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莫辞醒来后第一次走出了屋子,她住的地方很简陋,紧连着的三间木屋,她住在中间,左边是安宥,右边是伺候她的小丫头,打开房门就能将屋中的一切尽收眼底,包括床,让她很不习惯,屋外用篱笆简单围了个院子,院子里光秃秃的,只有一棵瘦小的梨树,树上却挂着很密的梨子,那梨子和她平日见到的梨子不大一样,很小,颜色也要深上一些。
自从到这里来后,她亲眼看着这些小梨子一天天长大,此时忽地有摘一个尝尝的念头,所幸树不高,梨子结的又密,压弯了枝条,应该不难摘,她绕着树转了一圈,找了最矮的一个梨子,踮起脚尖。
枝叶晃动过后,舒莫辞很顺利摘下了小小的梨子,有些心虚的用余光扫了扫周围,有生以来,除了那次平林县主病危,她小跑着去见她,这次可算是她最失礼的行为了,还好没人!
她平日用水,都是那小丫头送,她自己并不知道在这样一个小山村应该从哪弄水,想了想,拿出帕子仔细将梨子擦了个遍,青绿色的小梨子无处不昭示着梨子根本没熟,定然又酸又涩的事实,只那青绿可爱的颜色却不知为何吸引着舒莫辞,让她很想一口咬下去——
“那个不能吃,酸!”
舒莫辞,“……”
这种偷吃被主人家当场抓住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舒莫辞慢慢转过身,来人很年轻,二十刚出头的模样,微黑的脸庞让他看起来既憨厚又可靠,舒莫辞勾起唇角,有时候缘分真的是世上最捉模不透的东西,上辈子与游晗之称兄道弟的人竟然到了这里。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年轻的男人有些模不着头脑,憨厚可靠的脸上浮起疑惑,“认识我?”
舒莫辞摘下面纱,嘴角的笑容如初夏的花朵绽放,“对,我认识你”。
曾经的曾经,曲少徵曾问过安宥,天下的美人千千万,何必非舒莫辞不可,安宥答,“她若是肯对我笑笑,让我去死,我多半都愿意,何况其他?”
许川不是安大统领,没有见识过千万美人,此刻面对舒莫辞一笑,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唯一留下的就是那惊艳到让他心脏几乎停跳的笑容——
“哼”。
不轻不重的哼声,让许川浑身一寒,忙后退几步微微躬,“见过”。
舒莫辞下意识将梨子藏进袖子里才叫了声七哥,安宥眼含杀气的看了许川一眼,看向舒莫辞时又恢复成平日似笑非笑的模样,“在这儿做什么?”
舒莫辞握着梨子的手蜷了蜷,摇头,又道,“七哥,这位小哥我认识”。
“哦?”
舒莫辞认真点头,“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听丫鬟说外面雪里埋了个小乞丐,快要冻死了,还嚷着书、书,我怜惜他一片爱书之心,就让丫鬟带他去看了病,又送了他几本书,谁知道他治好了病,又拿了书,却缠着我的丫鬟不肯走,说我既然做了好事,就好事做到底,再送他些盘缠,让他回乡,我觉得好奇,就坐着马车去看他长什么模样——”
事情是真的,许川也是当年那个颇为无赖的少年,只故事的主角却不是她,而是个存在于许川心中的“好心的小姐”,年代久远,许川根本没见过那位小姐,更遑论知道她的身份,而她,只不过是从游晗之口中听到过这件事——
舒莫辞说到这笑了笑,“说来也奇怪,我明明已经忘了这回事,看到他竟一眼就想了起来”。
安宥扫了许川一眼,他不知道他这个属下的长相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舒莫辞这么多年还记得如此清楚,不过——
许川没有感觉到来自自家老大深深的恶意,又是惊喜,又是激动,“原来就是当年那位好心的小姐!”
舒莫辞笑笑点头,掖上面纱看向安宥,“七哥,这里有没有拜菩萨的地方,我想给晗之祈求平安”。
“这里只有供奉的山神——”
抢了自家老大台词的小弟猛地咬住舌头,安宥收回目光,一挥手,许川原地光速消失,安宥问道,“在村头供奉了一座山神石像,去看看?”
两人并肩往村头走去,一路遇到的村民纷纷避让不敢抬头直视,舒莫辞目不斜视,仿佛根本没发觉。
山神像依山雕琢,昂藏的群山是他的身躯,狰狞却威严的面容虽雕琢手法粗糙,却栩栩如生,让人一见生畏,舒莫辞双手合十,双目微闭,就要跪下。
安宥忙拦住她,“等等,来人,拿个蒲团来”。
蒲团很快拿了,舒莫辞跪下低声诵起经文来,安宥读书不多,听不太懂她念的是什么,只觉她声音清冷悦耳,这般低声吟唱般的诵读经书,让人说不出的舒服舒心。
只渐渐的,安宥舒心不起来了,眼看着太阳快要落山,夜风渐起,舒莫辞却一点起身的意思,他几次想打断又放弃,他安宥做事还真没这么娘们兮兮的犹豫不决过。
娘们兮兮的安宥同学陪着舒莫辞罚站到半夜,见舒莫辞还没有要停止的迹象,这才终于忍不住开口将她劝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