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声音消失,前方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楚非绯竖起耳朵,紧张地朝着那个方向。
有人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来,一股淡淡的梨花冷香,楚非绯紧绷的身体便松弛了下来,眼眶酸胀。
眼前一亮,那人揭掉了她头上的布袋子,一张俊美之极的脸,带着欣喜和如释重负,又带着隐忍的恼怒。
“有没有哪里受了伤?”那人急急地上下打量着楚非绯。
楚非绯摇摇头,泪珠跟着甩了出来:“陆大哥,你怎么才来。”
陆坤心疼极了,小主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又是血迹又是污迹,要不是之前的老朱传信给他时,说过小主子完好无损,他几乎就要心脏~病发了。
“咱们回府再说。”陆坤将楚非绯抱到马上,扶着她坐好,然后自己上马坐在她身后,双臂绕过她的身体,控住马缰。()
“我们得快一点,金嬷嬷他们已经回到了相府,估计很快就会有官府的人介入,我们必须快点赶,赶在他们报官前,将这件事了结。”陆坤一边催动马匹,一边跟楚非绯解释。
楚非绯却心里泛起疑惑:陆大哥为什么这么不愿惊动官府?出了这种山石滚落的事,又差点出了人命,而且还遇到山贼,不管哪一件都是应该报官处理的啊。
马匹穿行在山林间,沿着小道小快步的下行,陆坤似乎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操纵着马匹左拐右绕,时而又从深沟上毫不犹豫地一跃而过
楚非绯心中一动:“陆大哥,你是不是认识那些山贼?”
陆坤轻笑了一声,避而不答,反而问道:“那大胡子最后跟你说了什么?”
楚非绯想了想:“好像说他叫朱子风什么的。还说他擅骑射,懂谋略,陆大哥,这山贼太奇怪了。”
陆坤笑道:“擅谋略?他可真敢说!这个朱子风,别看他身材普通,其实天生神力。他的一双兵器是八宝鎏金锤。若是在马上,罕逢敌手,有万夫不当之勇。至于谋略嘛,也就勉强是个参将的水平。”
楚非绯越听越觉得奇怪:“陆大哥。听你这么说。你和他很熟?”
陆坤顿了顿。又道:“他身边有个神叨叨的白衣文士,你见到了吗?”。
又是避而不答,楚非绯郁闷地道:“见到了。把脉都把到胳膊上去了,可见是个庸医。”
陆坤按下楚非绯的头,躲过一根低矮的树枝,接着道:“那是李怀文,据说他的师祖师从鬼谷,有通天彻地之才,到了李怀文这一代,就算能留个十之一二也不可小觑。”
“哦”楚非绯不知道陆坤为什么跟她说这个,兴趣缺缺地应了一声。
陆坤低头看了楚非绯一眼,嘴角噙起一丝微笑:“非绯,你记不记得我曾经发过誓,为了楚非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楚非绯每次听到这句话,都会心里一热,此刻也不例外,回头看着陆坤道:“陆大哥,我知道你对我的好。”
陆坤微笑点头:“嗯,我还说过,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哈?楚非绯楞了,以前陆坤说的时候,她并没有往心里去,此时此刻,陆坤再提起这件事,楚非绯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陆大哥,你该不会是说那些山贼”楚非绯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荒谬,笑了一下道:“陆大哥,你又逗我玩。”
陆坤脸上的笑容扩大,那些山贼?那些山贼只是满盘棋局的一角而已,昔年的旧部正在慢慢集结,为了不引起朝廷的注意,都隐藏在附近的深山之中,这样一来,当山贼就是一个很好的掩饰身份的手段了。
天都山这里到底靠近京城,老朱他们还算低调,没有做什么案子,其他几个偏远的,早就将府衙当成了自家的粮库,动不动就下山打劫一番。
陆坤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不停奔波,虽然辛苦,但是联络到的旧部越来越多,最难得的是,大家不忘旧主,一听说是小主子回归,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打进皇城去。
只是当今皇帝也不是个蠢的,似乎也察觉到了暗流涌动,最近也在不断地调兵遣将,拱卫京城的防务。如此一来,倒是不能操之过急了。
陆坤想到这里,压了压想要对小主子吐露实情的冲动,微笑道:“总之,一会的时候,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你挂在崖壁上,后来被我救了,明白没有?不要提六王爷,也不要提山贼。”
楚非绯闷闷地应了,不提六王爷她明白,因为那个人他们惹不起,今天发生的事,就算再有疑问,也只能压下来,哪怕楚非绯真的死了,也只能当做山石滑坡,运气不好,和六王爷半分关系也没有。
但是不提山贼?难道陆大哥和山贼真的有牵扯?刚才陆大哥虽然没有承认,但是也没有否认,楚非绯自动在心里将陆坤和朱子风之间画了一条线,上面还注明了两个字:损友。
楚非绯有些担忧,山贼那可是杀头的勾当,陆坤和这些人搅在一起,会不会有危险啊。
陆坤这时道:“下面的山路平坦一些,我要加快速度了,进了城我就雇车,到时就能舒服一点。”话音一落,马匹向前一跃,就冲了出去。
楚非绯因为惯性撞进陆坤的怀里,只觉得又温暖,又舒服,还很让人安心,加上本就身体累得要死,索性也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窝着,闭上眼睛会周公去了。
此时,相府,珠苑。
一个偏僻的角屋内,夏少元阴沉着脸坐在椅上,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堆空着的竹制小碟,那碟比子一般的茶碟还要小一些,连放块绿豆糕都要嫌小。此时却在桌上摆满了一堆,又摞了几摞。
另一张桌前站了一个身穿暗青色官服的年轻御医,手里拿着最后一个小碟,正在将那小碟中的事物倾倒进面前的一个碗里。
只见一滴鲜红的血珠滴落碗中,碗中原有的粉红色的液体晃了两晃,血珠便于碗中的液体彻底融合在一起。
年轻的御医露出失望的神色,对夏少元摇了摇头:“大人,还是不行。”
夏少元的脸色难看之极:“这试了一圈,不但这珠苑,连老太太,太太那里的仆妇都叫了来,居然没有一个人的血能用?”
年轻的御医有些惶恐,躬身道:“大人,并非卑职不尽力,只是这换血之事非同小可,本就不容易找到血液相配的,通常百中有一就算是幸运的了。”
“百中有一,今天试过的仆妇已经超过百人了吧?”夏少元冷笑道:“张守逸,到底是你的方法不对,还是我相府中真的没有人的血能用?”
年轻的御医惶恐之极,却又露出迟疑的神情:“大人,会不会还有仆妇没有出现验血?此事能在相府内部解决最好,若是出了相府去寻找,怕是会引出风波来。”
“不曾出现?谁敢?”夏少元怒哼一声。
张守逸抬起头,小心地道:“卑职刚才偶尔听说,有两个小丫鬟和一个老嬷嬷今天一早就出府上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