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南蔚去向淳于离山打听的,正是那块玄机令所蕴含的全部秘密。
而淳于离山到底比裴之衡在太一宗的时间更久,修为更深,地位也更高一些——从他能拿下负责靖池竞渡招收弟子的差使就能看出来。因此在听到了南蔚的提问后,淳于离山只是稍微惊讶了一番,就将此中内情告诉了南蔚。
原来玄机令的确正如之前裴之衡所说,是曾有过腾龙令的地位极为核心的弟子不慎死在宗外且不为宗门知晓以后,由腾龙令化出。此物能将该名弟子的下落,包括身死时的情形,沉睡令中的一点真灵和相关一些宗门希望了解的事情,都带给太一宗。
也因此对太一宗而言,带回玄机令者,就拥有了对太一宗的一份极大的功劳。有了这份功劳,任何一个将玄机令带回太一宗的人,都能得到太一宗的承诺,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只要太一宗能办到,就一定办到。
所以若是此人提出要加入太一宗,定然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凭借玄机令加入太一宗还有一个特殊的好处,那就是此人能够暂时持有玄机令五年。
千万别小看了这五年,作为一等一的大宗门,太一宗的气象自不必说,入门的也大都是天赋极佳的弟子。而玄机令虽然已经摇身一变成为玄机令,本质却还是腾龙令,自然有辅助修炼的效果。五年,对大部分太一宗弟子而言,就意味着“足以凭借这份帮助,跻身更加前列的位置”。
而据说此前在太一宗的历史上,更是有数名叱咤风云、地位尊崇的弟子,最差也修炼到了化神真人的层次,都是拿着玄机令前来太一宗并入门的。
不过也正因如此,淳于离山告诉南蔚:“所有这些弟子,却都曾在本宗度过一段举步维艰的时光。”
南蔚十分理解:那五年简直就像给此人开了一个巨大的小灶,而且还是对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人!
因此哪怕真正持有玄机令的弟子未必具备出众天赋,但无疑已经有了一个被视作众矢之的的先决条件。
可想而知,对此人太一宗弟子很难认同,会下意识的排斥。或许背后还有人特意为之,让凭借玄机令进入太一宗的弟子,必然遭遇最大限度的磋磨。
不过即便是故意而为,南蔚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若是没能熬,顶多就是泯然众人,但凡是熬的人,大抵会成为真正的中流砥柱,担得起一枚腾龙令了。
显然淳于离山对此事也有与他相似的理解:“不过虽然艰难,却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而且若是南蔚你的话……”他至今记得当日这少年尚是个小小孩童,却成功从魔修手中逃生的情形。论起对时机的把握,南蔚绝对不在话下,“我认为若是你,要越过这道坎,没有任何问题。”
南蔚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又向淳于离山打听了许多太一宗的事情,才告辞离开。
而出了淳于离山的房间后,也就是被裴之衡看到的那一幕了。
到了这时,裴之衡或许还不甚清楚,但淳于离山已经明白,南蔚是打算去太一宗的。
因此当他们从裴氏府邸出发,腾空而起的时候,淳于离山瞥见自家师弟一脸失落又不舍的样子,心里觉得很有几分好笑。
唔,他要不要把南蔚早上找自己的来意,还有南蔚透露出的打算告诉师弟呢?
淳于离山几乎只是顷刻之间就做出了决定:当然不告诉,等到时候再给师弟一个惊喜吧,现在瞧师弟这副样子,还真是挺有趣的。
淳于离山没有猜错,南蔚的确是有往太一宗去的意图。虽然他始终没松口要跟裴之衡他们一道前往,但他却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借由玄机令,让自己成为太一宗弟子。
至于那些什么磋磨坎坷,本尊一点也不在意。
就算没宗门,南蔚都不担心自己的未来,何况还是要进入这么一个在这个时代不仅不下于后世的天命魔宗,甚至还要稍胜一筹的宗门。
他着实不大放心裴之衡——这小子之前跟他一别就是数年,这也就罢了,再见面的时候记忆却被封印了,最后要解决还得落在南蔚头上!与其让裴之衡一个人宗门,说不定又出点什么问题,倒不如他也跟,看着点那小子,免得他再吃了什么大亏!
而且,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说不定在太一宗内,南蔚能找到用来解决灵吞阵结成封印的器物。
离了本尊,也不知裴之衡那小子现在是什么表情呢,会不会真的哭呢?不过男子汉大,可千万莫要学了王大牛这只猴子动不动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前脚裴之衡等人刚走,后脚南蔚就从裴府告辞离开,施施然逛了一遍九安,暗中收拾了几个不怀好意跟踪的黑衣阉奴一顿,他才离开九安,放出飞舟,顺着地图上标明的方位,往太一宗飞去。
飞舟不似飞剑,速度无法如闪电般瞬息千里,因此南蔚一路上时不时按落飞舟,下去捉几只肉质鲜美的妖兽饱餐一顿。
反正王大牛就在身边,不用白不用。
而王大牛身为探宝猴的天赋也在这个过程中被发掘出来,他每每只在某个地方稍微停留一会,就能周遭的宝物。
等到太一仙宗的山门已经遥遥在望的时候,南蔚清点了一番须弥戒内的收获,心情大好。
作为奖励,南蔚决定免除今日要王大牛炮制食物的差事,直接带着他前往附近的小镇上落脚,顺便去品尝这座小镇上的美味。
等饭馆的伙计端上了两碗犹如白玉般漂浮上清汤里的馄饨,再加上数碟小菜,南蔚毫不犹豫地开吃,一边吃,一双眼还放出让王大牛十分熟悉的光来。
王大牛一边不屑地撇嘴:莫非这些人做的东西能有我烤的妖兽肉好吃?一边暗自怀疑:老爷定是又用魂念在四下窥探,了这里的饭馆,才会做出如此决定。
与此同时,太一宗内,淳于离山却感到了几分疑惑。他和裴之衡带了时延旻,回到宗门已经有数日之久。就算南蔚的脚程没他的飞剑快,但他听说南蔚手里也有飞舟,论起速度应该早到了才是。
莫非……便是淳于离山也有些不确定了起来,南蔚其实并未打算前来太一宗?
这几日时延旻已经顺利拜入太一宗内,只不过他的天赋虽然不差,却远远比不上裴之衡,年纪也稍嫌大了些,便被丢去外门,除非他通过考核才能进入内门。
对此时延旻表现得非常不舍,还询问能不能有别的法子留在裴之衡身边。
淳于离山就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那也不是不行,你来当他的侍从即可。”
谁知时延旻立刻就想答应,淳于离山赶紧阻止了他:“慢着,我师弟并无此意。”他虽然不大喜欢理会宗门里的一些事,但对师却极为关心,因此又哪里看不出来,师弟根本就像不认识这位时延旻一般,早就将他抛在了脑后,如何会愿意要此人当侍从?
淳于离山在狐疑的时候,裴之衡的情绪终于渐渐从与南蔚分别的不舍中恢复了几分。
他每日都会到山巅习练锻体拳,这套拳法他已经坚持修行了许多年,修炼下来的好处显而易见。
只是练完拳回来,再一次盯着眼前的拳谱看,裴之衡还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这拳谱究竟从何而来,这分明有些稚女敕的笔迹又是出自何人之手。
但这两天,裴之衡却觉得拳谱上面好象有种非常熟悉的香味,就好象……就好象是他在南蔚身上闻到的那种一般?
裴之衡失笑地摇了摇头,会这样觉得,一定是因为他太想念蔚弟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