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非绯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眼上仿佛被罩着什么东西,眼皮也黏糊糊的,难受极了。
她正要伸手去模,却被旁边的人急忙拉住:“好主子,你且忍忍,大夫说了,这药要敷上几日呢。”
“阿房?”
“是奴婢,主子睡了两天了,想不想吃点东西?不过大夫说了只能吃清淡的,奴婢已经让厨房准备了小粥青菜,主子要不要用一点?”
楚非绯在阿房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微微摇头:“我不饿。”
阿房手脚迅速地在楚非绯身后塞了一个大枕,又拉过一件坎肩,给她披上,然后手脚不停地去拧了手巾,给她擦脸。
楚非绯默不作声地等阿房忙完了,刚想说话,阿房又嚷嚷着叫人送好茶进来。
“阿房?”
“哎呀主子,我都忘记了,那些人听说主子现在不能吃太补的东西,特地送了很多野山菇过来,我这去厨房叫他们做了。”
“阿房!”楚非绯提高了声音。
阿房的脚步在房门前顿了顿,扭头笑道:“对了,主子现在不能吃补药,不过吃点糖却没事的,主子想吃吗?咱们这次还带了些来呢。”
糖?好,楚非绯刚想点头,忽又警觉:“阿房,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怎么会,奴婢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主子。”阿房笑得勉强,就要开门出去:“奴婢这就拿糖去。”
“他呢?”
阿房的脚步顿住。回头强笑道:“主子说什么?”
“他人呢?怎么不在这里?”楚非绯伸出手,在床边模了模,这人近些日子来,不是说要和她形影不离的吗?怎么会在她生病的时候,反而不在身边?
阿房看着楚非绯伸着两手,无助地在空气里模索着,鼻子有些发酸,连忙上前来:“主子要什么,奴婢去给你拿。”
“他人呢?他走了?你去叫他来,我有话问他。”楚非绯握住了阿房的手。有些急切地道。
“主子。主子,你先别急,你现在不能下床。”阿房连忙安抚楚非绯:“主子,杜御医去给你找药去了。现在不在府衙。你要找他。也得等他回来不是。”
“找药?”楚非绯微微冷静了下来:“他还会回来是吗?”。
阿房心中一沉,杜御医的原话是:不管他能不能回来,那药一定会送来。要是他不能回来。就对她说,他在下一世等她。
临行的那一晚,杜御医在主子的床前坐了整夜,他握着她的手,嘴里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她想大概是杜御医的家乡话吧,虽然她听不懂,但是她却能感到那语调里蕴含着的无限眷恋和深情。
只可惜,这样的人却不一定能和主子白头偕老。
阿房心里叹息一声,若是那人真的不能回来,主子可怎么办?主子虽然看上去没心没肺,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主子心里早就有了他了,只是她不肯承认罢了。
阿房心里沉重,嘴上却笑道:“自然。”
楚非绯微微松了口气:“你知道吗?我刚才做了好长的一个梦,好像把之前的事,重新梦了一遍似的,我发现杜大哥好像哪里误会了我,他之前说我要嫁人是吗?他怎么会这么想?”
阿房也觉得这误会挺莫名其妙的,点头道:“是啊,奴婢也听得一头雾水,主子就算成亲也只会娶,哪里会嫁?”
啊?还有这风俗?楚非绯呆了呆:“我娶?为什么?”
阿房吐了吐舌头,不小心说漏了嘴,连忙补救道:“主子是正一品的大官,除了皇帝外,这天下还有谁敢对主子用一个娶字,自然是主子娶别人了。”
哦楚非绯微微点头,娶啊嫁的,她现在没什么心思,她就是想起之前杜子淇伤心痛苦的样子,觉得自己应该解释清楚,至于为什么她迫切地想解释清楚,她也说不清,也不愿意去想。
阿房看着楚非绯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主子不生杜御医的气了?”
“生气?为什么?”楚非绯莫名地道。
哈?那之前气得那个双目流血昏厥的人不是你啊!阿房忍不住心里吐槽。阿房想了想,试探地道:“主子还记得之前的事吗?”。
楚非绯微微沉默了一下,点点头:“记得。”
“那主子不生气?”阿房小心地道。
楚非绯微微笑了笑:“嗯,不生气。”
哈?“主子,你不是吧,那杜御医说自己有妻子,你居然不生气?”阿房不可思议地叫了起来。
“那他是不是真的有妻子?”楚非绯嘴角挂着微笑,“看”向阿房。
阿房语噎:“呃”
“说吧,我知道你一定替我问了。”楚非绯用轻松的口气道。
阿房不禁扑哧一笑:“还是主子聪明,那杜御医果然是在瞎说,奴婢问他时,他说他生生世世都只有主子一个。”
楚非绯嘴角的笑容不自禁地扩大,却又强自敛了去:“还站着做什么,不是去拿糖吗?”。
阿房故意叹了一声:“这不是被主子叫住了嘛,唉,看来这杜御医对主子的吸引力,已经高过糖果了。”
“死丫头!”楚非绯丢了一个软枕过来,阿房嬉笑着逃掉了。
三天后,
楚非绯眼上的绷带,被拆掉了,重新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漂亮大眼来,众人都松了口气。
御医们的意思是,楚非绯现在是虚不受补,所以以后一日三餐都只能按照最简单的规格来,要是不想吃,饿着也无妨。
楚非绯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她也没什么胃口,强迫自己吃也能吃下,要是不吃,也根本不感觉饿。
阿房在一旁叹气,按照御医的食谱,自家主子吃的真是比兔子还不如。不过杜御医临走前,还留了另外的一张方子,上面的药材有些古怪,她还要费些心,才能凑齐。
在这几天里,淇水上的浮桥已经搭好,吴义带着兵马去了对岸,当初的定龟山,自然早已人去山空,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去。当初民夫们睡觉的草棚也已经被一把火全部烧掉,矿洞也被炸毁。如果不是楚非绯特地交代过,要到这些地方来查看,恐怕吴义根本发现不了这里曾经有过上百号人,在这里采矿。
既然知道这里有金矿,吴义便派了人,封锁了这里,而按照楚非绯的说法,淇水的上游,还有北漠的人也在偷挖金沙,且此次淇水改道,其实是北漠的人搞得鬼。
因此吴义留了副将,继续搜捕东乌神教的遗部,自己则带着大队人马,去追捕北漠的残兵去了。
刘敬之要忙着新河堤的事,再加上楚非绯也算是大病初愈,便没再来跟她提通缉令的事,楚非绯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