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惊讶地睁大眼睛,忘记了挣扎,任由高天漠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那家人找的是我吗?他家是开药材铺子的,或者是五夷人?”
高天漠轻声笑了,这还是阿紫第一次听到他的笑声,这笑声不似嘲弄,却像是满含着宠溺,可惜阿紫并没有留意,高天漠讲的那家人深深地吸引着她。
“他家不是开药材铺子的,也不是五夷人,但他们的女儿和你一般年岁,而且她和五夷有着莫大的牵连。”
“真的?他们在哪儿,你带我去啊,求求你了,你带我去吧,以后我保证再也不放蛇咬你,对了,也不给你放毒烟了,你信我啦。”
高天漠闻言又笑了,只是这一次就连阿紫也听出他笑得苦涩。
“阿紫,如果你真是他家的女儿,今生今世,你怕是也不会再和我有任何牵绊了自是也没有机会再放蛇咬我。”
阿紫愣了一下,又问:“你带我回京城,便是让我和他们见面吗?”。
高天漠摇摇头:“岳少兰那疯婆子还在找你,若你真是那家人的女儿也还罢了,若你不是,被她知道了,恐怕又要闹起来了。”
其实对于高天漠来说,十个岳少兰他也没有放在眼里,飞鱼卫在朝中树敌众多,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但他就是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看到阿紫。
阿紫对朝堂之事并不了解,不疑有他,天真地问道:“那怎么办呢,要不你带我从他家门口走,让他们在门缝里看看我。对了,我脚上有处疤痕,你可以替我问问,看他家女儿有没有。”
小阿紫真是太可爱了,即使他是飞鱼卫指挥史,也不能去问人家脚上有无印迹,那是大不敬之罪。
高天漠轻轻松开她:“阿紫,你这么急着找到亲人,可是因为受了太多的苦?如果你找不到亲人,我说过我也能护你一生。”
阿紫扁扁嘴,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可话到嘴边还是带了哭腔:“人人都有爹娘,村里的小花狗也有,我也想找我的爹娘。”
高天漠静静地看着阿紫,忽道:“若你真的是那家人的女儿,也就罢了,若你不是唉,走吧!”
阿紫一头雾水,她不知道高天漠想要说什么,但这人一向少言寡语,今天和她说的话已经够多了。
阿紫没有多想,她的心已经飞到京城,她会是那家人的女儿吗?那家的爹爹帅不帅,娘亲美不美,还有啊,家里有姐妹吗?有狗吗?有猫吗?
这是阿紫第二次来京城了。大成帝京依旧花团锦簇,只是这一次她不再是缇骑抓来的钦犯,她是个来寻亲的普通小姑娘。
阿紫模模额头的“胎迹”,忽然问高天漠:“我变成这个样子,他们不会嫌弃我吧?”
高天漠没有看她,嘴里却嘟哝了一句,阿紫耳朵尖,听到他小声说:“他们若真能嫌弃你就好了。”
咦,这人是什么变的啊,这说的什么话啊。
不过这人一向如此,她已经习惯了。
刚到京城,就有暗影的人接应他们,高天漠沉声道:“找一家客栈,要最好的房间。”
阿紫松口气,还好啊,高天漠没有再把她扔进诏狱,看来恶魔也有变好的时候。
暗影办事自有他们一套手段,阿紫很快便被安排住进了锦华客栈的天字一号房。
这还是阿紫第一次住客栈,高天漠为她安排的这间屋子陈设雅致,地上还铺着厚厚的地毯,一脚踏上去,软软的,没有一点声音。
阿紫好奇地东张西望,模模这模模那,问高天漠:“这里要多少银子,我有六两,够不够呢?”
高天漠深深地看着她,目光柔和:“不用你出银子,我请你。”
阿紫可不想沾这个便宜,尤其是高天漠。她从怀里掏出小钱袋,把里面的银子全都掏出来递给高天漠:“这里一定很贵,这些银子都给你,我不想欠你的。”
高天漠从中捡出一两银锭揣进怀里,对阿紫道:“这一两足够了。你记着看好你的蛇,别让它出来吓人。”
看高天漠收了银子,还给她余下五两,阿紫挺高兴的,高天漠说她欠他一条命,她可不想再欠他银子。
阿紫住进来的当天,就整个客栈里只有她和高天漠两个客人,高天漠就住在她的隔壁。
“大叔,这么大的客栈怎么只有两个客人啊?”阿紫问掌柜。
掌柜满脸都是惧意,警惕地看看四周,小声道:“小姑娘啊,你不知道吗?飞鱼卫把这里的客人全都轰走了。”
晕!
飞鱼卫竟然这么霸道,这还有没有王法了。看到那位掌柜谨小慎微的样子,阿紫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就是因为她住在这里,高天漠就让人把整个客栈的客人全都轰出去,她还以为恶魔变成好人了,原来一点也没变。
“你为何要把客人都赶出去?”阿紫问道。
高天漠看着窗外,淡淡道:“若你真是那家的女儿,这些人都要倒霉,还不如提前把他们轰走。”
阿紫皱眉,不明觉历。那户人家是什么人,高天漠为何这样慎重?
“那你什么时候让我和他们见面?”
“以那家人的身份,自是不能让他们直接见你。我已经安排了,这两日会有一位妥贴的人。”
阿紫更不明白了,飞鱼卫在京城横行霸道,但高天漠说起那家人来却忌若寒蝉。他不让那家人直接见她,想来是没有把握,连他也不能肯定的事,自是不能贸然行事。
次日,阿紫正在屋里百无聊赖,眼巴巴看着高天漠在那里擦他的绣春刀。
这时,有暗影进来:“大统领,人来了。”
高天漠闻言,对阿紫道:“那家来人了,你别害怕,我就在你身后。”
说完,他快步走进阿紫身后的屏风,屋门从外面打开了。
一个妇人走进来,五十出头的年纪,容色端庄,梳圆髻,穿着杏灰色的比甲,手上戴了副金镶玉的镯子,看模样像是大户人家里有身份的婆子。
阿紫好奇地看着她,这人会是她的娘亲吗?好像老了点儿,若许爹娘老蚌生珠呢。
那妇人打量着阿紫,眼中噙泪,忽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嚎啕大哭,吓了阿紫一跳:“郡主啊,妈妈以为这辈子也见不到您了”
屏风后的高天漠,一颗心猛的沉了下去,如同坠入万丈深渊!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像是千难万险才得到的宝物,却不得不双手送出,从此后,他甚至连再见一面都是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