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妍?你在哪里?
萧磊双目暴睁,在全身剧痛的情况下仍然矫健地一跃而起,闪电一般地往眼前唯一的门口狂飙而去。
“磊儿!你要去哪里?”一声斥喝由身后传来,这才让萧磊回过神来,殿中熟悉的摆设终于让他发觉到,自己正在姑姑的寝宫里。
也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上身赤|luo,抽痛的头部裹着一圈圈的纱巾。
“姑姑,侄儿有事先告退了!”他忧心如焚,急着要找华清妍,竟然连解释也不及,抛下一句就想离开。
“站住!你什么地方也别想去!”萧贵妃严厉一喝,匆匆来到他的身边,“你刚刚闯入火场,受了一身的伤,禁卫军把你抬来我这儿时你还满身是血,为什么现在一醒来又想出去?你到底在急什么?”
御医来为他诊治时说他身上又是撞伤又是烫伤的,后脑上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一定要好好休息才行,否则伤口又会裂开,但她还没来得及叮嘱他,他怎么就像着了魔,飞也似的往外冲呢?
“姑姑,我要去找小妍,没时间说这么多了,请恕侄儿不敬。”萧磊按捺住焦急的情绪,总算说了句完整的话,但长腿一迈又想离开。
这次萧贵妃知道说什么也没用,只好伸手用力地拽住萧磊的手臂,“磊儿,你说的小妍到底是谁?那些禁军说你闯入火场抱了一个女人出来,是不是就是她?”
“姑姑,她是我的女人,我现在只想到她的身边去,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再向您解释好吗?”他绞着眉,忧心忡忡地望着宫外,巴不得立刻飞到她的身边。
望着侄子快要发狂的模样,萧贵妃心中暗惊,磊儿一向冷静自持,何曾有过这么月兑轨的表现?
“你的女人为什么会在太子的宫中呢?”萧贵妃不解地问,一个念头突然闪电般地画过脑海,“姑姑知道了,她就是那个乞丐女?你赌赢了,所以朱威不服气把她抢回来了是吗?”
萧磊牙一咬,双眸迸出阴狠愤怒的寒光,光看他这样,萧贵妃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磊儿,姑姑派人护送你回王府去。”萧贵妃沉下脸,断然地说。
“我不回去!除非我见到小妍!”萧磊断然拒绝。
“不行!此事由不得你胡闹,那个女的搞不好和这场东宫大火有关系,你怎么能被这种事牵连进去呢?”眼看萧磊眸中闪着怒火,一副不惜忤逆她的模样,萧贵妃压抑下心中的惊愕,继续冷静地说:“而且皇上已经下令将所有受伤的人都安置到﹃祥麟宫﹄医治,那女孩应该也在那里,你现在过去,也见不到她的。”
怎么回事?磊儿一向对她很尊敬,在她面前总是彬彬有礼,何曾有过这么反抗和激烈的举止,难道他真的这么在乎那个女的,为了她什么也顾不得了?
萧磊压根儿听不下姑姑的话,“不管见不见得到小妍,我都要去试一试。”他凛着眉,断然地说。
“磊儿,你何时变得这么胡涂?皇上下令闲杂人等不准进入祥麟宫,你若硬闯,只会被奉命行事的禁卫军囚禁起来,还不是见不到那女孩?再说人人都知道太子被烧成重伤,皇上心情十分悲痛,在这种节骨眼上,你就不要再制造麻烦了吧!”见他被说的愕然无言,萧贵妃温言安抚,“你自己的伤也不轻,今天就先回府去吧!泵姑会派人去祥麟宫探探情况,只要那女孩有消息,姑姑立刻通知你,这样好吗?”
萧磊烦躁地握紧拳头,脸上清楚写着他的不甘愿,但他知道姑姑的话其实是对的,如果硬闯祥麟宫,最后可能更没机会见到小妍。
他虽然焦急难耐,但这里是皇上的地盘,他没有作主的权利。
“好,侄儿今晚就先回去,请姑姑派人去祥麟宫走动走动,一有小妍的消息就通知我,明天一早侄儿再进宫。”颓丧地垂着肩膀,萧磊走回睡榻边拿了自己沾满血迹的衣衫,而后忧愁地离开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因担忧而疼痛欲裂,他只是想要确定小妍安好,但重重阻碍却阻挡了他……
老天,是他让一切陷入绝望中的,是他逼小妍伤心离开的,他真恨这个犹豫不决的自己,他根本不是什么尊贵的王爷,他只是一个连心爱的人也保护不好的差劲男人!
他是不是还能有补偿的机会呢?
“皇上驾到!”随着呼声,“祥麟宫”中所有人忙不迭下跪,恭迎皇上的驾临。
皇上神情忧急地赶了进来,一眼就看到床榻上惨不忍睹的儿子。只见他被烧的体无完肤、皮翻肉绽,脸上甚至还布满了血迹,整个人在床上不住痛号翻滚,景象十分凄惨。
“御医,太子情况如何?”皇上担心地问。
“禀皇上,殿下的烧伤非常严重,两腿也被坍倒的屋顶压断,而且……而且左眼还被不明物刺瞎了。”御医神情紧张地回答。
皇上龙颜大怒,威严大喝:“可恶,事情怎么会这样。东宫到底是怎么失火的?为什么没有人及时救出太子?”
“皇……皇上,奴才冤枉啊!”王公公哆嗦跪下,主子发生了事,他也逃不了干系,“是太子殿下将大家都屏退,所以失火时才没人能及时救得了殿下……”
“你是东宫的太监?还不快将失火的经过详细道来!”皇上怒喝。
“是、是,今天晚上,殿下命令侍从们从宫外绑了一个女人回宫,说要……说要好好乐一乐,然后就将奴才们斥退,接下来为什么会失火,奴才就知道了。”王公公瘫在地上发抖。
“从宫外绑民女回来?孽子、真是孽子!他的宠妃还不够多吗?居然做出这种目无王法的事!”皇上气的吹胡子瞪眼,没想到儿子竟然荒yin至此,“这……这是他第几次做这种不肖的事?”
“奴才……奴才数不清了。”王公公抖着声说。
“这……这个祸害啊!”皇上脸色暴怒,气都快喘不过来。“对了,那个女人呢?有救出来吗?”
“启禀圣上,那名女子虽然昏迷,但并未受伤,先安置在另外的房间里了。”禁卫军统领禀报道。
皇上听了点点头,炯炯的双眼又气又无奈地看着床上的儿子。真是家国不幸,他一手所立的储君竟是这么昏顽无耻的败类,教他这做天子的如何对天下臣民交代?好在萧爱妃日前才又为他生下一名皇子,也许他该考虑另立太子的事。
而在此时,御医垂首上前,“启禀皇上,臣在太子紧握的手中发现此物,不知从何而来。”
接过御医呈上的东西,皇上眯眼一瞧,只见那是一个很小的金锁,两面都刻着三足鼎的图案。
等等,刻着鼎的金锁。皇上的脑中突然闪电般地画过一个回忆,他记得……大概是在十多年前,他曾打了一个这样的金锁,作为给他女儿的纪念品。
对,他曾在民间生了个女儿,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忘记这件事了,要不是这个金锁勾起了他的回忆……
“那个女子现在在何处,快带朕去见她!”皇上突然大喝一声,神情紧张。
太监们赶紧带路,将皇上带到了安置华清妍的房间,“启禀皇上,这里就是了。”
皇上进房一看,只见一名女子躺在床上,似乎仍在昏迷之中。
“你们退下,让朕独自看看她。”
太监们都退了出去,而皇上走到床边,看清了华清妍柔美动人的脸庞。
“啊!芊芊,这……这真的是芊芊!”皇上骇然瞪眼,无数的回忆一股脑地回到了脑海中。
当年,他还只是太子,微服出巡的时候和华芊芊相遇了。当时她是应天最红的名妓,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坠入爱河无法自拔,于是花了大笔白银为华芊芊赎身,在应天买了幢房子和她过着一段美好的日子。
那时他还能常常借故出宫去应天看她,但后来父皇驾崩,他即位为天子之后,就再也不曾回去看过芊芊了;他是一国之君,国事繁忙,不知不觉中他……他就将她忘了,这一忘,竟到了这么久之后才再想起。
“芊芊……”他坐在床边喃喃唤着,突然又发觉不对之处,已经过了快二十年了,他都已经两鬓飞霜,但芊芊为什么看起来还和当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