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考虑不了那么远。”陈厚绩不在乎地道:“反正,不给明嘉挣一个爵位,我这是哪里哪里都不得劲儿。就是在将来的儿子面前,怕也会觉得没脸。”
秦叙转头看了陈厚绩一眼,意味不明地“呵呵”两声:“郡马爷不是那么好当的吧?”
陈厚绩这个人,瞧着开朗大方对什么都不太在意……但实际上,哪个男人不想出人头地让妻儿骄傲呢?陈厚绩自然也不例外。
“说到打西夏,这仗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打的起来的。”秦叙淡淡地道:“之前先帝病重之时,西夏似乎有蠢蠢欲动了一会儿,但很快,他们就又老老实实了。你知道,咱们大庆读书人多……打北金,那是一统江山是万世功勋伟业,但西夏占的地方一直都不能完全算是汉人的地方……没个义正言辞的理由……”秦叙摇摇头。
“总有法子。”陈厚绩道:“我就不信,咱们大庆朝堂没有大野心之人。”真不行的话,回去以后跟大哥好好商量看看,是不是再弄一个什么事来破局?
要说,陈厚绩真的是对自己的大哥信服到了盲从的地步。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万一陈厚蕴没有破局的法子和手段呢?此时,他却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先写封信回去,将这点向大哥提一提?
秦叙没有陈厚绩乐观——
西夏不像北金。
西夏都是游牧民族。他们是打得过,见有空子转有好处捞。就会恶狠狠地扑上来!若是觉得打不过不能直接抢了,就又会卑躬屈膝过向汉人皇室称臣伏小,什么和亲通商的法子,都出现了;若是真的出现了被汉人穷追猛打不接受和谈称臣的时候,他们就干脆骑马往草原深处跑了!而后三五年后,又回来了!
所以,这种情绪下,就是开打,这战功也不好算。绝不是向之前打北金,占一个城。就是实打实占一个城的功劳!
不过。秦叙也没有将这些与陈厚绩说明就是了。
……
待送走了亲近族人,陈府安静下来,沈柔凝才有心思去看自己与陈厚蕴的新房——
若从整个府邸结构来看,这新房有些偏离了中轴线。不过也没有偏太远。离陈大老爷和陈大太太居住的正院也很近。步行漫步,最多也就一盏茶一炷香的功夫。
沈柔凝还记得,这个位置原来只有一个不大的小院子。闲着没有什么用……如今被重新扩建整治了出来,三明两暗东西厢房后面罩房,足够宽阔大气。当然,布置的也很不错。
恩,沈柔凝在墙角堆叠的几个湖石边上,还看见了几丛牵牛花。
她不禁顿住脚步,偏头嗔了陈厚蕴一眼,指着那牵牛花郁闷地道:“真的有必要么?”难道她就没有远离牵牛花的时候了?
早知道,她就不向他说关于牵牛花和邓长年之间的事情了!
“当然。”陈厚蕴含着和煦的笑意,背着手儒雅大方地道:“有它们在,这院子里也能多些野趣。要知道,在文人骚客眼中,野趣就是雅趣,而且还是大雅呢。”
他若想要有理,就一定能找到让人哑口难驳的道理!
沈柔凝深知道这一点,此时又怎么想要与他长篇大论地讲什么野趣雅趣的道理?她面红微愠,道:“那表哥最好将你的野趣给看好了!不然,我哪一日一高兴,就将它们给拔了去!”
“拨了再种……有什么难的?”陈厚蕴面上的笑容更加让人着恼,道:“难道在阿凝眼中,我二十大几的成年人,还没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肯坚持?”
当年邓长年能执着地在明皎院洒牵牛花种子,硬是占了她的几分心思……难道他陈厚蕴就不能么?当然了,他也绝不会将整个墙根下都埋上这牵牛花……那样就太不雅观了!
原来,这个人也会有醋意。而且能自个儿将那莫须有的醋越酿越欢快,根本就如同宝贝一般舍不得放下了!
沈柔凝十分无语。
好在,他们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丫鬟们都很自觉自动地远离了他们,他的话没有人听得到。不然,她真的很担心他在丫鬟们心中的形象要坍塌一地了……
陈厚蕴背着手居高临下笑意盈盈地在沈柔凝粉面含春的面颊上扫着,想着昨夜今晨的欢愉,不禁手指轻动心痒痒起来,挑眉道:“怎么,阿凝现在心中有没有觉得甜蜜?”
沈柔凝忍住了才没给他白眼仁,语重心长地道:“表哥,你这样幼稚,真的是二十大几的人么?”
陈厚蕴哑然失笑,也觉得微微不好意思起来,却又不肯承认,伸手在沈柔凝头发上揉了几下,将她的发髻给弄乱了才心满意足地收了手,道:“瞎说什么,胆子大了。”
沈柔凝脸上一下子烧了起来,一下子再不敢开口了。
那几丛牵牛花最后还是没有拔。
它们秋天里结的种子被沈柔凝让碧冬收起来,准备来年再种一些。
好吧,野趣就是雅趣。
几丛竹子之下,乱石边上,开几朵牵牛花,的确是有一种不起眼处的惊喜有趣。他愿意留着,就留着。
而当沈柔凝从黄氏曾居住过的院落经过时,驻足片刻,走进去站了许久,再走出院门的时候,心中想:
他留着这些曾经的痕迹……那她就一直留着那些牵牛花吧。虽然,意义并不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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