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清楚眼前这位,就是卸了妆的赛金雀,楚非绯不说话了。
哭求要是有用,她肯定立刻就做了,但是从这位赛金雀将她诳上车子的行径来看,她肯定急着用人,现在她要弄清楚的就是,这赛金雀到底想怎么用她?
“你这脸是洗过了?”赛金雀皱着眉,瞅着楚非绯那张黑一道棕一道黑的脸,伸手要模,楚非绯连忙闪开两步道:“我就这样啊,我天生的脸就长这样,再洗也没用。”
“怎么可能有人的脸长成这样”赛金雀有些不甘心:“你别躲啊!”
楚非绯连连后退道:“我洗的时候,太用力,皮都快洗掉了,现在风一吹都疼,小姐等我皮好了再模吧。”
赛金雀有些无语,看着楚非绯后退的方向就挂着一匹拖到地上的白娟,旁边还有一盆晒好用来浇花的清水,小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嘴上却道:“我不信,你给我模模。”
楚非绯哪里肯让她模,一不留神脚上就踩到什么,脚下一绊,站立不稳,惊呼一声,向一侧倒去,接着又是哐当一声,乱舞的手不小心按到了什么台子,有东西被打翻,然后哗啦啦啦,一盆清水兜头浇下
楚非绯湿淋淋地坐在地上,满脸的水迹流得欢快。
赛金雀仔细看去,只见那水流下来,颜色竟然还是清的,那小子脸上的颜色却没掉,心里不禁失望之极。
楚非绯本也担心这一盆水浇上去。自己脸上的那陈泥会不会被冲掉,没想到这陈泥效果挺好,跟油彩似的,不禁嘿嘿一笑:“小姐,不模了?”
赛金雀此刻心情非常不好,原以为路上捡了便宜,骗上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子,就算不怎么俊俏,但也能应一时之急,谁知道却是个不能用的。转而又想起这小子之前情急之下说过他认识别的小子之类的话。不禁又燃起了希望。
“你说你还认识其他的小子?是否和你年龄相仿?”
楚非绯想了想木四的年龄。犹豫地点点头:“嗯,差不多,也许比我小一点。”
比你还小不知道那位大官人会不会嫌弃算了,她也是被逼上绝路。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那小子现在在哪?”赛金雀急急问道。
在哪?那她哪知道啊?但是楚非绯知道自己是不能这么实话实说的。万一这赛金雀缺人缺红了眼。就拿她这样的瓜皮脸顶缸,她可上哪哭去?
“嗯,他是我同乡。听说在城里的酒楼里打工,我这次进城就是想找他的。”
“你的这位同乡,可也与你一样无亲无故?”赛金雀现在也不挑什么长相性情了,只要年纪相仿,不要长得太碍眼,像是面前的这位,就行了,唯一的条件,就得是个没有苦主的。
这永定城虽然不小,但是恰好是这个年纪,而且还得是无亲无故的干净小子,却也是不那么好找的。要是以前,她还能从城外的破庙里搜罗一两个小乞丐,但是如今晋州是邵大人当家,小乞丐这种东西不是让送去了工地做工,就是被强迫带着盘缠返乡读书去了。如今她就是打着灯笼,吆喝着,也寻不来一个啊。
赛金雀这几日被那位大官人逼得也是急火上了头,不然能在大路边随手拉一个满脸泥灰的脏兮兮的小子吗?
面对着赛金雀期待的小眼,楚非绯违心地点点头,那木四有没有双亲,她可不知道,但是此刻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那木四的双亲,便暂且死上一死吧。
“太好了,你现在就给我出去找他。”赛金雀激动地道。
楚非绯干脆地答应一声,这事情竟然顺利得超乎她的想象。
“李二和你一起去。”赛金雀补充道。
楚非绯脸色微微一僵,又笑道:“好的呀,是不是又有马车坐?”
赛金雀嗤笑一声:“瞧你那土样,等将你那同乡带来,还有你的好处。”
楚非绯欢快地答应了,捧着包袱就去开门,门外的李二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对话,任由她打开了院门,冷哼道:“算你小子运气好,走吧。”
楚非绯现在心里盘算着怎么中途逃掉的主意,自然不会在意马夫的态度,敷衍地笑着,跟着他离开了赛金雀的小院。
还没走两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喊道:“前面那是谁的小厮,给老娘过来。”
楚非绯微微一僵,假装没听见,暗暗推了一把马夫:“快走!”
马夫似乎也不想多生事端,果然也装了没听到,步子迈得更快了。
“我说你们两个聋了?连老娘的话都敢不听!”身后的声音更大了些,看样子是不打算放过他们了。
马夫叹息一声,停了下来,转过身时已经陪上了笑脸:“夜娘娘,怎么是您啊,您看我这耳背,竟然没听见。”
楚非绯无奈转身,视线所及,只看到一颗被彩布包裹的球体,沿着青石小路滚了过来
楚非绯默默无语地让开了道路,假如被这肉球直接碾压,估计得骨断筋折吧。
马夫李二却站在原地没敢动,那肉球滚到近前,看了眼楚非绯,又继续向那马夫滚去,胖乎乎的短手挥舞起来,啪啪两声脆响,李二捂着脸,没敢说一个字。
“胆挺肥?老娘的话也敢装听不见?”
李二点头哈腰地鞠躬,没敢辩解。
“这是雀儿的小厮?”那肉球转向楚非绯,一双挤得几乎睁不开的小眼打量了一下楚非绯那张瓜皮脸:“怎么丑成这样?”
“回夜娘娘,这不是没办法了吗,实在是没人用了。”李二躬着身回话。
“这样的,也不顶用啊。”夜娘娘皱着眉道:“算了,李大官人不能得罪,你且让雀儿从前院的小倌里挑一个干净点的,至少看上去是没开过封的,给那位大官人送去,这个,就在后院当个打杂的吧。”
别啊,我这都要逃出龙潭虎穴了,您这样跳出来,合适吗?
楚非绯心里哀嚎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