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少元提着食盒站在院门外,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来打扰非绯,是不是明智,尤其是在他已经很可能惹怒了小丫头的情况下。
至于小丫头在里面做什么,他其实不甚关心,还能怎么样呢?翻了天去,也不过就是
夏少元突然自己贫瘠的想象力还真想不出这丫头能怎么翻天,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丫头能招惹到皇帝,她折腾的本事不小也就是了。
夏少元没自己此时已经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光棍心理了,当然楚非绯才是那个破罐子。
这时,院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夏少元有些惊慌地抬起头,却愣住。
门内,一人身姿修长,相貌俊美,淡然而有礼地看着他:“少元少爷。”
“陆,陆头领?”夏少元楞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W@推开陆坤迈进院子,然后迅速关上了院门,眼角好像扫到一个黑影跃上了房顶,再定睛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院中,燃着数个火盆,还真的插着火把,当中的那个石桌上,铺满了大张的图纸。楚非绯披着一件斗篷,一手握着毛笔,一手捧着一盏热茶,脸都快埋进了茶杯里。
夏少元深吸了一口气,缓步上前:“非绯,我带了点夜宵。”
楚非绯抬起眼,带着几分惊诧地看向夏少元,看到她的院里有人。少爷的反应似乎不应该是这样啊,怎么的,也得怒斥一声,你是何人,深更半夜,为何在此什么的
楚非绯的安静让夏少元心里一慌,快走几步来到石桌前:“很好吃的,你试试看。”
“别,别!”楚非绯见夏少元就要把食盒往她的图纸上放,连忙跳了起来。手忙脚乱的一阵收拾。
夏少元的一双眼睛本都在楚非绯身上。哪里看到石桌上的东西了,此时见楚非绯有些埋怨地收拾着图纸,心里更加难受,只盯着楚非绯。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想他堂堂大少爷。什么时候做过这种讨好逢迎的事。而楚非绯表现出的不在意,让他心里又是难过,又是灰心。还带着一丝丝委屈。
陆坤背着手站在不远处淡淡地看着,此时眼里闪过一丝兴味。这相国大,行止间似乎是将小主子的利益安危放在第一位的,这到底是不是好事?
楚非绯收拾好自己的宝贝图纸,才看到神情尴尬,僵立在那里的夏少元。
长身玉立的此时看上去有些狼狈,一缕头发从额上垂了下来,身上的外袍穿得也不怎么齐整,身上似乎还有酒渍,一股股酒气钻进楚非绯的鼻中,楚非绯忍了忍,才没有露出嫌弃的神情。
在楚非绯打量的目光下,夏少元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再继续在这丫头面前丢了颜面。他有些仓惶地拉过楚非绯的手,将食盒塞进她手中:“给你,我走了。”
夏少元转身大步离开,忽听到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等等!”
夏少元浑身一僵,心如擂鼓地跳起来,他自己其实真的很怕,怕那小丫头真的恨上了他,连他的一丝东西都不肯要了,他立在原地,不敢回头,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似乎等了一辈子,方听到楚非绯的声音:“这醒酒汤凉了,我热热,你喝了再走吧。”
夏少元暗暗松了口气,转过身来,脸上神色平淡,却不为人注意地将攥出水的拳头展开,在身上擦了擦。
陆坤淡笑了一下,上前帮楚非绯热菜。
夏少元摆出少爷谱来,在石桌前坐下等着伺候。
“大半夜的,喝那么多酒做什么?”楚非绯将醒酒汤倒进一个砂锅里,数落着:“这酒气呢,秋季容易入肺,上火多咳,还是少饮为好。”
夏少元听着心里热乎乎的,嘴角不禁泛起笑来,嘴上却道:“哪有那么多说道。”
楚非绯轻哼一声,不说话了,夏少元大悔,连忙道:“我以后不喝了就是。”
楚非绯不禁扑哧一笑:“也不是让你戒酒,只是要适可而止。”
夏少元虚心地点头:“非绯说的不错,酒由谷气生,少饮养身,多饮伤神。”
楚非绯嘴角噙笑,微微挑眉,其实这些养生中医的学问,这些大户人家都多多少少懂一些,尤其是夏少元这种天下第一才子,博览群书,怎么会不知道这种基本常识。
楚非绯倒觉得自己是在班门弄斧了,又觉得夏少元今天出现后的态度就有些异常,忽然醒悟,看向夏少元,这厮该不会是来道歉的吧
陆坤忍不住轻笑一声,碰上小主子这种迟钝的人,也活该这大倒霉。
夏少元坐在那里等着楚非绯热菜,有些无聊,便对桌上的那些纸张起了兴趣,拿起来翻看。
只见上面,多是各种线条,圈圈,上面注有少许文字,只是那文字又有些似是而非,且歪歪扭扭,夏少元看了只觉得头大如斗。
“非绯啊,少爷早说教你认字的,你看看你这字,简直连少爷我开蒙时都不如。”夏少元痛心疾首地道。
楚非绯翻了个白眼:“谁要和你这个神童比。”十几岁就点了探花的奇才,几百年才出一个吧。
夏少元还要再说,楚非绯已经捧了醒酒汤:“温度刚刚好,赶紧喝了去睡觉。瞧瞧你这一身酒气。”楚非绯毫不客气地道。
夏少元讪讪地捧着汤喝了,喝完了却不肯走:“非绯,我知道你承接花神会,有很多事要忙,我只是想帮忙而已。”
楚非绯想了想:“少爷,你虽然是天下第一才子,但是这事你帮不上忙。”她现在缺的是银子,会做文章有什么用,能拿来卖钱吗?
等等!
楚非绯眼睛一亮,她怎么没想到!!!
夏少元有些惊悚地看到楚非绯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仿佛他就是一个金坨坨。
“帮得上,太帮得上了!”楚非绯嘿嘿地笑着,拍着夏少元的肩:“少爷,这次你想跑也跑不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