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身影在波涛中沉浮了一下,就彻底地没了踪影。
张守逸僵在原地。
身后那已经飞身上来的黑衣人冷声道:“晦气,死了一个,还有一个,说吧,别逼我动手!”
张守逸没有理那黑衣人,而是盯着淇水喃喃地道:“这不是逼我吗?”。
“你说什么?”黑衣人没有听清。
“那女人一定会怀疑我的。”张守逸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我最讨厌水了。”
“喂!”黑衣人皱眉,这人莫不是是个傻子?一个人对着悬崖嘟囔什么?还是被刚才那一幕吓傻了?
黑衣人想着就伸手向张守逸抓来,却没想到张守逸却在这时纵身一跃,那黑衣人竟然抓了个空。
黑衣人大吃一惊,这人疯了,竟要寻死?但是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面,他惊恐地看到自己伸出的那只手,皮肉像是化掉了一样,突然纷纷掉了下来,他惊得张嘴欲呼,却根本发不出什么声音。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在火边融化了的蜡人,顷刻间便只剩下了一副森森的骨架,在悬崖边摇摇晃晃了半晌,最后一头跌下了悬崖。
山风凛凛,吹散了一切气息,虬然的老松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血腥残忍的一幕不过是这世间万物的一曲,和一只山猫吃了一只兔子,又有什么分别?
一个时辰过后,几个人影出现在了人迹罕至的山顶。为首的一个面如重枣,眼如铜铃的大和尚咋咋呼呼地道:“军师说的可是这里?”
他身后。跟着一个面色沉静的老农,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书生。
“看那腾起的方向,就是这里了。”
“可这里分明没人啊。”大和尚大步上前,山顶平坦,本身地方又不大,除了那不知长了几百年的老松外,一览无余。
“仔细看看,可有什么踪迹留下。”那老农此时开口道。
大和尚应了一声,四下看了看,便看到了那悬崖边的碎裂岩石。以及地上一滩乌黑的似焦油一样的可疑东西。
三人站在悬崖边。望着下方奔腾的淇水,面面相觑。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在我们到达之前,有其他人赶到了?”年轻书生蹙着眉道。
老农盯着岩石上的那团黑渍拧着眉不语。
大和尚看看书生。又看看老农。沉不住气地道:“我说书生。傅老大人,你们倒是给个话,现在该怎么做?龙箭已出。那是小主子要召集人手,你们站在这里光看不说话,不是急死个人吗?”。
此时天空上的龙型烟雾已经淡去,天光大亮,淇水对岸的薄雾中,可以看到数座青山隐隐。
书生背着手看了对面片刻,喃喃地道:“难道小主子竟然在淇水对岸?”
那老农蹲了下去,仔细地用树枝在地上那团焦油状物中寻找,却一无所获,迟疑了一下,他用树枝挑起了一团焦油,凑近鼻尖。
书生一见连忙阻止:“傅老大人且慢!”
那老农已经嗅了一嗅,沉思片刻:“这是人油。”
另外两人吃了一惊。
“多年前,我那时还是总捕头,被一群悍匪困在一个破庙里,那时,我以为自己必定难逃一死,没想到却被路过的一对主仆所救,那些匪徒也被他们骗进了破庙,一把火烧了。”老农盯着树枝上的焦油,脸上的神情有些迷惑,有些不能置信地震惊。
“然后呢?”大和尚见傅大人说了一半,又不说下去,急急地催问。
“然后那对主仆就飘然而去,等天亮了之后,我再去那烧毁的破庙查看,却连一具尸骨都没有发现,倒是见到了不少这种黑乎乎的油膏。”
“傅老大人,您是说,这黑乎乎的东西,是人烧死后留下的?”书生蹙起眉,四下看了看,可是这里并无曾经着火的痕迹。
老农微微摇头:“我那时虽然年轻,但做捕快也有些年头,经手过几个大案,烧死的人我见得多了,却没有见过这样尸骨无存的。”
“傅老大人是说,那对主仆用了什么异常的手段?”书生的思维很敏捷,每一句问话都能恰到好处地抓住要点。
老农亦赞赏地微微点头:“不错,我还记得当时,那对主仆离去之前,我感激他们的救命之恩,请问他们的大名,那主人淡淡地道:我与你那主子的妻子是好朋友,一件小事,不足挂齿。”
主子的妻子?那时傅老大人是总捕头,能称为他主子的,只有先皇了,先皇的妻子就是先皇后……书生惊异地道:“傅老大人口中的那对主仆,那主人竟是个女子吗?”。
“不错。”老农扔掉树枝站了起来:“后来我才辗转得知,那对主仆很可能来自南疆。”
“如此说来,傅老大人认为,这里曾经有南疆的人来过?”
“不错,而且还很可能是南疆中身份贵重之人。”
书生和老农的脸色凝重,大和尚在一旁模不到头脑地干着急:“管他什么南疆不南疆的,现在的问题是小主子,小主子啊。”
书生和老农干脆一起忽略了大和尚,互相低声商量着:“现在的问题是,这南疆的人到底是敌是友,若是那放出龙箭的还好,若不是,那就麻烦大了。”
“看那龙箭的方向,指的是淇水对岸,小主子怎么会到了淇水对岸?那里不是雍州的地界吗?我记得小陆子传信过来时,说的是晋州吧?”
“不错,算日子,小主子还要几天才能到风应城,就算她快马先行,也不可能这么快,更何况,现在哪有船可以过淇水。”
书生频频点头:“此事确实颇为蹊跷,但这龙箭又做不了假,如果不知道确切的使用方法,那龙箭也不会放出来,反而会自爆。”
大和尚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急得在一旁团团转:“你们说来说去,到底商量出什么没有?现在到底怎么办?”
老农回头瞪了大和尚一眼:“董世通,你能不能改了你这个暴脾气,因为你这脾气,误的事还少吗?”。
大和尚对那老农似乎十分尊敬,向一个熄了火的炮仗,憋屈地站到一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