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将军英姿卓越,神武高迈,云晏这厢有礼!”立一旁满目钦佩之色的云晏上前拱手拜倒。
“你就是刚刚读《孙子兵法》的?”飞廉转过身子,悠然笑道。
“正是!”
这时,闻声的慕白也偏过头来看向云晏,不过一瞬,他便目光滞住,痴痴地凝望着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是那样的似曾相识,那样的模样似乎很熟悉。慕白心下狐疑了半晌,忽然他眼眉一抬,霎时地看着江梅,紧紧地握住她有些凉凉的手,试探地问道:“菡儿….他….”
江梅端详着慕白的神色,放眼整个大桓,能认出他来的,除了她与裴风晚也只有慕白了。
江梅长叹了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云昭、云晏以及飞廉被二人的神色给弄得糊里糊涂,只是单单地瞅瞅二人,希望他们能给个明白话。~
显然,慕白与江梅达到了一种默契,云晏的身份断然不能声张出去。如果说华缨还有存活的机会,可云晏的身份一旦暴露,断无生还的理由。
慕白随即深深地看着云晏,和蔼道:“云年纪轻轻有如此风采,慕白欣赏不已!”
聪明如云晏,也感觉出来了慕白对他的亲近之意,甚至从慕白的话中还听到了一丝卑谦。因而云晏更是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
“云晏,你不是对从军打仗感兴趣吗?今日起,你便跟随这位慕白将军。学习用兵之道和御敌之谋!”江梅双手环胸,浅笑吩咐道。
云晏面色一喜,立即长长作了一揖,拜道:“云晏愿拜将军为师,请将军不吝赐教!”
慕白见状,连忙扶住他,如果他真是云家后人,那么在慕白眼里,他便是自己的少主,哪里能受他的大礼呢?慕白依旧温和道:“言重了。慕白愿为答疑解惑!”
“多谢将军!”云晏颜面之间竟是激动不已。从慕白一进这个院子,他便已觉察道慕白身上的将军气息,他天生便敬佩指点疆场和运筹帷幄的军人气质。
“好啦,云晏。你今日先随飞廉将军去竟陵各处看看。这可是对阵大燕的前沿阵地。回来之后,再好好思量思量!”江梅吩咐道。
“是,!”云晏已然对江梅相当佩服。这一路上他随江梅所长的见识比他呆在宁州十几年学的还多,再加上他发现江梅到哪都有一批文雅卓越的人物相随,他内心甚至已经臣服于江梅。
慕白对于他那句‘’显然有些微微皱眉,但是随即又掩了。
等飞廉带着云晏出门后,江梅便领着慕白进了屋内。江梅使了个眼色,云昭便悄然退了出去。
“他便是云将军之孙,大当年的遗月复子!”江梅开门见山地解了他的疑惑。
“千真万确?”慕白颇有些激动地问道,
“当然,慕大哥刚刚不也认出了他么?”江梅懒懒道。
“是呀,他长得很像大,而大也长得像将军,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当年将军和的影子!”慕白微微怔住,思绪似又飘到了许多年前。
“我要去一趟大燕,这个孩子就先交给你了!”
慕白凝望了她一会,道:“好,不过,据我所知,北鹤已经秘密地让人招兵买马,如今阳春一开,正好是用兵之时,恐他不久后会用兵襄阳!”
“正是如此,所以我才需要前去探探虚实!”江梅嘴角微微轻扬,有着一种一切都在掌中的自信。
“菡儿,将军当年唯一败过的对手便是北鹤,你可千万要!”慕白不放心道。
“我省的,我已多年未领略长安风采,正想去看看那八百里秦川呢!”江梅昂然抬头,眼眸里无不是睿智的光芒。
江梅在竟陵歇息几日后,便带着九竹、若云和景彦通过倚云阁物资运送的通道,进入了大燕。几人入燕境之后,乔装打扮了番,随后在襄阳兵分两路,一路顺着商道,一直通向西北,过武关,经青泥,四天后抵达了千年古都长安。另一路从襄阳沿着水道走向东北,过南阳和鲁阳,也在四天后直抵大燕京都洛阳。
长安城内,晋安王府的西苑中,一个侍从快步跑向西苑的飞雪轩,等他至飞雪轩门口时,却顿了顿身形,轻轻扑了扑身上的尘,敛好衣裳后,稳步踏入轩内,朝着飞雪轩南侧的书房走去。等他进入书房后,微微抬眉,便见到一席地而坐的白衫男子,那男子正一手执书,悠然凝思。那侍从微微一怔,心里感慨不已,如今自己的主子已经年过半百,至今望去,仍如三十多岁的青年一般,周身有种不敢轻掠的高雅气质。
侍从轻轻踱步至他身旁,再席地而跪,低沉道:“主子,晓月楼的楼主已经进城了!”
那白衫男子闻言目光一凝,随即淡淡地侧视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移至书上,微微动了动唇道:“抓了吧!”声音仿佛从幽泉深处传来,清清凉凉,让人为之一颤。
“嗯”那侍从应了一声,遂头都不敢抬的起身退了下去。最后那侍从镇静地瞧了一眼那白衫男子,便转身出了书房。
此刻长安城南市的晓月楼内,一名女子正倚着凭几,喝着暖酒,“哎呀呀,舒蝶呀,我们都好几年没见面了,可有想本呀?”江梅坏坏地瞅着舒蝶笑道。
舒蝶看着她,没好气地回道:“还是老样子,倘若你女扮男装,舒蝶也就从了你了,可你偏偏着了这么清女敕的衣裳,舒蝶就是想醉一回也不行咯!”
江梅闻言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的衣裳,今日她为了来见舒蝶。特地穿了一件嵌着绿叶的女敕黄衣裳,看起来似乎是清女敕了点。
“好吧,我很少穿这样鲜艳的衣裳,恰逢今日见旧友,所以便装扮了番!”江梅见着舒蝶着实开心,所以一直止不住笑意。
忽的舒蝶暗暗瞧了瞧四周,见四下无人,便凑近身子,边给江梅斟酒,边低低说道:“。北鹤对长安城控制得很严厉。我们在城内几乎动弹不得,很多消息一直送不出去。”
江梅目色一紧,低声问道:“长安城可有异样的举动?”
“从去年年底至今年年初,一直在为南侵做准备。而且….”舒蝶惨笑道:“他实际上已经控制了晓月楼。我们的余银都已被他的人找借口搜刮而去。如今。我们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药店了。”舒蝶说完叹了一声气,满是无奈和不甘。
江梅闻言依旧是仰身倚靠着凭几,闭着眼。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当两人还沉醉在静默的气氛中时,九竹阔步进来,急声道:“,外边来了一帮铁卫,似乎来着不善,我们快走!”
舒蝶一惊,急忙起身,立即将江梅扶了起来,“…”
江梅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缓缓吐了一口气,“晚了…”因为她已经听到外间井然有序的跑步声,显然这间屋子已经被包围了。
江梅苦笑一声,道:“走吧,出去看看!”随即她换了一件白衫,一会后,三人便走了出来。
江梅出屋后,便见一圈黑甲侍卫林立院中,为首的是一名黑衫男子。
“姑娘大驾光临,我家先生欣喜不已,特地摆了一小宴,为姑娘接风洗尘,姑娘….请吧…”那黑衫男子眯着眼瞅着江梅,皮笑肉不笑道。这名男子正是晋安王府司马庾彦伯。
江梅扫视了一眼四周环布的铁甲卫士,缓步下阶,嘲弄地冷笑道:“哦?原来这就是北鹤先生的待客之道呀!”
江梅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先生是谁,北鹤先生是他的名号,他本名为卓逸民。因功封为太常,常驻长安,为晋安王师。
“姑娘如若不满,留着这些话跟先生说吧!”庾彦伯负手说道,他心里对这位名动天下的女神医没多少好感。江湖上对她的医技传得神乎其神,而庾彦伯却没有信以为真。
“好吧,既然已经来到了北鹤先生的地盘,那便客随主便吧!”江梅甩了甩衣袖,随意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要面对的是让全天下的人闻之丧胆的玉面军师。
九竹无奈地看了一眼江梅,道:“,你确定要跟他们走吗?”。舒蝶也是拧紧细眉,望着江梅,她不江梅居然要主动送上门去。
“是的,不然,你有把握能在这么多铁甲卫士的围攻下带着我们二人全身而退吗?”。江梅抬眉轻松地问道。
九竹看了看黑压压的一片卫士,低着头没有,他自己走是可以的,但是还带着两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就难说了。
江梅轻笑了一声,接着道:“那就对了,再说啦,我一个行医的女子,与北鹤先生无冤无仇,先生怎么会为难我这个弱女子呢?”随即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庾大人,带路吧!”
庾彦伯被她这潇洒无羁的风采所镇住了,另外还让他郁闷的是,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姓庾呢?
庾彦伯就这么边琢磨,边带着一众卫士跟着江梅一道出了晓月楼,九竹瞥了瞥江梅潇洒的身影,吩咐舒蝶守好晓月楼,自己也立即跟了上去。
就这样,江梅身边随着九竹和庾彦伯,而身后跟着一大批黑甲卫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往晋安王府。江梅这架势怎么看都不像是被抓进王府做阶下囚的人。
当北鹤领着王府长史韦勖在王府大院里厅下棋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
北鹤随即负手立在厅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抹越来越近的白色纤影。刚刚收到侍卫来报,已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晓月楼的楼主,北鹤还有丝不,但如今看到江梅那副施施然的样子,他才能做出这样事来的女子只有江梅。
虽说他与江梅从未见过面,但是作为一个身居高位又运筹帷幄的强者,当大桓的晓月楼入驻长安时,他便派了自己的密探前去打探其中的内情,经过多年蛛丝马迹的追寻,他终于知道那位云游四海、享誉天下的江梅才是晓月楼的正主。
从那以后,他更是多方搜集江梅的信息,已然知晓这位楼主大人是一位潇洒淡然的女子。而正是这样一名洒月兑的女子居然掌管着全天下的晓月楼,晓月楼为民造福的事迹他自然知道,但作为一个有着敏锐嗅觉的军师来说,他这里面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江梅远远地便看到了一位白衫男子昂然高立在厅前,春风吹佛过来,广袖飘飘,那卓然而立的风采倒让江梅内心赞叹不已,等慢慢走近,江梅才渐渐看清那男子的容貌,只见那男子身如玉树,白巾裹发,一派超凡月兑俗的身姿,
细看来,见他面若皎月,多年的韬光养晦已让他的柔和得面庞上看不到分明的棱角,唯独那幽暗深邃的冰眸已经绽放着矍铄的光彩,乍眼一看,江梅只觉他是一位风度极佳的长者,实在没法将眼前这望之让人犹生亲近之感的男子与那手段凌厉、杀人于无形的铁面军师联系在一起。
“仰慕先生威名已久,今日得先生邀请,小梅喜不自禁!”江梅阔步上阶,躬身行礼道。
“哈哈…”北鹤长笑了一声,“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还未见过如姑娘这般胸有丘壑的女子!”北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见她身着一淡蓝中衣,外套一件月白衫,一只碧玉簪子将头上的三千发丝随意挽成一个松松的云髻,那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将那清秀的面庞衬得更加悠然莫测,举止投足中,尽显淡然优雅之态。
“不敢当先生高赞!”江梅欠身回道。
北鹤随即淡淡的看了一眼立在江梅身后的九竹,只见他面容冷峻,眼若晨星般清亮,只是悄然立在江梅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江梅的背影。
北鹤心知他是江梅的贴身侍卫,见惯了练家子的他却目露惊叹之意,因为深谙中原武林功夫的他,已然感觉到了九竹身上那股隐隐的视万物若无的气息,可见他内力之淳厚,再看他那恭谨淡漠的神色,更知他忠心护主之意。这样的侍卫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