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巡的第二站——广阳城。
或许是因为夏季即将来临,又或许是往南方走的缘故,挽歌渐渐感受到阵阵炎热。
她坐在马车里,穿了一身宽松的桃粉色纱裙,脑袋上挽了两个包子,用两根丝带系着,末端还挂着连个小铃铛,随着马车的摇晃,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声。
随着马车的前进,并且带着摇摇晃晃的节奏,挽歌的瞌睡都冒出来了,她一副恹恹欲睡的模样,靠在窗户的窗沿上,时而打一个哈欠,就像一只慵懒的猫儿,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挥着,期望能凭此得到丝丝凉意,但也没什么实际作用。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她是很想把臂膀也露出来的,可是这个计划刚一提出来,就遭到了宁远行和司暮的双重否决以至于胎死月复中。
为什么这么热呢?挽歌郁闷的想着,她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眼坐在马车里的宁远行,这厮的衣服似乎一年四季都是那么几套,也不见他叫冷,也不见喊热,真不知道是因为真的又抗寒又抗热,还是身体机能出了问题所以感觉不出外界温度的差别。
大概是注意到挽歌注视了,本来正在闭目养神的宁远行突然睁开眼,正巧与挽歌的视线对上,他漆黑的眸子带着最闪耀的亮光,明亮,耀眼,淡淡一笑,万物都失了颜色般。
挽歌眯了眯眼,只觉得宁远行身上光芒万丈,简直闪瞎她的眼。她悻悻然地转过头,并没有深入交涉的兴趣,“应该要到广阳城了,再忍耐一阵子吧。”
“这句话你从昨天就一直在说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到!”挽歌翘起嘴,不以为难。
宁远行见她脸上写着“我不开心”几个大字,嘴角微微翘起,道:“怎么了?吃火药了?”
“才没有呢!”挽歌继续将脑袋搭在窗沿边上,闷闷不乐道。
今日也是阳光明媚,现在正值午时。太阳当空照。大地好像又要被炙烤一般,本来打算靠在窗子边上,吹一些凉风,可现在看来。一点效果都没有。
她缩回脑袋。表情有些恹恹的。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精神的影响,挽歌觉得身体也跟着不正常了。有种说不出的沉闷。
宁远行见她这幅模样,心中微动,凑近她跟前,模了模她的额头。
挽歌本来是靠着马车的墙壁眯着眼睛的,被宁远行这么一模,眼睛猛地睁大,一双乌黑的眼睛直溜溜地看着他,“你,你干什么?”
“你这几日精神状况不太好,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宁远行这么说道。
挽歌有些不以为难,她摆摆手,道:“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吧,我哪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宁远行却不放心,他紧盯着她并不苍白,反而泛着红光的脸颊,“你带出来的药丸全部都葬送在客栈的大火里了,这些天都没有吃药,身体真的没关系?”
“本来是以为会有什么的,但是这些天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情绪起伏不大,一般来说,是没有关系的。”挽歌对自己的病情都已经掌握地七七八八了。
“凡是还是先预防着比较好吧。”宁远行想了想,又说道:“还是将那个大夫也叫吧。”
“那怎么行?”挽歌坚决地拒绝道,宁远行见她回答得这么快,有些吃惊。
挽歌见他诧异,脸上有一丝不自然,“我们都走了这么远了,现在把人叫多不方便?再说了,我现在不是还没有什么问题,就不要这么麻烦别人了吧。”
“等真的出问题的时候就晚了。”宁远行摇头,叹了一声。
挽歌摆摆手,不以为意,“你别这么担心哪,我才没有这么脆弱呢,我自己的身体怎么样,我比谁都清楚,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我会说出来的。”
其实就是不想喝扁氏难喝到顶级的药而已,挽歌有些心虚的想着,要是把扁氏叫,他绝对会每天都给她熬药的,现在又有个宁远行盯着,她想把药倒掉就更困难了。
宁远行看着她没说话,挽歌一阵心虚,她不禁坐正了身体,头皮有些发麻,“你,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不成?”
宁远行摇摇头,然后将脸别过,看向马车外面,淡淡回了句,“没什么。”
你这个样子明显就是有什么嘛!挽歌心中暗自月复诽,她正要说话,马车突然停下里,挽歌一时间没有坐稳,差点有摔倒地上去,好在宁远行眼疾手快接住她。
“你是故意的吧。”宁远行看着她,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挽歌脸色微微露出一丝囧色,现在连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对方了,这些天,这样的情况已经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次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在投怀送抱呢。
挽歌有些尴尬,与宁远行稍微拉开一点距离,道:“天地良心,我真不是故意的。”
这句话她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为了缓解马车里面的尴尬,挽歌立即转移话题,她站起身,走到马车口处,道:“怎么回事?怎么马车突然停下来了?”
说着,就撩开了马车前的帘子,只见在南巡部队的最前面,有一群人跪在路中间。
“咦?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又是山贼?”挽歌看到那么多人跪在路中间,有些懵了。
宁远行闻声,也走了,他走出马车,正巧在这个时候,一个侍卫走上前来,恭敬地给挽歌跟宁远行行了个礼,道:“大人,前方的路被一群难民给堵住了。”
“难民?”宁远行皱了皱眉,他的目光落到那群人身上,眯了眯眼。
前边的路已经完全被堵死了,现在最前边的侍卫正在疏通,可是那些难民就像听不见一样,还是雷打不动地站在路中间,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南巡队伍,接着,嘴里又说着什么,紧跟着,纷纷开始向那群侍卫磕头作揖,挽歌对此就更加模不着头脑了。
“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看看。”挽歌说着就要跳下车,却被宁远行一把抓住了手腕,“你先待着,我看看情况。”
“欸?怎么这样?我也要看发生什么事了。”挽歌一阵不悦。
宁远行转过身,给了她一个警戒的眼神,“听话,万一那些人里面混杂了刺客怎么办?你贸然上前,那不是去送死吗?乖乖待在马车里。”
“那你怎么又可以去啊?”在挽歌眼中,宁远行已经是那个能文不能武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是丞相,身份地位不比她低,他都可以,她为什么不能?
“你跟我能比吗?”。宁远行看着她,就这么轻飘飘地问了一句,却直接将挽歌的火气刺激了出来,她皱了皱眉,直接跳下马车,“我倒要看看,他们能不能把我怎么样。”
说着,也不顾宁远行的反对,就直接走了,宁远行拦都拦不住。
“大人,要不要我们……?”侍卫见状,凑上前,问要不要直接把挽歌逮回马车里,可宁远行也只是皱了邹眉,“算了吧。”
“请各位大爷行行好,给我们一口饭吃吧。”群众纷纷跪在地上,磕头乞求道。
可那些侍卫就像是听不见一样,态度也不甚友好,“去去去,也不瞧瞧后面马车里是哪位大人,竟然敢冲上前来阻扰,不想要脑袋了吗?”。
“求求各位了,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真的太饿了,各位行行好,赏我们一口吃的吧,求求你们了。”那些人完全不在意侍卫的态度,还是一直祈求着,他们的衣服并不脏,只是一个个面黄肌瘦,好像长期没有吃过饱饭了似的。
“没有,快掉把路让开!”说话的侍卫一心想要赶路,对这些阻碍行程的人,十分的不耐烦,他皱起眉,一脸不耐烦的将其中一个人推倒在地,那个人狠狠坐在了地上,手腕与地面狠狠地摩擦,很快就破皮了,血顺着伤口流出来,落到地面。
那些人见同伴手上,顿时就不满了,他们其中一个怒道:“你们怎么推人呢?”
“少罗嗦,快点让路!”那个侍卫也不是好惹的,他直接亮出了手中的刀,一道寒光闪过,“刷刷刷”地,其他人腰侧的刀也纷纷拔了出来。
本来还想群起而攻之的难民们一见对方亮刀子,瞬间就怂了,他们之中有几个人尖叫了一声,本来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怒气也被恐惧给驱散,那些难民们纷纷退开。
那个侍卫冷哼一声,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加入南巡的队伍了,对这些事情也是司空见惯,对于这些人,如果顺着他们,这些人就会得寸进尺,这个时候,只要亮出腰侧的刀,稍微恐吓一下,这些人自然就会害怕,然后自己就推开。
这样的做法也受到了前几任的南巡官员的赞赏,所以这名侍卫就更加有恃无恐,他见那些难民对他敢怒不敢言,心中有些小得意,就算再恨他,这些人也不能不太怎么样。
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