人只得乖乖退下,只等明日一早再行公议。
是夜,容与让人打探晟王府和张府,随后他回报江梅道:“小姐,六皇子依旧在禁足在府上,似乎无任何动静,一切如常,而张府虽然依旧有人出进,可我的人仔细打探后,张博望已经带着家眷和亲信跑得无影无踪。”
江梅倚着暖塌,神色飘远,讥笑道:“张博望前两日抱病,未上朝,可见那时他便已经悄悄赶回了吴兴!”
容与立即愧色道:“是我大意了,没有早些注意到这些动静!”
“不怪你,此事他一定做得极其隐秘,我们本没有想到他们会在吴兴作乱,也只在京城做了防范。”江梅叹道。
“袁氏反叛也好,张氏动乱也罢,毕竟没有直接与萧墨瓖有关系,萧帝一时还不会把他怎么样。你派人紧紧盯着萧墨瓖,他一定还会有动作的!”江梅幽幽吩咐道。
容与领命后,便退了出去。而江梅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于是便让若雪服侍她睡了。
次日一早,萧帝便在朝堂上宣布平乱的诏令,任命七皇子萧墨珩为征讨都督,都督东吴五郡军事,率北府兵平乱,封吴郡内史苏维恒为镇东将军,会稽内史谢赟为安东将军,分别带兵协助平乱。
这一消息传开之后,朝臣无不唏嘘,大桓皇室南迁后,士族专兵,皇族并无实际控兵的权力,而七皇子萧墨珩将成为大桓第一个带兵出征的皇子,看来士族权势将衰,皇权将兴。
但众臣见苏维信和谢荟均静默不出声,也都不敢妄言,毕竟细想下来,裴蕴西征后,京城兵力匮乏,经荆州一役,大桓兵力也折损良多,眼下只剩北府兵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南下平乱。这么做也是时势使然。
萧帝发出诏令的第二日,萧墨珩便带着侍卫前往京口,而苏维恒和谢赟在收到圣旨后,也立即领兵围攻吴兴。
江梅知道萧墨珩出征了,心里也踏实下来,只要北府兵出动,再加上苏氏和谢氏的全力配合,吴兴之乱不怕不定,只是三吴是大桓财富最集中的地方,一发生动乱恐怕大桓的国力将受到很大打击,只希望倚云阁能尽量周旋以减少损失,更盼望萧墨珩能早日平叛。
是夜,当江梅靠着炭炉准备歇息的时候,江府迎来了两个意外的客人,但江梅抬眼看到沐箫和时,心里一惊,他深夜,是不是府里出什么事了。
但紧接着,当裴晖从沐箫和身后走出时,江梅则更是惊讶不已,不过她面上并未表现出诧异,只是热情地笑道:“不知裴深夜造访,可是有需要小梅效力的地方?”江梅仔细一瞧,见裴晖面色带忧。
果然,裴晖朝着江梅长长作了一个揖,声音有些凄厉,“江姑娘,请姑娘一定要救救一个人的命!”
江梅闻言一惊,能让裴晖紧张致斯的一定是他的至亲,难道裴生病了?
江梅瞅了瞅一旁的沐箫和,见他也是一脸疑惑,心里就有些纳闷了,如果是裴生病,裴晖没有理由不告诉沐箫和,想必裴晖见自己跟沐箫和关系颇为密切,便请他一起来做说客,看来这个人对裴府一定很重要。
她立即扶起裴晖,温言道:“裴,医者医人,乃道义之本,小梅怎敢受大人大礼?”
裴晖直起身子,神色也缓和了一些,“那就劳烦姑娘跟我走一趟吧!”
江梅点点头,示意若雪拿起自己的药箱,让若云给自己穿戴一番,便随着裴晖和沐箫和一道出府而去。
三人坐在马车后,一直静默不出声,裴晖因心里着急的缘故,再加上平日本是一副憨厚的模样,于是此刻也只是闷闷地低着头。江梅靠着车厢,随意地瞅着裴晖,想必最近一段时日,裴府的压力不小吧,萧帝还没来得及给裴家封赏,张博望就闹起来了,可是裴家的主心骨裴蕴远在荆州,何况裴蕴出将入相,已经位极人臣,朝中对它也处于功高不赏的状态,哥哥裴瞻身为驸马想必处境也有些尴尬。于是现在府上的一切应该都是由裴晖打理的吧。(未完待续……)
PS:另外,大家想知道为啥沐箫和知道了华缨并不是真的云玥瑶吗?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