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莫辞抬头认真看向温漱流,“十三哥,我不是在说傻话,我早已在佛前许了心愿,绝不会欺瞒佛祖”。
“舒妹妹,虔心信佛并不一定就要什么长伴青灯古佛”。
舒莫辞摇头,“我意已决”。
温漱流洒月兑一笑,“那就等到你十八岁再说”。
舒莫辞犹疑,“十三哥是说——”
“你还小,总会有想通的一天”。
舒莫辞急了,“十三哥,我不能耽误你!你听我说——”
温漱流打断她,“舒妹妹,我是真心要求娶于你”。
我是真心要求娶于你,前世今生舒莫辞都没听过这么直白的情话,脸蓦地通红,身子不自觉后仰,说不出话来。
舒莫辞相貌本就偏于秾丽,如今含羞带怯面色娇红双眸盈水,直如含露半绽的玫瑰,散发着夺命的诱惑,温漱流脑子一热说出那样的话,自己也有些尴尬,忙伸手握拳挡住嘴角,不想却见了这样一副少女含-春的美景,登时看呆了去。
他平日从不注意女子美丑,再美的容貌落在他眼里也不过红粉骷髅,如今一旦起了心思,却觉眼前的少女无一处不美好,直叫他心神俱醉心底隐隐的渴-望如山洪暴发不可阻挡。
舒莫辞在他直愣愣的眼神中越发羞窘,脸上红云遍布,比盛夏傍晚的红霞尤甚三分,诱惑着人不由自主靠近,靠近——
温漱流越靠越近,舒莫辞下意识后退直到后背靠紧了椅背再也动弹不得,温漱流身上陌生的气息牢牢裹住了她,让她连伸手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直到他微凉的唇落到她脸颊,她才猛地惊醒,下意识抡起手——
“啪——”
温漱流呆住,舒莫辞也呆住了,僵硬转头看了看自己发红的掌心,她,刚刚,做了什么?
温漱流下意识舌忝了舌忝嘴唇,又回味的向内抿起来回舌忝了几遍,那温软细女敕的触感还留在他唇边,让他回味沉醉,甚至忘了脸上火辣辣的痛。
“怎么了?”
曲少徵其实很想听壁角,奈何曲少微太过光明磊落,关键是她自己磊落还不够,还逼着他一起磊落,非常苦逼的默默退到了听力范围之外,只刚刚舒莫辞那一巴掌太够力道,曲少徵隔那么远都听到了,生怕舒莫辞吃亏忙冲了,曲少微见状也只好跟了,结果姐弟俩就看到了舒莫辞盯着自己手心发愣,而温漱流则捂着脸对着舒莫辞傻笑。
舒莫辞听到声音,心虚缩了缩身子,“没什么”。
曲少徵森然看向温漱流,温漱流忽地朗声笑了起来,毫不在意放下手,嘴角血迹宛然,白皙的脸上四根指印格外鲜明,“舒妹妹练腕力时果真没偷懒”。
舒莫辞手足无措站了起来,“十三哥,我——”
温漱流爽朗一挥手,“这巴掌挨的值,舒妹妹不必放在心上”。
什么叫挨的值?舒莫辞越发无措,曲少微扫了曲少徵一眼,“小九,吩咐丫鬟去取冰袋来”。
曲少徵恶狠狠瞪了温漱流一眼,转身去了,舒莫辞递出手帕,“十三哥,你,擦擦”。
温漱流接过手帕擦干净嘴角血迹,随手将手帕塞进袖中,舒莫辞没注意,曲少微却开口道,“十三郎,那帕子脏了,还是交给丫鬟洗干净”。
温漱流本是随手塞进袖中,被曲少微这么一说倒是回过味来,有些不舍的将帕子还给了舒莫辞,想想又道,“舒妹妹,我的衣服鞋袜一向是各位伯母婶母亲自做,到时回礼舒妹妹绣个香囊便是,不要太过劳累”。
庚帖交换过后,就会行纳采之礼,男方会带着大雁等物到女方正事提亲,而女方则会以待嫁女子的女红物件回礼,向男方展示妇工,绣工越精巧就越体面,所以很多女红拿不出手的女子都会请绣娘代劳,但温漱流从温丛薇那里听说舒莫辞绣工极好,自然不会请人代替。
舒莫辞刚褪下的血色再度涌上脸颊,垂着脸不敢看他,曲少微心中一惊,装作不在意问道,“回什么礼?”
温漱流长长一揖,“温某与舒妹妹婚事已然定下,到时还望七姑女乃女乃赏脸去吃杯喜酒”。
“啪——”
曲少徵定定看了看摔落在地的象牙骨扇,缓缓俯身捡起,又定定看了一眼扇骨上摔出的裂痕,再抬起头已是平日慵懒不羁的笑容,“舒妹妹的婚事定下来了?这样的大喜事怎么也不跟九哥说一声?”
舒莫辞脸上讶异慢慢散去,却并不回答他的话,只道,“七、九哥,你们能不能先回避一会,我和十三哥还有事没说完”。
曲少徵定定看了她一眼,轻嗤出声,转身出门而去,曲少微也退了出去,舒莫辞轻轻舒了口气,“十三哥,我不会改变心意”。
在曲少徵扇子跌落的一瞬,温漱流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曲少徵和舒莫辞,曲少徵的心思他不敢论定,但他绝对可以肯定舒莫辞一点别样的心思都没有,闻言笑道,“舒妹妹,曾经我也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寄情山水,不会娶妻”。
舒莫辞默了默,慢慢坐了下去,身子挺的笔直,“十三哥知道安平侯世子吧?”
温漱流点头,舒莫辞冷然开口,“前天安平侯世子请抚国公来文昌侯府提亲,我听说了派人潜到他养的外室身边,只等时机一到就闹的安平侯府没脸见人,再不敢开口说什么求亲的事”。
温漱流神色一顿,哂笑道,“幸亏我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否则现在不是被舒妹妹拿捏的死死的?”
舒莫辞冷淡的脸上浮出几分羞恼之色,“十三哥,我并不是你想的侯府闺秀,知书达礼文采斐然,你未来的妻子绝不会是我这样的”。
温漱流用折扇敲敲额头,“舒妹妹,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不是我,文昌侯府迟早也会给你定下一门婚事?”
“我自会解决”。
温漱流包容一笑,“就算侯府为你定的人家个个如安平侯世子留了尾巴让你抓,那也麻烦不是?你与我定下婚约至少可以挡下这些麻烦,我与你定下君子协议,如果你到了十八岁还是不肯改变心意,我绝不会勉强,如何?”
舒莫辞缓缓垂下眼眸,“十三哥——我配不上——”
温漱流打断她,“这样我也能挡住家里人为我安排的婚事,两全其美,舒妹妹只要同意,我这就吩咐人备笔墨写下协议如何?”
舒莫辞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仓促低下头,温漱流却清清楚楚看清了她眼中的水意,嘴角泛起愉悦的笑意,他今天才原来这世上不仅仅是秀丽的山水高超的艺术品才能让人心情如此愉悦。
“不必,我信十三哥,”舒莫辞抿抿唇,“最后,莫辞还有一事相求,请十三哥允准”。
“舒妹妹尽管说”。
“你我的婚事——”舒莫辞顿了顿,脸颊又隐隐烫了起来,“还望十三哥能暂时保密,至少要等到半个月后”。
温漱流瞳孔微缩,脸上却是一派悠闲笑意,“好”。
“多谢,”舒莫辞道了谢,起身就要走,温漱流拦住她,“舒妹妹,你准备就这样将我留在这?”
舒莫辞这才想起他还顶着自己的五指山,脸颊更烫,她第一次动手打人,打的竟然是长安闻名的温家十三郎,唔,那隐隐的成就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