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判断出裴之衡所召飞剑是何物之后,赵文钊眼底迅疾闪过一丝又羡又恨的神色。
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住了,只是笑得令人如沐春风:“裴师弟,我们可是同门,彼此何必如何针锋相对?便是平日有再多龃龉,此地可是与这些师弟前途息息相关,裴师弟何不退让一步?”
他这一句话一说,就变成了裴之衡好象在无理取闹一样。
但方才他神情中的异样,却早已被裴之衡尽收眼底,闻言裴之衡不动声色,飞剑仍浮动在身前:“里面已经有人了。”他偏头回望通道入口一眼,眉目中的冷淡倏忽消弭,反而只剩下一片柔和。但在转以后,裴之衡的面色却依然冰冷,“若是想要硬抢,那你们只管来便是。”
赵文钊仍是态度极好:“裴师弟,你可不能假公济私,谁知道进去的人有没有资格,我看还得先看一看每个人—无—错—小说的水平再排个前后次序。”
裴之衡却根本不理他了,只是手指间有灵元不断闪动,摆明了一件事:爱打打,不打滚!
后面倒是有其他弟子悄悄告诉了赵文钊里面那人的身份,在知道是南蔚在里面以后,赵文钊的脸色倏忽闪过一丝阴沉。
别的青丘支脉弟子或许不会在意,但他作为清珑真人的徒弟,虽然不知道清珑真人离宗到底是因为什么,其他化神真人也有些讳莫如深,可赵文钊不是傻子,此中定然别有内情他是猜到了的。
而他再将那次清珑真人出事前后的种种事宜联系在一起,倒是看出了几分蛛丝马迹。赵文钊推断出来,清珑真人这事跟九霄支脉和兴山矿场有关,而且里面的关键在九霄支脉前去兴山矿场的几个弟子上面。
赵文钊不知道究竟是那一趟前去兴山矿场的哪几个人,但他知道眼前的裴之衡和里面的南蔚都包含在内。这让他对南蔚二人更是多了一丝敌意,但他也知道同门相残不是好事,因而只将这份心思深深藏在心底。
然而南蔚的身份毕竟要比这里的筑基大圆满弟子更高一些,哪怕彼此修为相当。再加上对方已经身处灵地内,赵文钊自是不可能真的再出手将此地抢回来。
不过赵文钊也没有旋即离去,一方面他有些想要知道南蔚会结成几品的金丹,另一方面,他未尝没有存着几分找机会教训这两人一顿的心思。
一时间观天灵地之外,气氛愈加凝滞而紧绷,到后来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的筑基大圆满们纷纷挪到不远处做修炼状。
裴之衡始终不曾放松,一直警惕着这些人,手中灵元也始终在含而不发的状态,剑丸更是一直漂浮在他身前。
直到他若有所觉地回头望去。
南蔚冲击金丹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面前的那一层壁障在他灵元的冲撞之下,不断变薄,越来越薄。周遭的一切却在感知中变得越发清晰,曾经的南蔚所了解的,所接触的,此刻的南蔚所了解的,所接触的,好似还有道的纹路在身周不断划过。
若是此时有人注视着南蔚,就能南蔚的那一双漆黑至极的眼睛里,仿佛能看到一整片星空。
不,或许还不止——星辰的碰撞,分化,衍生,世界的变化,运转,扩大,都在南蔚的眼睛里,好象能找到一样。
而随着最后那一层壁障终于飞灰湮灭,南蔚好象也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然后就有全身的灵元不断淬炼、凝结、最终好象化为实质一般,顺着一气培元诀所运行的固定轨迹,最后在丹田处化作了一枚金灿灿的圆形物体。
这金丹之上,仿佛还有十分奇妙的纹路正在不断运行着、变化着……
这一刻,南蔚觉得他前所未有的耳清目明,好象对整个大罗灵界的了解都变得愈加深入,对世界上的许多东西也了解得更多。
这是在曾经的天命魔宗里所没有感受过的情景,他估计还是跟此地是观天灵地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这样想着,南蔚闭上双眼,沉浸在了这种难得的感悟中。
而在裴之衡回头的刹那,那观天灵地所在的小岛上方,便似有无穷无尽的灵气骤然间直冲云霄!
紧接着,这灵气中又好象分化出了许多奇妙的图案,让裴之衡微微瞪大了眼。
也让赵文钊在吃惊的同时,再一次嫉恨在心。
这般的结丹异象,便是对此没有什么经验的筑基大圆满弟子,也知定是不同寻常,更不要说赵文钊了。他只是匆匆一瞥,也知道这景象至少也是二品金丹往上走。
赵文钊知道前方的裴之衡就是一个新晋的一品金丹,让宗门内不光是九霄支脉,便是其他支脉也赞叹不已,将他当做宝贝来看待!
那么他现在又见证了第二个……虽然赵文钊私心希望是二品金丹,但他也不是没有眼力的,他很清楚,说是二品往上,实际上这金丹极有可能乃是一品!
想到自己的三品金丹,赵文钊内心仿佛悄然生出了一团火焰,这一团火焰不断啃噬着他,让他双眸不知不觉中都带上了些许赤红!
裴之衡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没有再观看南蔚结丹的异象,而是戒备地往赵文钊看,剑丸上依稀已经有锐利的银光闪烁。
这一次,赵文钊好不容易才笑了出来:“裴师弟,恭喜。你不用这样戒备于我,相信师弟能看得出来,我也只是为了那些师弟打抱不平,既然里面的师叔已经结丹,恐怕很快就会出来,只希望不要一直占着此地。”
裴之衡嗯了一声,对他的戒备却是丝毫没有放松。
赵文钊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远处却又有人影闪动,接着是另一个声音传了。
“这里是用来结丹的地方,你们两个金丹待在此地作甚?莫非也是看到了方才的异象而来?”
裴之衡朝说话人看去,认出他正是与南蔚交手过一次的付云丹。
又是青丘支脉的金丹,裴之衡心中又升起几分防备,同时也暗自庆幸南蔚已经结丹成功,只是在稳固修为,就算他战胜不了这两人再鼓动那许多人联手,却也不必担心功亏一篑。
赵文钊看到是付云丹,脸上就堆起了笑容:“付师弟,你是看到了结丹异象来的?”但他心里却一点也不高兴:照付云丹的意思,会有更多人因为结丹异象而来?那他想要教训这两个小子的打算,岂不是实现不了了?
谁知付云丹毫不客气地道:“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我劝你还是早点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这一开口,裴之衡就付云丹似乎很不屑赵文钊,对青丘支脉里弟子间的瓜葛并不熟悉,裴之衡也就只管听。
赵文钊却是微微笑道:“付师弟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能有什么心思?只不过方才九霄支脉的裴师弟似乎不想让那些筑基大圆满的师弟们用此地修炼,我打个抱不平罢了。”
付云丹闻言嗤笑了一声,好象在表示自己一点也不信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转头对裴之衡道:“我记得你同南蔚师叔曾在挑战擂台的时候站在一起,里面的人不会就是师叔吧?”
裴之衡闻言,心中立即拉响了警报。
此人分明在擂台上,却注意到了南蔚,他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吧?
虽然裴之衡也没有想到这“别的心思”究竟是怎样的心思,可是他下意识地就想要隔开南蔚同此人的交集。
闻言裴之衡道:“是我蔚弟在里面。”
付云丹没留意被对方不经意间占了便宜,眼睛都亮了起来:“真的是他!他结丹了!那太好了!”
裴之衡更加警惕地盯住他:蔚弟结丹跟你有一枚、不,半枚铜钱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