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辛妈妈来报文昌侯府的姑女乃女乃舒棠带着一双儿女回了娘家,舒莫辞唤了竹络进来替自己梳洗打扮,又命人去叫舒月池,果然不一会老屋里的丫鬟就来传舒莫辞去见舒府的姑女乃女乃和表少爷表小姐。
舒莫辞应了,下楼去了舒月池屋子,周丛医术果然高超,不过做了次针灸,又喝了两副药,舒月池惨白的小脸上就多了两丝血色来,衬着殷红底五幅捧寿团花的玉绸袍子,气色倒是从所未有的好,“去请苗妈妈开库房,小八随我去挑些饰物”。
舒月池局促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舒莫辞放低声音,“莫怕,只要你穿戴妥当,邓家表哥、表姐不会为难你”。
老唯一的女儿嫁给了王府长史司的右长史,长子邓修彦十三岁、长女邓修奕十二岁,每次回舒府老都会让舒莫辞去请安,因为邓修奕与舒莫辞交好,而这交好—*—
舒莫辞无声牵起一抹讥讽的弧度,邓修奕与自己交好大多都是想从自己这哄些好东西,当初自己虽也看出来了,却可怜她母亲嫁妆不丰,又需常常与郡主、公主打交道,太寒碜了肯定被人看不起,私心只想多帮帮她,因此有求必应,邓修奕也因此对自己极为亲密,不过这一世么……
库房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舒莫辞淡淡开口,“你们都不必跟着了”。
苗妈妈恭声应下,见舒莫辞姐弟进去轻轻掩上门,舒莫辞领先舒月池半步,不紧不慢看着,挑了一对比目玲珑双佩给舒月池系在腰带上,又从袖中模出一个指盖大小的盒子,“小八,我给你抹些胭脂,你别动”。
舒月池抬眼动了动唇,又迅速低下头去,舒莫辞莫名就觉得心情松快,笑道,“你还小,不用觉得别扭,再说这胭脂好,抹上去很自然,不会让人发觉的”。
舒月池僵着身子一动不动,任由舒莫辞在他脸上涂抹,舒莫辞仔细抹匀后又拿出一面菱花鸾鸟铜镜,“喏,看不出来吧?”
舒月池涨的满脸通红,倒是比舒莫辞抹上去的胭脂更有用,舒莫辞又挑了一个赤金嵌南珠的发冠,慎重道,“小八,你听仔细了,老因见你体弱难养活,这才对你不闻不问,今天一见你如今的模样肯定会注意,你嘴甜一些,得了老的欢心,以后那些人才不敢随意加害于你”。
“大————”
这是一个月来舒月池第一次开口,也是第一次叫她,声音因长期不说话,嘶哑难听。
“小八,记好了,只要你好好的,我一定会照顾你到长大成人”。
“姐——”舒月池又叫了一声,这次自然顺溜的多。
舒莫辞笑了笑,“多笑笑,老人家都喜欢嘴甜爱笑的孩子,如果实在不喜欢笑,就尽量做出恭敬有礼神采奕奕的模样来”。
舒莫辞刚进荣安堂院门,邓修奕就迎了,一叠声的叫着表姐好久没见,转眼见了舒月池讶道,“这是哪个小少爷?”
舒莫辞笑道,“小八,还不快见过表姐?”
舒月池恭恭敬敬行礼,“小八见过表姐”。
邓修奕更加惊讶,“小八?舒月——”
“小八大名叫做舒月池,平日不太爱见人,表妹不认得也正常”。
邓修奕可不觉得正常,“我听说小八是个病秧子,肯定养不大的,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
“小孩子身子骨都弱,长大了自然就好了,对了,表妹,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快说给我听听”。
邓修奕来了劲头,将舒月池忘到了脑后,叽叽喳喳说起靖王府的趣事,舒莫辞淡淡笑着,偶尔点头偶尔发问,邓修奕越发说的起劲。
荣安堂内老拉着邓修彦高了瘦了的感叹着,见舒莫辞矮身行礼,只淡淡应了一声,看都没看她一眼,不想又一道稚气的声音清脆响起,“小八给祖母请安,祖母万福”。
老诧异看去,只见舒月池穿着一件殷红底五幅捧寿团花的玉绸袍子,白底绣同花色腰带,袍子上压着一对比目玲珑双佩,发上束着一只赤金的发冠,鲜红的丝绦左右垂下越发衬得那张小脸粉雕玉琢红润健康,老惊讶下连邓修彦的手都放开了,“是小八?快让祖母瞧瞧”。
舒月池走到老身边单膝跪了下去,“祖母”。
老一把抓住他双手,又伸出左手去模他的脸,根本不敢相信,“小八?怎么变了样儿了?”
舒莫辞掩唇笑道,“小八还不是原来的样子,老是太久不见小八,忘了小八什么样儿了”。
老罕见的没有无视舒莫辞的话,连连感叹,“是是,是太久没见了,小八以后可要多来给祖母请安”。
“孙儿不孝!”
老感概的拍着他的手,浑浊的双眼泛出湿意,“想不到小八也长这么大了,林妈妈,把那套赤金八宝项圈拿”。
舒棠上前拉着舒月池的手也感叹起来,又问他学识进度,舒月池答道,“学到《大学》了,在教我描红”。
舒棠这才想起舒月池是跟着舒莫辞一起进来,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舒莫辞,“是辞姐儿在教小八?”
舒莫辞恭声答道,“回姑姑的话,前些日子小八病了一回,伺候的丫头小子不上心,紫姨娘又镇不住那些个刁奴,莫辞便索性将小八领到了春晖阁,闲来无事便教教小八练字,莫辞虽学疏才浅,指导小八倒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