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
气压沉沉的安宥挑眉一笑,又恢复了平日懒散不羁带着些匪气的模样,“怎么了?”
舒莫辞默了默,你一副恨不得灭人九族的模样,还问她怎么了?
“七哥,有不顺心的事?”
不顺心的事?最不顺心的自然就是游昀之像疯狗一样死咬着他不放了,不过——
“不顺心?自然是养不起我的辞姐儿,锦衣玉食不说了,连大鱼大肉都做不到啊!”
舒莫辞默默看了一眼桌上堆的到处都是的“大鱼大肉”,“七哥,我只是暂时吃不惯,时日长了就好了”。
安宥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动她能想到“时日长了”的事情,还是该自惭她已经料到了短时间内他绝对无法月兑离游昀之的耳目,他原本的打算是在这里待上个一年两年,他就不信游昀之能耗得过他。
他原本也设想好了舒莫辞会大骂怒斥,千方百计要逃走,不想她竟在自杀未遂后就彻底安静下来,对他温声细语,从不出门,更没有想逃的迹象,省心的让他几乎有种她会就此安宁的跟他一辈子的错觉,可他却算漏了她的身体!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粗布衣衫没有她惯常穿的雪蚕丝透气凉快,没有避暑的别院,没有震热的冰块和各色凉饮,她身上开始起痱子,安宥听伺候舒莫辞的小丫头说了,自己偶尔也能看到舒莫辞脖颈处高高的衣领也无法遮住的红色小点,再一想到她遍身都是这样的东西——
安宥的气息又开始不稳起来。还是他不够强大,如果他能杀了游昀之,她就不必委屈在这个小村庄里受这样的罪!
舒莫辞敏感的感觉到安宥气息的变化。伸筷子夹了一根翠绿的菜叶,不是她喜欢的味道,却也不是讨厌到吃不下的程度,也许只是因为心思郁结,才影响了胃口,舒莫辞勉强咽了下去,到底皱眉放下了筷子。平日不觉得,现在她却有些想念品盒里永远新鲜的果子点心了,她并不喜欢吃这些小食。只偶尔会拈一块起起味,如今没有了,反倒显得格外好吃起来。
于是,安宥的脸色再次乌云压顶。这种养不起小美人的即视感实在是太让匪首大人憋屈了!
舒莫辞放下筷子。“七哥吃饱了么?”
安宥知道她这是在赶人了,等他离开,她就会洗漱上床看书,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她就会陷入沉睡,而这一睡,至少两个时辰。
安宥站了起来,想对她笑笑。却自己根本笑不出来,吩咐人进来伺候。自己起身离去。
舒莫辞睡着后,安宥悄无声息走到床边坐下,握起她规矩放在心口的左手,牵到脸颊边缓缓蹭着,一般人早该醒了,更何况对这个方面警惕心极高的大家闺秀,她却沉沉睡着,眉尖微蹙,他知道她此刻仍然承受着痛楚,这样的认知几乎让他无法直视她美丽却苍白憔悴的脸——
京城镇国将军府,曲少徵鲜见的失去了平日的优雅从容,加快的步伐让他满头大汗,汗水流到眼睛里,他不在意的用袖子抹去,步子反倒加快了几分。
终于,他跨进了演武厅的大门,他数年未见的正单膝跪地跟上座的老人说着什么。
曲少徵停下步子,理了理衣衫,用帕子细细擦去脸上的汗水,抽出腰间的折扇打开,一边扇着一边往里走,在距离曲少微三步远处停下脚步,朝镇国将军一揖手,这才笑盈盈叫了声七。
曲少微额头贴地,行了个大礼才缓缓站了起来,转身看向曲少徵,几年不见,她自小最为照顾的九弟已经褪去了少年青涩的模样,摇扇浅笑的模样从容而优雅,尾角微挑的杏眼看着显得过于娟秀阴柔,如今却尽显男人的魅惑,眸光流转间勾人心魂。
曲少微很少在意男人的长相,却也不得不承受她的九弟的外貌极富魅力,很讨的欢心,面对这样一张脸很少有能狠得下心来,平林县主至死都不愿吐露一字他的不是,却,不包括她!
曲少微忽地扬起手狠狠一个耳光甩了,目光森然冷冽,“七?我曲少微不敢当安九爷一声”。
曲少微这一巴掌没有留半分劲道,打的曲少徵连连后退,直到撞到一旁的太师椅上才咚地倒地,嘴角涌出血来。
“七——”
“你将舒妹妹藏到哪儿了?”
曲少徵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痛楚,嘴角的笑容却没有逝去,“舒妹妹?游昀之跟你说了什么?”
曲少微的声音森寒如冰,“何必他说什么?安九爷,你当真以为你二人可以将京城甚至皇上玩弄于股掌之上?”
曲少徵想说他根本想不到安宥会疯成那个样子,曲少微却不想再和他废话,朝镇国将军一拱手,“祖父,含丹公主是孙女的恩人,孙女绝不能坐视此事,还请祖父将府中隐卫暂借于孙女”。
镇国将军点头,曲少微转身离去,曲少徵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镇国将军长叹,“老九,这次是你过分了,你若是不愿说出安七的藏身之处,便留在府中好生思过吧”。
曲少徵猛地抬起头,“祖父这是要软禁我?”
镇国将军又是长长一叹,“你好生想想,没将你教好,我已无颜见你祖父,又怎敢当你一声祖父?”
镇国将军说完叹息着走了,曲少徵沉默良久,忽地低声笑了起来,七哥不要他了,七,你们也不要我了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