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宇桐此时如同身处道德的拷问坛上,她不得不去分析,如果于震把车开进下穿、造成受困雨中是故意,那到底造成了什么样的严重后果,这后果足以用一条好新闻来抵销么?
往最坏的方面说,这么做是占用消防救灾的公共资源!即便做出来的新闻影响到了市政设施的改进,也不能掩盖添乱的事实。
但是……如果他们没有把车开到西净路,就不可能救起尤其美!从这点上看,他们是做了件善事。
岑宇桐当然知道救尤其美属于真正的偶然事件,不过她从中找到了一点安慰,因为她回想起救尤其美时于震的反应,他的冷静,他对尤其美的救助与尊重——他的所作所为当得她去尊敬,她怎么能怀疑他?
都是那个什么“茫茫夜雨亦奔雷”不对!信口雌黄,让她对偶像产生误解。真是太可恶了!终有一天她要抓出他来……
岑宇桐再次刷新网页,想去回应一番,没想到这次刷出来的却是ERROR404,刷了几次都是如此。难道因为《时事》的坛子是小站,承载不住突然间大量访客的涌入,挂掉了?
管理员会想起来修复么?或者就干脆随它去了,反正是废弃的旧站?如果是后者,那真是太可惜了,岑宇桐深深地遗憾。
再回到主流网站上去,“于震=虚伪”的标签齐刷刷地成了热门话题,她看着十分碍眼。立即注了几个小号上去帮于震申诉。只是她那几个ID在谩骂加起哄的潮流中显得那样渺小,很快就被淹没了。
人们似乎特别乐意把形象正面的公共人物拉下神坛,狠狠地YY和践踏一番。从而形成一场网络狂欢。至于真相如何?Who-cares?
也许是看透了这点,岑宇桐为于震发愁的同时,于震自己倒真没为这事烦恼。他放下电话以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坐在对面的夏沐声一眼:“她有点担心网络暴力会伤害到我。”
夏沐声道:“我听到了。”或者是他淡然的样子有点怪,于震又说:“这姑娘就爱瞎操心,我哪能被这种事左右。”
夏沐声道:“不如关了评论功能?”
“不必了吧,大把的键盘侠找不到发泄出口。我就当做个好事,成全他们了。”他说着,有些担忧地道:“后天你怎么打算?”
夏沐声冷然道:“那个时段我誓在必夺。有没有杨沐恩都一样,你又何必问?”
就在,苏唯娜传来一个数字,五千八百万。于震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靠谱吗?”。他从来都没有相信过苏唯娜。
夏沐声毫不犹豫地说:“靠谱。”他从另一个渠道得知的。也是这个数。单就数字而言,错不了。
于震道:“我不是说怀疑苏唯娜,我们且不论这数字是真是假,而是这个数字,以我们先期所做的市场估价来算,有点超过了。老夏,硬吃下来真的没问题吗?”。
夏沐声道:“能有什么问题?”他的嘴角浮出一丝冷笑,似乎杨沐恩就在眼前。而他能一拳打倒他。
于震闭嘴半晌,但他并未放弃努力:“老夏。你知道这个数字如同天价,在海城卫视做,很难将成本收回。它毕竟是个新平台,和老卫视没得比。你要是京都卫视、西京卫视,就算翻倍到过亿,我也不觉得不妥,毕竟人家的金字招牌在那儿。”
任何一个新事物都不可能一步登天,海城卫视上星运营刚刚起步,以后如何,实难预料,于震的担心不无道理。
夏沐声揉揉眉心:“那你是让我放弃?我准备了这么久就被一个数字打败?”
于震道:“我不是这意思!但……”
夏沐声无声地笑笑:“但望我三思?那不还是这意思?”
于震被噎住,担忧地看着夏沐声。夏沐声又说:“老于,你放心,我的眼光没错过。”对于电视时段价格的评估,非专业人士不能下手,夏沐声在这行多年,于震本该相信他。他的估算报价应该超过海城卫视的底价、但不会超得太离谱。
超过底价,是为了在投标中拨得头筹;超得太厉害,到时连“实时”都没法持续的话,那是打肿脸充胖子,搞不好会要人命的,于震的想法是不如放弃。可目前这势头看来,夏沐声却是非争这口气不可,于震劝道:“你不要意气用事。”
夏沐声道:“做事情怎么可能没风险?你说这个数字太超过,我对海城卫视却有十足的信心。”他顿了顿,说道:“那个利好,你应该听过。”
于震和海城卫视的中高层关系都不错,他当然知道夏沐声所言为何:“上市这种事,你不觉得说得太早吗?现在连上星都还没上去呢。”
夏沐声高深莫测地笑了:“老于啊老于,胆子别那么小。杨沐恩,我总归是要斗一斗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过得太舒心。有本事到我面前嚣张,那就看谁才是真的嚣张!”
他身上泛出一股冷意,于震不自觉地缩了缩:“老夏,这不是胆子小不小的问题,这个报价比你之前的估算多了百分三十不止,如果不能顺利地拉到钱,你倾家荡产都还不上,‘实时’也无法延续,相当于背一身债重头来过……”
夏沐声道:“老于,你放心,就算是我倾家荡产我也不会欠们的工钱。”
这是破釜沉舟的意思?于震道:“这不是工钱的问题,我们跟着你做事业,难道只为钱吗?我们就差劲到只能呆在‘时事’?”
“好了。”夏沐声打断他道,“我很感激你为我着想,不过要怎么做,我心里有数。你就相信我吧。”
于震不便再多言语,他沉默地看着夏沐声,叹了口气。
夏沐声扭头看着25楼窗外的夜景,灯光璀璨、华美如宏大的交响乐章,这是他的城、是他的事业。然而在密密麻麻的灯火中,他却看不到那个人了。
忽然的,他感觉到十分的失落与恹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