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十来日,陈厚蕴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静静地听完了长久的讲述,神色间有一些古怪,随机喟叹一声,道:“邓公一去,邓家就已经完了。无脑短视又贪心,被人利用,也是活该。”
大金与大庆对峙多年,大庆的朝堂上肯定有大金的细作,民间当然更多。如今大庆气势如虹,连占几城,大金着急了,当然要想办法。
不想办法,就只能等着灭国。
最直接的办法,莫过于刺杀庆隆帝。庆隆帝一去,两位殿下年幼,大庆就算是不乱套,也要龟缩自封,再顾不上进攻北金。想要刺杀庆隆帝,无疑很难。但谁让庆隆帝突然想要办百花宴选秀,并且还亲临玉兰园呢?
这样好的机会,北金人要是错过了,那就真是太傻太愚蠢了。
那些混迹在南门码头的苦力,是北金的刺客。他们想要在路上刺杀庆隆帝,肯定要有人做呼应。至于这呼应之人,居然就是邓家。
邓公不可能是北金细作。邓家现在留下府上的人都是蠢笨无用的,也做不了细作这样的重任。那么,肯定就是有人忽悠了邓家人,将邓家人往死路上领了。
而真正的细作是哪一家,长久一时间查不到。
“那,我们……”长久低声询问。
“我们静观其变。”陈厚蕴不在意地道:“陛下洪福齐天,不至于连这一点儿小场面都躲不。”
“邓家人作死。没有挽救的必要,随他们去吧。”
“不过,长久,你依旧让们留意着,看看北金的细作到底是哪一家。只看看,不要插手。无论是勾结北金,还是救驾之功,这两样名头都大的很,我们都不担。”
他陈厚蕴,是要科举出仕。做一个如同老爷子一样能挺起脊梁的臣子。而不是用一两个大功劳赏出来的,根基不实的臣子。正如老爷子和陈二老爷叮嘱的,他不能做错了路。
很多事情,心中有数就是了。完全不必参与其中。
“属下明白了。”长久躬身退下了。
转眼到了百花宴这一日。
邓大老爷清晨起来就觉得有些心绪不宁。连平日觉得美妙无比的蓝雀儿的婉转轻啼。此时也觉得烦躁聒噪无比,差点儿想将那鸟笼子给丢了出去。
他想了想,找到了正倚栏赏花的邓心月。忧心忡忡地问道:“月儿,你说今天这事儿,到底靠不靠谱?我这心里总有些发慌。那些人也不知道可靠不可靠?”
邓心月神色平静,眼中熠熠生辉,轻声道:“爹爹,我们又没做什么。”
“最近天气干燥的很,一不小心起了火,不是很正常么?女儿找的那些人绝对可靠,爹爹你就放心好了。”
她的计划很简单,就是在百花宴这一日,找人纵火。
她本来仅仅是想要让人找几个混混儿,提前一日将玉兰园烧了大半,没了场地,又不吉,这百花宴肯定就办不成往后推了。若是玉兰园找不到机会,那就是当天在皇宫往玉兰园的路上在贵人们经过的时候找几个房子烧了,混乱起来,贵人们受了惊,当然会谨慎地不往玉兰园继续走了。
多简单。
她想好了,去找能替她纵火之人,(毕竟火要烧大些才能吓走贵人)却没想到,她都没有出门,却有人找上了她。
那个人说,他能助她实现理想,登上高位。只要她听他安排。而他是北金人。
邓心月本来以为自己会怕,但……她自己都没想到,不过是听他一说,她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北金人有如何,只要他们能给她帮助。而北金人能找到她这样的贵女合作不容易,肯定不会随便舍弃她。那么,到最后谁利用谁,就都说不定了。
邓心月自觉自己并不蠢。
就像这一次,她完全不用担心那纵火之人会连累自己这个守孝的闺阁女子。那些都是北金的死士,一但被抓,立即就能自尽而去,比她去雇任何混混儿都安全多了。
“总之,爹爹,你安心在家里等着消息就是了。”邓心月向邓大老爷道:“咱们邓家现在正是闭门守孝的时候,有什么事情,能找上咱们呢?爹爹你说是不是?”
邓大老爷闻言长出一口气,看着女儿如此安然镇定,心中十分欣慰,将忧虑放下了——他的女儿如此聪慧冷静,说不定将来真的能有邓家的大富贵。
事情果然同计划里一样。
百花宴这一日,帝后出宫驾临玉兰园,百名贵女到场与花争艳。哪只帝后才坐定,园内园外所停的百来俩马车几乎同时燃起了大火!火光冲天,顿时烤坏了许多的玉兰树!
到场大小贵人们都惊慌失措,闺女们惊恐搂抱,不知道遗失了多少珠花!帝后倒还镇定,尤其是庆隆帝,亲自到了火场之处,指挥人扑灭火势……
但不管怎样,这百花宴只能作罢了。
许多贵女惊魂未定地被御林军护送回府,大都病了一场,养了几日才好。一时间,京城的医药铺子的生意都好了许多。
纵火凶犯很快确定了嫌疑,是文昌伯府的几个马夫干的,他们根本就没想着跑,很干脆地自焚在了文昌伯府的马车之中。
庆隆帝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脸色铁青。
“陛下,这是栽赃陷害。”
文昌伯府出了岔子,皇后娘娘廖氏不得不向庆隆帝请罪。但她身为元后,两名皇子俱是她所出,她也是十分有底气的,此时虽然请罪,却并不诚惶诚恐,道:“望陛下明察。”
“朕知道。”庆隆帝面色阴郁,却没有朝着皇后娘娘发火,淡淡地道:“不过文昌伯府的车夫居然被人冒充了,廖家怎么也逃不月兑一个失察之罪。朕罚廖家白银万两,以补偿玉兰园和各家损失,皇后以为如何?”
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却只罚了一万两银子,足以表明皇上对文昌伯廖家的信任和偏袒了。皇后娘娘听了这个处置也大松一口气,忙谢恩道:“臣妾替廖家多些皇后体恤宽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