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到底是做还是不做?机会可只有这么一次,不要怪朕没给过你考虑的时间。”
穆禾继续笑着,看着她的眼睛,“做,为什么不做,萧燃算什么东西,如果牺牲他就能换取我和穆菡的自由,那我早就杀了他了。”
“很好,那么,朕等着你的好消息,只要他一死,朕就遵守约定。”
穆禾站起身,行了一个礼,什么话也没再说就退出去了。
穗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愈发糊涂,她忍不住上前问道:“陛下,你这又是打算做什么?”
晏贞瞄她一眼,“真想知道?”
穗雪点头。
“朕从没有想过会留萧燃一条性命,他阻碍朕的计划,必须死。而穆禾,她心里那一点心思以为朕会不知道?这也是对她的一个试探,于是朕打算赌一把,看看她会不会狠下心亲手<杀了自己喜欢的人。若是萧燃真的死了也就罢了,否则……”
穗雪听着听着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站在旁边半句话也没能再说出来。
“爱情,从来都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东西。”
翌日。
虽然千虞在广岭关外只是驻扎了一个营地,但是防护还是十分严密的,就算是夜深周围也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整个地方就像是被严密监控了,一直蚊子飞进来恐怕也不容易。
穆禾一个人走在通往地牢的路上,周围的人看见她既没有像往常一样恭敬地行礼也没有阻拦。
很快。她就到了萧燃的牢房前,石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她一眼就见到了那个俊逸飘然的背影。
萧燃听到动静只是微微侧目,并没有转过身。穆禾将石门重新关上,一步步走近他,大约离他还有五步远的时候,萧燃淡淡开口,“别走了,有什么话站在那儿说吧。”
穆禾勾唇,这个男人,还是那样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除了白笙。永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既然这样的话……
“晏贞,不是我的亲姑姑,二十年前她假死。换了新的身份来到我家。利用我父亲穆正海大将军的权力。直接夺了位。”
萧燃早知道是她,本来没有打算搭理,但是她突然说出这几句话让他有些模不着头脑了。
他依旧没吭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晏贞,其实就是先皇熙瑶的亲妹,因为对皇位觊觎心太重,当初被派往元楚和亲。哦,我忘了说她的真实名字,星荷公主,稚月。”
短短的几句话,令萧燃的身子猛然一震,他几乎是立刻回过头,睁大眼瞪着穆禾,“你再说一遍!她是谁?!”
穆禾嫣然一笑,“你终于愿意看我一眼了,你的眼睛多好看啊,可惜为什么以前就总是看不到我呢?”
“我在问你一遍,晏贞,到底是谁?!回答我!”
“你不要激动,身上的噬心蛊都解了么?待会儿又毒发了。”穆禾又朝他走近两步,脸几乎与他只有两厘米,“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萧誊徵夺位千虞会牵涉进来,为什么偏偏是千虞的人杀了你母亲?其实很简单,这不过是稚月为了让自己成功月兑身而耍的计谋罢了,在你面前死得那么惨,就是为了让你她真的已经死掉了。
她那么有野心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甘心今后老死在后宫里,看着你父皇的那些嫔妾们争宠?你还不知道吧,你身上的噬心蛊也是她亲手下的,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已经下了,谁让你是她最恨的人的儿子?
萧誊徵夺走了她的希望,她当然要把这口气出在他的儿子身上了。”
说到这里她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怎么?不?呵,稚月她本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心中只有权力,只有吞并天下的野心!”
萧燃的脑子一片空白,如果晏贞就是稚月,那么自己这些年的努力都成了什么?一个笑话?
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她的样子,抱着自己温柔地一遍一遍叫着“玺儿”,总是牵着他站到高处眺望远的地方,她还总是告诉自己,只有站在最高处的人才拥有选择的权力。
呵呵,玺儿,尔玉为玺,君也。
难怪,难怪自己的小明要叫玺儿……
他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她死活不愿意父皇夺位,为什么如此抗拒当皇后,原来她在乎的从来就不是皇后的位置,她眼中的,只有皇位啊……
自己身上的毒也是她做的么,报复父皇,所以折磨自己?
萧燃觉得自己脑子快要炸裂了,这二十多年来深深挂念的那个女人从来都没有死,反而一次又一次将自己推向死亡的边缘。
真的是,越来越觉得可笑啊……
他呼吸有些急促,盯着面前这个女人,“你今天来,究竟是要做什么?”
穆禾指了指自己,“我啊?当然是奉了你母后的命令,亲自来杀了你的啊,只要杀了你,她就答应不再控制我,还我和穆菡的自由。你觉得,这样诱人的条件,我怎么会不答应?”
“怎么样,失望么?痛苦么?这就是真相?你找了二十年的生母,现在又要杀你了。”
“既然你已经做好决定,那为什么不动手,还在这里跟我废话这么多?”
穆禾没想到他还能淡然地说出这句话,有些吃惊,愣了几秒钟之后她伸手模向他的脸,“因为我现在又想反悔了啊,萧燃,自从我在战场上第一次见到你就决定征服你,我怎么舍得再让你变成我的男人之前就这样死了呢?”
她的手被拦住,萧燃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那么恐怕你这辈子都没办法完成这个心愿了。”
说完之后,他一把甩开了他的手,重新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那由不得你了,我已经决定好,绝对不能让你就这么死了,我要亲眼看着你在裙边俯首称臣的样子。”
“跟我走!”她转到他的面前去,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萧燃瞥了她一眼,没有回应。
“哼,你难道不想救白笙了么?她现在就被关在隔壁。你真的不想出去么?”
这句话果然有效。萧燃严肃地看向她,“你说的可是真的?”
穆禾苦笑,“你大可放心,今天晚上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萧燃神色复杂。“我你这一次。”
“那好。”
牢房外面依旧人很多。穆禾满脸是血地推门而出,外面巡逻的人看到她这副样子都吃了一惊,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她。
她面无表情地吩咐了一句。“去禀报陛下,萧燃已经死了。”
门外的人皆伸长脖子往里面看,果然看见萧燃已经一动不动,胸口上插着一把刀,鲜血流了一地。
于是两个人噌噌噌地就立马跑开去回禀了,剩下的人还站在门口,穆禾冷冷地看着他们,“还愣着做什么?现在去看看临乾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仔细把他给本将军盯好了。其余的人都消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是。”
外面的人转眼就已经被打发完,这时候穆禾朝里面淡淡的说了句,“没人了,你现在可以出来了。”
地上躺着不动的萧燃睁开眼,利落的站了起来,将自己胸口上的刀拔了出来。
这些血确实是他的没错,但是并没有伤得那么深,他走到门口,对着穆禾说了句“谢谢”。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你的客气,别多说了,现在去找白笙吧。”
萧燃点头,很快地就往穆禾说的方向赶去。
穆禾心里其实也不痛快,白笙不仅是对手,还是情敌,要不是为了把萧燃送出去,她怎么会愿意亲手将她还给他?
不过她还是自己的,与生俱来的骄傲使她总有一天还会把他抢回来。
她的打算是将白笙救出来后便跟着他一起走,从此不再踏进千虞一步。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发现一处牢房门口人多了起来,穆禾低声道:“就是这里。”
萧燃毫不犹豫地快速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掉了两个人的脖子,穆禾也没闲着,直接劈晕了三个人。
有人发现他们,正欲开口呼救又被萧燃封喉。
短短的时间里,守卫就已经全部被解决了。
萧燃模出钥匙打开房门,果然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背对着他,发髻凌乱衣衫不整,他站在门口没有动,不知为什么,明明很想赶快进去抱住她,但是脚下就是迈不开步子。
穆禾见他这样起了疑,“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进去?”她推开他一些,侧身走了进去。
“白笙,别装死了,赶紧起来。”
牢房里的那人慢慢坐直身子,然后站了起来。
萧燃心里猛然一紧,低声说了一句,“快走,中计了!”
穆禾愣住,中计了?她盯着那个人,她慢慢转过身来,竟然是穗雪!
她骂了句“该死”准备跟着萧燃退出去,岂料再次到门口时已经发现被包围了,人群中央那个含笑看着她的人,不是晏贞又是谁?
萧燃已经完全杵在那里,本来他是想逃的,但是当他看见那个人的时候,脚步就怎么也迈不动了。
他的嘴唇不停颤抖着,晏贞也久久地注视着他,还是她先开口,“好多年不见啊,我的玺儿。”
一点也没有变的嗓音,一点也没有变的脸。
果然还是心目当中的那副样子,只不过那双眼睛,却感觉不认识了。
“阿笙呢?”
听到他开口,晏贞没想到竟然是先问白笙,她做出一副受伤的样子,“母后失望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相逢你问的第一个人竟然不是我。你还是我亲生的呢,怎么这样向着那个丫头。你难道不问问我么?母后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你,你怎么不问这些呢?”
换做以前如果他再次遇到自己母亲听到这样一番话他肯定会觉得无比温馨,因为这说明他的母亲很在意自己,但是现在,他只觉得她的话里句句都是讽刺,像一把一把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将他凌迟。
“不用问了,我看你过得很好,不仅得到了你最想要得到的东西,还没有了我这个累赘,如果我不出现在你的视线里的话,说不定你会过得更好。”
晏贞听罢眼神变得高深起来,瞥向穆禾,“你都告诉他了?”
穆禾面色淡淡,并不打算回答。
“哼,穗雪,你看,朕是赌输了,朕的穆将军依旧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你还是背叛了。”
“既然已经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是,我是背叛了你。没有人知道我有多恨你!你毁了我的家庭,逼死了我的母亲,明明不爱我的父亲却还是要一直利用他,利用他对你的爱为你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连他死都还要逼我发下毒誓,永远不能背叛你,你有什么资格值得他这样对你?你就是是个冷血无心的女人,你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穆禾现在已经疯狂了,这些话埋在她心里这么多年,今天终于一吐为快,实在是痛快了。
但是穆禾听完之后却并没有生气,反而似笑非笑的样子,“朕说过,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你觉得朕会稀罕这玩意儿么?当年穆正海为朕做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朕从来没有逼迫过他。朕还困在元楚的时候他就派人与朕联系,问朕愿不愿意回国,要是我点头,他随时可以为朕提供帮助,你说,你怎么能把这一切全部怪罪到朕的头上?”
她的时候几位坦荡的样子,似乎她才是一个受害者一般,穆禾只觉得恶心,只能狠狠地瞪着她。
这时候萧燃突然开口问道:“我身上的噬心蛊,可是……你亲自下的?”
晏贞愣了两秒钟,笑道:“是。”
萧燃的心,在听到这一个答案的那一刻,变得如同死灰一般。
他嘴角上扬,笑容难掩他的失望与落寞,他拼命克制住自己的情感,争取不露出一丝情绪,“那很好,从今日开始,我萧燃没有母亲,当年的稚月,早已死在那场动乱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