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康的脸,杜子淇之前曾窥到过一点,对他那条狰狞可怖的疤痕尚且记忆犹新,可是此刻当金康彻底揭掉帽兜时,就连杜子淇也不禁吃了一惊,后退了一步。
原来之前他看到的,只是冰山的一角,这金康的左脸不但有一条可怖的疤痕,他的左眼也早就不知所踪,现在留在眼眶里的,不知是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团,竟然还在蠕动。唯一的一只完好的右眼,却没有眼皮,偌大的眼球不牢靠地嵌在眼眶里,仿佛眼睛一转,眼珠就能掉下来似的。
剩余的其他五官倒也算正常,只不过异常的苍白削瘦,颧骨高耸,脸颊深陷,看上去也不过就是个活骷髅罢了。
楚非绯早已低呼一声,捂上了眼睛,这种面容,看了一定会做噩梦的。
这时,楚非绯感到了邵飞的思感:别怕,这是以身饲蛊,那东西离不了他的。
+.++听到说那东西离不了金康,楚非绯才勉强自己抬起眼,却仍是不敢去看他的脸,只看着他的脖子以下部分道:“你,你怎么搞成这样?”
金康发出一阵低哑的笑声,像是什么掐住了他的喉咙,嘶哑地从缝隙里喘着气息:“我这样,还不是拜天佑的皇帝所赐,哦,我说的是老皇帝,死了的那个,老子不是东西,儿子也不是什么好玩意,不扳倒天佑的江山,我金康就算以身饲蛊,也在所不惜。”
“你与天佑皇帝的恩怨,又与百姓何干。你这么本事,为何不去杀了皇帝报仇?”楚非绯忍不住道。
“为什么”金康缓缓地放下自己的帽兜,将那张可怖的脸,重新遮掩起来:“因为咱们圣域不能伤害天佑的皇族,这是几百年前传下的铁律,就算是我也不能违背。”
咦,这倒是奇怪的规矩,楚非绯皱皱眉:“南疆和天佑不是一直在开战吗?”。
金康冷哼了一声,转身继续前行:“开战?这算哪门子开战,不过是逗着那小皇帝玩罢了。小花她气不过。又不能杀了如今的皇帝替她姐妹报仇,便用这种方法,让那小皇帝寝食不安。”
“小花又是谁?”楚非绯好奇地问道。
金康有些无语地转身:“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楚非绯眨眨眼:“你们南疆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我们南疆?哼。”金康恼怒地一甩袖子:“罢了。反正圣域的事与我再无关系。就算他们找来个蠢货做女圣。又与我何干。”
“什么女圣?喂,你说的蠢货不会是在说我吧?”楚非绯嚷嚷起来。
好在此时,这极难走的通道已经到了尽头。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方池子,一样的灰白色的石壁将四周隔成一个灰色的大殿,池水泛着微光,望不到底。
这池子并不算大,至少放一条神龙是不够的,想来下面还有水道与外面相连。
杜子淇在池边将楚非绯放了下来,扶着她坐下,然后很认真地看着她。
一旁的邵飞看她的眼神,也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楚非绯莫名其妙:“干什么?”
“你和南疆”杜子淇筹措着措辞。
“我和南疆没关系!”楚非绯斩钉截铁地道。
“你和那个张守逸”
“我和张虫子也没关系!”顿了顿,楚非绯又补充道:“嗯不过有个约定。”她指的是她用血喂养灵儿,张守逸帮她治疗木大哥,的这个约定。
杜子淇听在耳中,却是另外一个意思,心中一凉,原来她也知道婚约的事。
“什么约定?”但杜子淇还是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
楚非绯眼睛转了转,木大哥的事,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皇帝还弄了个假的在皇宫里冒充着呢,她总不好太不给皇帝面子。
便支吾道:“没什么,不重要,我自己的私事。”
杜子淇的心脏骤然紧缩,一时觉得呼吸都不畅了,沉默片刻:“那你会遵守那个约定吗?”。
楚非绯奇怪地道:“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这四个字犹如闷雷,在杜子淇的耳边轰响。
如果上一刻,他还在因为小丫头的态度而云里雾里地沾沾自喜的话,这一刻,他已经被彻底打进了深渊。
杜子淇嘴里一阵发苦,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时,那金康已经在水里洒了一些药粉,然后又递了把黑柄的匕首过来:“开始吧。”
杜子淇死死地盯着楚非绯,并不理会。
金康冷哼一声,直接抓起了杜子淇的手,手起刀落,就往他的腕脉划去。
楚非绯叫起来:“等等!”
金康停住了手,冷笑道:“这时候再后悔,晚了。”
楚非绯有些焦急地看着杜子淇,就这么真的放血?这腕脉是那么好划的吗,万一血止不住怎么办?万一失血过多怎么办?
杜子淇嘴角浮起一丝淡笑,那笑容却带了丝凄绝的味道。
楚非绯心惊地看着杜子淇看也看地接过那匕首,噙着冷笑,往自己的腕脉狠狠地划去。
“杜子淇,你疯了!”楚非绯猛扑了上去,用尽全身气力推开杜子淇持刀的左手,但已然迟了,杜子淇下手太狠,那刀尖已经在手腕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你既然要遵守约定,还管我做什么。”杜子淇急伸手揽住了险些收势不住,跌进水里的小丫头,口中却无限凄苦地道。
我遵守约定,与你有什么关系???不过此刻楚非绯顾不上杜子淇的胡言乱语,只急急用手捂住那血如泉涌的伤口:“怎么办,怎么办,伤口这么深,有没有伤到经脉?”
殷红的鲜血一滴滴落入池水中,在那灰色的水面上荡起一圈涟漪,便如被吞噬了一般,无影无踪。
杜子淇此时满脑子都是楚非绯打算遵守婚约的话,心里一阵苦,一阵痛,反而觉得那手腕传来的剧痛是种痛快,有心想将这狼心狗肺的小丫头推开,但是揽着她的手,却像是石化了一般。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