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梅摇摇头,示意她放心,“嫂子,真不真相的已经不重要了,母亲一直把她当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华缨就是玥儿的亲,嫂子,华缨那边你还是如往常一般,不让她知道我还活着的事,现在我还不方便告诉她。”
裴风晚虽然有些纳闷,但她不喜探究,所以江梅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好的,只要你们俩好好的,嫂子就放心了。”
江梅会心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裴风晚抱着她,思绪又飘远了,
“哎….想当年,一个金贵的千金大,偏偏喜欢布阵弄枪,从会拿东西起拿的就是箭,从会认字开始,看的就是兵书,惹得父亲时时刻刻都不忍离开你,就连去襄阳,也要把你抱在身边,最后呀,母亲只能让华缨替你进宫见你皇祖母…那时,华缨从生下来就被母亲当亲生女儿养着,所以,所有人都以为她才+.++是云家的大呢!”裴风晚轻轻拂了拂江梅的发丝,
宠溺地笑着,“你呀,从小就调皮!”
江梅轻轻靠在她怀里,这一刻,她像回到了十几年前,她倚靠自己母亲怀里撒娇。
“那个时候,我还老说娘亲宠哥哥和华缨,她总夸哥哥和华缨乖,我每次跟爹爹去襄阳,娘亲也不拦着!”江梅也陪着她回忆。
“哪里,父亲带着你去襄阳的时候,母亲哪里没拦,她怕你吃苦。没想到,你前脚答应她不去,自己却又淘气打扮成假小子,悄悄地跟着去了!每次你来信,母亲都要垂泪很久,她总是想,为啥生了儿子乖巧儒雅,生了个女儿却顽皮捣蛋!”
“哈哈……”江梅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也流出了泪珠。
“那个时候父亲把你捧在手心里。从来不忍说你半个字。府里上下哪个说得动你,别人让你干什么,你偏不干什么,唯独沐世子来时。你就乖乖地听他的话……”
江梅一直笑着。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笑声渐渐淡了下来,眼泪滑得更凶。
裴风晚似乎也意识到了,遂才停了下来。把江梅从怀里拉出来,看着她认真道:“玥儿…华缨已经嫁给了他,你怎么办?他知道你….”
“不知道!”江梅低着头,截住了她的话,“嫂子,华缨喜欢箫和哥哥,箫和哥哥也以为她是我,既然如此,只要他们好好的就好,至于玥儿….”江梅苦笑了一声,“玥儿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恐怕是给不了箫和哥哥什么……”
裴风晚瞧着她苍白的面庞,心疼不已,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低低叹着气。
过了一会,江梅才出声道:“嫂嫂,不要再怪裴相了,他也是迫不得已,至少他为我云家留住了一丝血脉,嫂嫂我,我一定会找到他的,他可是哥哥唯一的骨血,决不能让他流落在外!”
就算让倚云阁把整个宁州翻一遍,也要把他找出来。
“好,我信你!”裴风晚含泪笑着回道,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江梅的信心要足过身为大桓宰相的裴蕴。因为那孩子和江梅一样,身上都留着云家的血。
随后江梅又嘱咐了她几句,再坐了一会,便出来了。
江梅回到江府之后,立即吩咐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便是让九竹传信给倚云阁的云柯,让寻找那个孩子的下落,另一件便是让容与设法在宣陵寺安排一个人暗地里照顾裴风晚。
就这样当江梅再一次受裴蕴之邀前去看望她时,她屋子里已经有了两个丫头,而屋子内也添了很多摆设。只是当裴蕴提出要她换至一间舒适宽敞的屋子居住时,裴风晚拒绝了,她在这间屋子居住了十几年,她并不想离开。
但是江梅考虑到正是因为这间屋子给了她太多悲寂的情绪,才让她久久沉浸在失去的痛苦中不能自拔,于是她从一个大夫的角度提出了换居处的建议,而裴蕴意外的发现,裴风晚居然接受了江梅的建议,最后在裴蕴的推波助澜下,两人合力说动了裴风晚。当日,裴蕴便在宣陵寺寻了一处幽静雅致的屋子,让裴风晚住了进去。
江梅第一次在裴蕴的脸上看到了他作为一个父亲的慈爱和温和,此刻她突然觉得她的嫂子也是幸福的,她想起自己也曾在一个慈父的怀里撒娇嬉闹,心中不免又悲凉起来。
今日是裴蕴回京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女儿整个人已经鲜活起来,他似乎隐隐地又看到了她以前那清雅俏丽的影子,这也更坚定了他要把那个孩子找回来的决心。
裴蕴和江梅在离开宣陵寺时,两人也攀谈了好长一会时间。
“江姑娘,我女儿能有今日,多亏了姑娘的帮忙,裴晖已经将上次的事告诉我了,裴家欠姑娘一个恩情!”说罢他拱手向江梅一拜,裴蕴从未在心底里真正感激过任何一个人,但是眼前这个女子能把他最心爱的孩子从死亡边沿拉回来,他打心眼里感恩她也赞赏她。
江梅被他如此举动吓到了,立即惶恐还礼,“裴相,裴相万万不可行此大礼,江梅当不起,实在当不起啊…”
裴蕴直起了身子笑道:“姑娘妙手仁心,是大桓之福!”
江梅无奈一笑,从容回道:“裴相入能端委庙堂,使百官准则,出能平乱卫僵,让百姓安居,才真正是社稷之幸!”
裴蕴闻言颇为高兴,“哈哈….”出将入相是人臣的最高荣誉,而裴蕴做到了,这是他能傲立朝堂的资本。
裴蕴见江梅一介女流能有如此见识,再观她淡然优雅。从容有度,心里则更是看重她。他突然萌生出想让自己的小儿子裴晖娶江梅的念头,虽说裴家是高门士族,所娶者不是皇家公主便是高门闺秀,但是眼前这个女子却天生有一种折服他人的魅力,让裴蕴可以越过世庶婚姻的界限。
“姑娘也劳累一天了,快些回去休息吧!”裴蕴笑着关怀道。
“小梅多谢裴相,裴相请先行!”江梅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裴蕴先走,自己怎能走在大桓宰相的前面呢?
裴蕴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上了马车先行回府了。随后江梅也立即坐上了马车朝着江府驶去。
马车在经过峥乐台时。江梅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马车。看来九皇子在峥乐台了。江梅于是准备去会一会他。
自若雪身死那晚之后,萧墨琤便再也没有去府上找过江梅了,他心里一直很愧疚很自责,而且非常懊恼。一贯潇洒的萧墨琤这次不潇洒了。因为他意识到是自己一直以来的任性和放肆让江梅在那晚陷入了危局。
沐箫和倒是去她府上看望过她一次。那时的江梅依旧沉浸在失去的痛苦之中,整日恍惚不能言语,看在沐箫和眼里。也疼在心里。
此时,两人正一边下棋一边喝着温酒,而华缨则一脸轻笑着给二人布子。
“河界三分阔,智谋万丈深,不知道殿下和世子又在布何局?谋何域?”江梅浅笑清和地走进雅间,举止尽是大气从容。
雅间的三人闻了这雅亮的声音俱起身相迎,沐箫和一转头便看到了一袭淡蓝袍子披身的江梅,见她一脸宁和淡然,心里也放下心来,
萧墨琤带着丝苦笑地怔怔望着江梅,眼眸中更是埋藏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立在两人身后的华缨也颇为担忧,自江梅做了她与沐箫和的媒人后,她对江梅已经没什么敌意了,那晚的事,她仅是听听也觉得心惊动魄…….
江梅见三人的神情,面上有丝苦笑,心里也颇为内疚,为了解这忧愁,江梅便抬眉笑道:“怎么,几日不见,殿下认不出来小梅来了么?”江梅笑着看向他,一脸揶揄。
萧墨琤闻言苦笑一声,怎么可能会忘了她,恰恰是时时刻刻惦记着她,那股思念放在心里如酒愈酿愈浓。
萧墨琤也难得的被人打趣到不知怎么回应,只得温言道:“外面很冷吧,快些来坐在炭火旁烤烤!”说罢抬手将她拉了过来。而江梅身后的若云也适时地将她的披风拿下,扶着她坐下。
“都好些日子没见姑娘了,不知道姑娘身体可好?”华缨柔和地看着她,出声问道。
江梅温温地看着她,心中一暖,她一句询问倒是驱散了她心中不少疲惫…
江梅淡笑回道:“多谢姑娘,一切安好!”
随即她想起一事便偏头问向右侧的沐箫和,“世子,不知道兰英身子可大安了?”
沐箫和还未回她,闷了好一阵的萧墨琤倒是插话道:“兰英的身子骨好得很,你不用担心她,倒是你自己,可要多注意,上次的伤口可都痊愈了啦?”
萧墨琤眼中带着几丝缱绻问道,他最近一直在琢磨,怎样才能设法让他父皇和母妃同意他娶江梅,他刚刚还为此事与沐箫和商谈了半天,不过他见沐箫和有些闷闷的,二人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沐箫和一见萧墨琤的神情便想起了他刚刚的那番话,想不到萧墨琤爱江梅至斯,身为皇子居然还一心想娶江梅为正妃,那样的勇气似乎是自己不曾有的。
只是沐箫和想起自己已经是有家室的人,所有的年少轻狂已成过往,自从玥瑶死去之后,他的心境已经如一湖静水,平淡无波,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刻,会吹一首曲子,对着遥远的夜空宣泄自己的一丝哀伤和淡漠。
面对萧墨琤快柔出水的眼神,江梅有些不知所措,萧墨瓖那晚的话又回响在耳帘,他真的已经那么在乎自己了吗?
可是她完全给不了他任何承诺,更不可能做他的妃子,如果当初还想着嫁人的话,那么自己早就回到那个人的怀抱了。
“都已经好了,殿下放心吧!”江梅一边回应着萧墨琤,一边装作无意地瞅着一眼沐箫和,她看着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但是仍旧夹着些许忧愁的沐箫和,神情微动,是的,他不可能了,而萧墨琤也不可能。
“殿下,如今六皇子一死,殿下有何打算呢?”江梅决定转移话题,于是引入朝局。
“呵呵”萧墨琤苦笑了一声,“当我好不容易越过几座高峰以为后面该是平坦大道时,才发觉真正的对手此刻才出现!”萧墨琤望着炉中的熠熠生辉的火苗,就如看到渐渐展露身手的萧墨珩一样,眼中闪烁着几丝犀利。
江梅和沐箫和都知道他的话外之音,就连不太懂朝局的华缨也知道七皇子萧墨珩如今声势渐大。
江梅沉默了半晌,丢了一句让萧墨琤和沐箫和都差点惊掉下巴的话,
“殿下该娶亲了!”
江梅一脸淡然的看着萧墨琤,似乎觉着他该利用这点来巩固自己的势力。
闻言地萧墨琤用近似惊骇的眼神瞅着江梅,一脸伤心和落寞,她到底是没想过自己会娶她,还是真的对自己的感情视而不见?
沐箫和见他二人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局面,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不江梅对萧墨琤的感情一无所知,是她真的对他无心呢,还是因两个人身份隔如云泥,觉着不可能在一起呢?
萧墨琤渐渐稳住自己的神情,没有回应她,而是一甩衣袖表情冷漠地离开了。
江梅对于他的举动有些无可奈何,她不是不在意,只是她知道两个人不会有任何结局,所以不如让他趁早死了心。
沐箫和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跟了出去。
有些话沐箫和不好说,但华缨却是好说的。
华缨瞅见沐箫和二人背影消失后,便转过身来,看着江梅,细细的眉头都快拧成一股绳,
“我说江梅你到底想怎样?”华缨愤怒地开了口。
“九皇子对你用情至深,你难道今天还不明白?全京城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嫁给他,你居然….居然…”
华缨气得跺了跺脚,也居然不出个所以然来。
江梅始终笑着看着她,没有,有些事情没法解释,也解释不了。反而,她见华缨对自己亲近了不少,心里欣慰了不少。
“你跟兰英…还好吧?”江梅又岔开了话题,
华缨瞅着她,无奈一笑,“还好,有的时候想恨她又恨不起来,世子也苦,当年的事,他只字未提!”
江梅叹了叹气,脑子里想起了那日沐箫和满目萧然的神色,
“这是他的聪明之处,事情都已经了,何必再让裴兰英心中添一道伤疤呢,既然已经娶她为妻,便要尽到做丈夫的责任,他是个很重情的男子….”江梅说这话的时候,低垂着眼,将眸中那抹哀伤掩入心底。
往事已成追忆,锦瑟年华不消说起……(未完待续……)
PS:大家总算知道为什么华缨会与江梅身份混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