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相国女 第七章 嫁定太子

作者 : 艾佟

章幽兰还是第一次来安泰居请安见到章家所有的姑娘,各个脸上堆满了笑容,像花儿一样娇艳,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章幽兰低声问着章蕙兰。

章蕙兰受不了的送上一个白眼,三姐姐对府里的事真的一点都不关心。“今儿个请了琳珑阁为每一个姑娘量身,挑选衣服和首饰样式。”

章幽兰悄悄的竖起大拇指。了不起,琳珑阁竟然连自家的生意都做到了!

“又要换季了吗?”章家一年四季都要做新衣,主子四套,奴才两套,当然,各房往往都会另外追加,主子两套,奴才一套,即使跟着三叔父去了益城的三婶娘,也不忘交代陪房的女乃嬷嬷办理此事。

章蕙兰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声气,“你不知道下个月是皇家秋猎吗?”

章幽兰怔愣了下,唇角抽动了一下。什么皇家秋猎,皇家任何活动,根本是官家千金在宫中贵人面前壳相的好机会,若是被瞧上了,说不定就成为某位皇子或世子爷的妃子,当然,侧妃也很有面子,总之,就是嫁进权贵之家的机会。

但她连太子妃都不想当了,又岂会在这个时候抢风头,不过姐妹添制新衣首饰,若她说不要,反而显得特立独行,说不定还会换来一句“虚伪”,她当然跟着一起凑热闹。

虽然她对赏花宴之类的宴席没兴趣,但是说到皇家举办的秋猎,她可就兴致勃勃。皇家举办的秋猎分为男女两组,必须是三品以上官家子女,男的是年满十六未订亲,而女的则是年满十二未订亲。就是因为皇家秋猎,官家千金对骑射多少有涉猎,不过,大伙儿也只是做个样子,最重要的是能够优雅的在贵人面前上马、手握弓箭,能否射到猎物根本不是重点。

她与他人想法不同,她是真的想射到猎物,因为射到最多猎物的人可以得到一个彩头,通常是一个恩赐。

年满十二岁之后,她不是不在京城,就是病了,因此还没有机会参加秋猎,至于前世,此时皇上已经下旨赐婚,她当然也没资格参加秋猎。

“七妹妹,我们去庄子练习骑射。”章幽兰充满期待的道。

章蕙兰双肩垮了。“我不能参加。”

顿了一下,章幽兰讪讪一笑。“对哦,忘了你未满十二。”

“这是什么烂规矩,为何不订十岁呢?”章蕙兰懊恼的噘着嘴。

这是因为大周的姑娘通常十二岁开始议亲。“你不参加,为何要添制新衣首饰?”

“祖母要咱们也一起跟着添制新衣首饰,我就来了啊。”

章幽兰明白的点点头。从公中出银子,当然要讲公平啊。

“虽然不能参加,但是我可以陪三姐姐去庄子练骑射。”章蕙兰两眼闪闪发壳。

“你会上马吗?”

“当然会啊。”章蕙兰抗议一瞪,可是随即蔫蔫补上一句,“只是姿态不美。”

章幽兰不难想象她爬上去又滑下来的模样,强忍着笑意,故作镇定道:“三姐姐教你,保证过些日子你就可以优雅上马。”

“我真的可以跟三姐姐去庄子吗?”

“当然可以,只要哥哥空得出时间带我们去庄子。”

过去章蕙兰年纪小,除了章家姑娘一起出游,她往往不被允许出门,可是如今已经搬出安泰居,算是独立了,又有哥哥姐姐作陪,出门就不是那么困难的事。

这一日,秋高气爽,很适合出游,章蕙兰兴奋得就像放出笼子的鸟儿。

“三姐姐,我们去钓鱼。”

章幽兰好笑的扬起眉。“你去庄子的目的不是为了练习骑射吗?”

“不急,我们先去钓鱼。”

章幽兰刮了刮她的鼻子。“我看你啊,根本是贪玩。”

“三姐姐不知道府里有多闷,无论走到哪儿,琢磨的全是亲事,你说累不累人?”

“琢磨亲事的又不是你,人家累死了也与你无关吧。”

顿了一下,章蕙兰的声音更闷了。“三姐姐,我小时候定了一门亲事,你知道吗?”知道,可是她必须假装不知道,还要问:“有这种事?”

“三姐姐去北关时,云家找上门;云家表哥要留在京城,想要住在我们府上,可是祖母拒绝了,说是两家有婚约,收留云家表哥不妥。我因为好奇云家的事,偷听到祖母和王嬷嫂说话,才知道与云家表哥有婚约的是我。”

“祖父可知道此事?”

“我不清楚,那些天祖父夜宿宫中,云家人待了三日见不到祖父就离开了。”

章幽兰歪着脑袋瓜瞅着章蕙兰。“你不想要这门亲事?”

章蕙兰连忙摇了摇头,脸儿微红。“我……实在太好奇云家表哥了,忍不住跑去偷看一眼,却被他瞧见了……我们聊了许多,云表哥很好,有气度、有志气。”

“你想嫁给云家表哥?”

章蕙兰害羞得脸更红了。“三姐姐不要取笑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哪是我能决定的事?”

“你觉得他有气度、有志气,你们又有婚约,这不是很好吗?”

“云家如今处境不太好,祖母好像不愿意我嫁给云表哥。”

“只要你想嫁,三姐姐就请祖父为你作主。”

“这……好吗?为了几位姐姐的亲事,祖母跟祖父吵得不可开交。”章蕙兰满怀期待又担忧的看着章幽兰。这件事在她心里压得好苦,许多次想告诉三姐姐,又怕不小心传到祖母那儿,清宁院的人都是祖母安排的,一有风吹草动,祖母那儿就会知道,唯一可以信任的只有从小就跟着她的两名丫鬟。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无论云家今日处境如何,章家都不该背信忘义。祖父能够受人敬重,正是因为他信守承诺,若因为祖母的私心,嫌贫爱富,这岂不是让祖父一生的清白尽毁?”

章蕙兰闻言用力点头。“对啊,为何我没想到这一点呢?”

“你养在祖母膝下,难免不忍心伤祖母的心,可是凡事总要讲道理,祖母有错,岂能由着她背负昊名错到底?”

章蕙兰的阴霾一扫而空,欢喜的道:“三姐姐说得对极了,凡事总要讲道理,除非云表哥不想娶我,我一疋要嫁给石表哥。”

“不过,云表哥如今在哪儿?”

“我不知道,可是云表哥说了,他会留在京城,他想从戎……啊!”马车猛然停住,章蕙兰一时不备扑向对面,还好章幽兰及时将她拉回来,圈在怀里,不过因为她,章幽兰反倒撞到头。

“两位小姐,有个人突然从路旁冲出来。”车夫连忙出声道。

“什么人?”章幽兰不由得绷紧神经。难道又是珍贵妃搞的鬼?

这时,随行护卫首领来到马车边,低声报告,“三小姐,对方自称姓云,说是老太爷母舅家的人,病得很严重,盼能见七姑娘一面。”

“云表哥!”章蕙兰反应激动推开章幽兰,跳下马车,章幽兰只好跟下马车。

一看到云祈天瘦得嶙峋,再也没有初次相见的高壮英挺,章蕙兰控制不住的扑过去抱住他。“云表哥,你怎么了?为何病得如此严重?”

终于见到费心想再见上一面的人,云祈天放心的闭上眼睛。

“云表哥!”

章幽兰走过去,探一下他的鼻息。没事,可能是病得太重了,全身精力尽失,晕过去而已。于是安抚的拍了拍章蕙兰,要她别担心,便转头吩咐小厮何大将人送到后面的马车,然后指示已经全部下马车靠过来的丫鬟们——靛蓝和采晴继续留在原来的马车照顾云祈天,而重绦和采菁则换到前面的马车。

很快的,一行人又很有秩序的继续上路,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庄子。

站在门外,看着屋内的两个人——云祈天和章蕙兰,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神是喜悦的、幸福的,章幽兰感觉自己前世留在心底最深的遗憾没了,不过,同时有一股淡淡的伤感爬上心头,若是可以,她只要这般简简单单的幸福。

“你有何打算?他不可能一直待在庄子不送走。”

自从三妹妹第一次主动来找,章莫恩就知道她有多么大胆,竟背着祖母帮助七妹妹与云祈天,这可是公然跟祖母作对。

他知道云家的事,也知道祖母藏了何种心思,不过他对章家向来主张冷眼旁观……这个习惯自从跟三妹妹搅和在一起之后就变了,不过可以置身事外,他绝对不会跳进去,就怕惹了一身腥,逼得他对章家不再有任何眷恋。

“哥哥知道云家的事吗?”

略微一顿,章莫恩点头道:“知道又如何?章家又不是我在作主,我也不可能帮云祈天在军中立足,不过,我还是拜托宋老帮他一把,教他不至于饿死,谁知道他跟着商队走了一趟南方回来就不见了。我已经尽力了,是死是活与我无关,倒是没想到这个小子病得如此严重,仍想方设法要见七妹妹一面……若非七妹妹跟你来庄子,说不定他至死都见不到七妹妹。”

云祈天命不该绝,三日前没有拦住章家的马车,也会遇到好心人。如此一来,她若想见到他,将他引荐给朱孟观,总是要绕上一大圈。

“这个人不适合经商,他应该成为将军。”章幽兰断言道。

前世,她就见识到云祈天带兵的能力,不过,他是透过四皇子推荐给皇上,在攻打南蛮时崭露头角,皇上还因为云祈天对四皇子称赞有加,那段时间开始有不少人酝酿换太子,只是朱孟观此时手上已有一支强悍的骠骑队,骠骑队是一支足以跟北夷骑兵队一较高下的焊将,而深受宠爱的大公主闹了家丑,遭到皇上厌恶,也因此换太子的风波很快就过去了。

可是,朱孟观却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继位之后不愿意用云祈天,转而给了上官逍崛起的机会。但无论是云祈天,还是上官逍,他们都是抗南蛮的好将领。

章莫恩一副见鬼的瞪大眼睛,“你如何知道他是将军的命?”

“云家祖籍并非在西北,而是在南方。曾祖母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抗南蛮名将,可是随着朝廷重文轻武的政策,云家后代子孙也跟着当起读书人,曾祖母会许配给曾祖父,正是因为看上章家书香传家。不过,终究不是读书的料,云家也就渐渐没落下来,从南方一路北迁,最后落在西北,或许是想,云家应该回到军中。”

章莫恩听得目瞪口呆。这个丫头如何知道得如此详细?

“这些事我托玉妹妹调查的。宋家经商,对北方和西北更是了若指掌,我当然将云家的事托付给她。”在天雾山的时候,虽然七妹妹来不及对她提及云家的事,可是回来之后,她还是觉得应该有所行动,只是没想到刚刚打听到消息,就在前来庄子的路上救了他。

虽然还是有很多疑惑,可是章莫恩只关心一件事。“因为曾祖母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抗南蛮名将,你就认为他会成为将军?”

“他跟着宋老可以养活自己,甚至还能照顾远在西北的家人,但是,他选择放弃这条平顺的路,这不就足以证明他身上流着武将的血吗?”

章莫恩想反驳,觉得她太过草率,可是又吐不出一个字,好像也不是没道理。

“哥哥相信我,这个人的体内流着武将的血。”

章莫恩探头看了一眼,寞的无法想象。“我看他风一吹就会倒了。”

“他病了,养一些日子就好了。”她没见过如此执着痴情的男子,为了见七妹妹一面,将银子花费在四处请托,以至于病了,没有银子上医馆。

皱着眉,章莫恩担忧的道:“难道你想将他藏在这儿?”

章幽兰送上一个白眼。她会做出如此没大脑的事吗?“过几日他身体好了,哥哥将他送到太子那儿。”

“什么?!”章莫恩惊愕得瞪直双眼。

“云家将他送到京城,原是想藉着祖父进入军中,可是祖母暗中拦阻,连见到祖父的机会都没有。当然,我可以安排他见祖父,不过他已经对章家有了疙瘩,他不会相信祖父会真心帮他,而且,祖父是文官,即使颇得武将敬重,终究没有太子在军中的地位,太子能够给他的帮助更大。”

“若祖母知道你帮他,想成全他和七妹妹,祖母一定会闹得你不得安宁。”

章幽兰骄傲的扬起眉。“难道我会怕祖母吗?”

他真是羡慕啊!“有祖父当你的靠山,果然很有魄力!”

“我不是因为有祖父当靠山,而是我有道理,祖母只能妥协。”

“祖母那个人会讲道理吗?”

“她讲理,不过,只能在她的弱点讲道理。”

看着她,章莫恩忍不住赞叹,“你啊,果然不是普通人物!”

若非已经经过一世,她哪能看得如此明白?“哥哥只要将他的情况如实告诉太子,至于太子如何安排,不必过问。”

“你不担心太子将他扔在一旁吗?”

“太子胸怀天下、重才惜才,相信太子与他交谈之后,或者让身边的侍卫与他打上一场,就会知道他有多大本事,自然可以对他做出最好的安排。”

章莫恩稀奇的挑了挑眉,“你对太子的评价很高嘛!”

“我从来没说太子昏庸无能。”

“那你为何不嫁?”

“英明不代表会成为良人。”

细细品味一番,章莫恩只有一个结论,“我看你啊,就是喜欢习难人家,自个儿毛病一箩筐,还嫌弃人家这儿不好、那儿不好,不是良人……你又还没嫁他,如何知道他是不是良人?”

章幽兰斜眼一瞪,“你究竟是谁的哥哥?”

“我们做人要有良心,我这是公道话。”

章幽兰若有所思的眯着眼睛瞅着章莫恩,看得他全身发毛,频频后退,她随即不怀好意的一笑。“哥哥是不是老在太子面前出卖我?”

“……没有,我岂是胳臂往外弯的哥哥……啊!”心虚的结果就是不小心摔下台阶,不过,这还不足以教他想挖地洞钻进去,真正令人狼狈的是她过分欢快的笑声,还有觉得他罪有应得的丫鬟们……

不能不承认一件事,三妹妹在章府的地位真是无人能及……没关系,当他成为章家的顶梁柱,她们就一个个抢着谄媚巴结他,届时换他欢快的哈哈大笑……

等一下,届时三妹妹会不会已经成了太子妃?为何他突然有一种难以翻身的感觉?算了,他的野心很小,不过就是成了大周最了不起的巨贾……不是不是,是成为走遍大江南北的商贾……感觉真是不妙,他的人生是不是已经走上不同的路了?

为期五日的皇家秋猎是在京城北方大燕岭,各家千金争奇斗艳,一个比一个还惹眼,真不知道是来秋猎,还是来选妃,相较之下,章幽兰就显得过于素雅,一身玉色白,袖口衣襟处滚上金葱红边,裙摆绣上一朵朵造型别致的云纹,外面罩着同色连帽斗篷滚着兔毛。

朱孟观坐在皇家看台上,目光不自觉落在章幽兰身上,即使在一群艳色当中,她依然可以在第一眼就夺住众人的目光,这不单单因为容貌,更是因为那份沉稳淡定的气质,在豪迈壮阃的天地之间,竟不见失色。

珍贵妃今日会冒险动手吗?朱孟观的视线扫过珍贵妃,见她努力压抑怒火的瞪着某人,他下意识的顺着目光望过去——老四?老四因为茶馆的事与珍贵妃闹得不偷快,可终究是母子,不至于因此反目成仇……虽然不能因此就认定他们反目成仇,可是珍贵妃不曾对老四如此生气……这是为何?

朱孟观鬼使神差的顺着朱孟怀的视线望去……毫无疑问,是那群一个比一个还鲜艳的闺阁千金,除了章幽兰,可是他在看谁?朱孟观的目光不知不觉就落在章幽兰身上……怎么可能?他脸色一沉,视线再度移向朱孟怀,正巧,朱孟怀也将目光转向他,两人四目相对,朱孟怀好像做坏事被逮着似的,连忙心虚的转开头,朱孟观见状心更沉了。

不过,他还是告诉自个儿,不可能,章幽兰可不是喜欢参加赏花宴的闺阁千金,她绝不可能跟老四有任何往来……

“殿下!”朱云仁悄悄来到他身边。“我们的人在马厩附近的草丛发现一名侍卫的尸首,经过确认,乃管理马匹的侍卫,马匹只怕遭人动手脚了。”

脸色一变,朱孟观匆匆收拾混乱的思绪。“即刻扣下马厩所有的侍卫。”

“已经扣下了,如今正在盘查。”

朱孟观快步来到皇上身边,行礼道:“父皇,儿臣有事禀报。”

“何事?”

“马厩附近的草丛发现侍卫的尸首,此人为负责管理此行马匹的侍卫之一,因此儿臣担心马匹出了问题,必须暂停狩猎。”可是话落,就听见一匹匹马儿欢腾而去的声音,来不及阻止了,他转而道:“父皇,请容许儿臣带着侍卫一起进入林子。”

皇上急忙的点点头。“这事就交给你了。”

朱孟观行礼告退,匆匆召集侍卫上马跟进林子。

皇后和珍贵妃同时转向皇上,默默的询问皇上发生什么事,皇上只是笑着安抚,“一点点小事,増之自会处理。”

此时,朱孟观疯狂的寻找那道素雅的身影,这儿没有,立刻转向,这儿再没有,再转向……还好不久,就有人放出信号,寻到人了,他赶紧朝着信号的方向飞驰,可是当他见到章幽兰时,她的坐骑已经发狂了,不难看出马儿承受极大的痛楚。

章幽兰企图将马儿停下来,不过马儿完全不受控制,她索性一狠,准备找机会跳马,那一刻,朱孟观以为自个儿的心跳会暂停,还好身体本能的做出反应,抽出腰上坚韧的软鞭,挥向章幽兰的腰,将她卷进自己的怀里,同时勒住马儿停止向前。

“你不要命了吗?!”朱孟观惊魂未定的怒斥。

章幽兰紧紧抓着朱孟观的衣襟,抬起苍白的脸儿看着他,可是声音微微颤抖,气势却不输于他。“跳马还有机会,不跳马只有死路一条。”

是啊,可是一想到刚刚那一刻,若是再晚一步,他很可能就失去她,他的心情就难以平静下来。“明知道珍贵妃要取你的命,你干啥跟着来大燕岭?”

“我想要秋犹的彩头。”

朱孟观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就为了秋猎的彩头?”

“我想要得到皇上的恩赐,这有何不对?”她不敢妄想免死金牌,但是可以争取一次抗旨的恩赐。

朱孟观唇角冷冷的一勾。“你想要什么恩赐?”

她不自在的撇开头。“如今已经没有获胜的机会了,何必说呢?”

不错嘛,还知道心虚嘛!朱孟观蛮横的握住她的下巴,逼着她直视他。“我来猜猜看如何?是不是可以让你拒绝赐婚的恩赐?”

“……若是免死金牌,我会更喜欢。”这种感觉真不好,他根本将她模透了!

“这不是一样吗?”

章幽兰恼羞成怒。“你有必要为了这点小事纠缠不清吗?”

“这是小事吗?今日你差点丧命在此!”虽然不明白她为何可以看淡生死,但是无论如何他不放手,不开心,她也要待在他身边,不过相信他终究会得到她的心。

“我……”

朱孟观突然伸手捂住她的嘴巴,急切而霸道的道:“不准再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只能给我好好的活着,要不,我让你在意的人给你陪葬!”

章幽兰两眼圆瞪。他疯了吗?!

他豁然开朗的一笑。“我为何没想到呢?早该用你身边的人威胁你。”

章幽兰推开他的手,心急的道:“你怎么可以如此无赖?”

“无赖吗?我还可以更无赖,你要试试吗?”他没有等她回应,便靠过去的吻她的唇。

她显然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整个人呆住了,他似乎很满意她傻乎乎的样子,又靠过去吻了一下,再一下……她反应过来的伸手挡在两人中间,不过没关系,他可以吻她的手心,别有一番滋味。

“你这个人真的很无赖!”章幽兰真是气急败坏。

“我就是喜欢对你无赖,你又能如何?”

这时有马蹄声靠过来,章幽兰终于想到自己还在朱孟观怀里,急着想下马,可是朱孟观紧紧搂着她。“你认为这会儿再划清界线,来得及吗?发现管理马厂的侍卫被杀,我便领了父皇之命进林子救人,而你的马只怕已经撞壁或摔下山谷死了,众人不难想象我当时是在哪种危险的情况下救了你。”

章幽兰知道这是事实,可是不管如何,她还是极力挣月兑他跳下马,而寻来的侍卫果然已经看见刚刚的情景,向朱孟观点头致意后,便背过身子。

虽然她是受害者,不是她自愿落入这种处境,章幽兰还是忍不住狠瞪他,不过,这只是让他笑得更开心。

“你要上来,还是走回去?”

双脚还在颤抖,她有可能走得回去吗?不过,她并不是只有这样的选择,她还有另外一种变通方式。章幽兰不疾不徐的道:“我上去,你下来。”

朱孟观忍不住叹气,“你就不能笨一点吗?”

“若是你不能忍受笨蛋,我可以当笨蛋。”

“你就是变成笨蛋,也应该很可爱。”朱孟观还是跳下马,将坐骑让给她,不过如同他所言,即使两个人不是一起坐在马背上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的目光也是很嗳昧,章幽兰第一次尝到苦不堪言的滋味。

虽然看淡生死,但是今日与死亡擦肩而过,那一刻的震撼依旧在脑海里徘徊不去,章幽兰当然睡不着觉,而朱孟观显然猜到她睡不着,便派了章莫恩过来请她过去。

理论上,她应该拒绝,半夜去见男人,这像话吗?何况众人皆住在此地的皇家别院,若有人出来游荡,见到她跑去跟太子幽仓,她的名声真是彻底毁了。

可是,也许是觉得与他抗争已经没有意义,最后她还是很乖巧的跟着哥哥来到八方楼。

八方楼是皇家别院观景最佳的地方,可是夜深了,只见散落在每个角落的壳点,是一盏盏引路的宫灯。

“喝了。”朱孟观煮好了安神茶等她。

章幽兰已经越来越习惯他的霸道,双手捧着茶盏缓缓喝下……细细琢磨一番,她放下茶盏,好奇的来了兴致。“这安神茶有麦芽、百合、灵芝和酸枣仁,是吗?”

朱孟观惊讶的挑起眉,“你如何知道?”

“玉妹妹是药材和香料方面最好的师傅。”玉妹妹说,她对气味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因此短短几个月,已能辨识绝大部分的药材和香料。

“玉妹妹是章莫恩的心上人吗?”

说到心上人,章莫恩就害羞得耳根子红了,赶紧转身背对他们,朱孟观见了调皮的对章幽兰挤眉弄眼,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的靠过去吻她的唇。

章幽兰惊愕得瞪大眼睛。他怎么可以如此无赖……不,这已非无赖可以形容,简直是目中无人!

他显然觉得惹她生气是很有趣的事,还挑衅的示意她可以向章莫恩告状,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章莫恩会坚持她非嫁不可。他优雅的喝了一盏茶,若无其事的道:“我最喜欢竹香,你呢?最喜欢何种味道?”

“兰花香……不是,梅花香。”她无意隐藏自己,但不喜欢这种在他面前越来越无所保留的感觉。

朱孟观似笑非笑的唇角一翘,“是兰花香,还是梅花香?”

“这种小事不值得殿下惦记。”她已经被他搞得头都晕了。

“你还真是小气。”

“是啊,我就是小气,我就不在这儿惹殿下不开心。”章幽兰逮着机会准备溜之大吉,不过,这种小伎俩岂能在他面前得逞?

“坐着。”

“殿下想如何?”

“一发现有管理马匹的侍卫被杀,云仁就扣下马厩所有的侍卫进行盘查,可惜那名冒充者已经不见踪影,不过,已经绘出他的画像,迟早会查出对方的身分。”

原来请她来此是有正事,章幽兰恢复冷静的道:“查出对方的身分又如何?只怕又足,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这事应该与珍贵妃有关。”

“我实在想不明白,珍贵妃有必要置我于死地吗?和妍宁想杀我的可能性更大。”自从那一夜收到他的警告之后,她就不时苦思,为何?珍贵妃不乐意她嫁给朱孟观,不难理解,但是动了杀机,这事就不会如此单纯。

“和妍宁如今还被珍贵妃禁足。

“珍贵妃管得还真多。”

“若是她未过门的媳妇再惹事,她就不能不换媳妇,可是和家下一个嫡女只有十岁,她只怕没法子等那么久。”

回想前世,她所认识的和妍宁不至于笨得教人摇头叹气,当然,和妍宁还是一样的坏脾气,又爱吃醋,可是在外人面前,绝对是无可挑剔的大家闺秀。

“你与四弟熟吗?”

怔愣了下,章幽兰不明白的看着他。

“我曾经见过你们有说有笑。”

“我何时与四皇子有说有笑?”见到四皇子,她可以说是相当冷淡,一来是想拉开彼此的距离,免得教人见了胡思乱想,二来是珍贵妃生性多疑,与四皇子太过亲近,引来珍贵妃的关注,那可就不好了。

“我就是亲眼见过。”

章幽兰不喜欢他的口气,好像她偷偷背着他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实在莫名其妙,不过这种事闪躲倒像是做贼似的,还是实实在在的回答。“太子殿下难道不知道我祖父曾是四皇子的棋艺师傅吗?”

朱孟观想起来了,第一次在御花图见到章幽兰之后,四弟就一直吵着父皇要章阁老当棋艺师傅,一开始父皇并不答应,当时大周各地灾难频传——水灾造成溃堤导致百姓流离失所、盗匪猖撅为害地方、恶官奸商勾结欺压百姓引发民变……章阁老成日忙得脚不沾地,哪有闲功夫指导四弟下棋?可是四弟缠磨人的功夫实在了得,后来父皇松口了,待国事平稳下来,就让章阁老指导他下棋。

之后,四弟好像等了一两年,终于有机会拜章阁老为棋艺师傅,不过只有几个月。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四弟如此坚持拜某人为师。”当初,他还以为这是珍贵妃的主意,珍贵妃想让四弟与章阁老多亲近,将来必要时刻,章阁老会偏祖四弟,不过他并没放在心上,因为章阁老从不在立储上头表态。

没想到他错了,原来是四弟对她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请章老阁指导下棋不过是要接近她。

“祖父的棋艺足以担任任何人的师傅。”

“当时,他是不是常常缠着你下棋?”

“这倒没有,不过,祖父倒是让我陪四皇子下了几次棋。”

“那之后,你还有跟四弟下棋吗?”

章幽兰真的很想赏他一个白眼。“没有,男女七岁不同席,何况他是皇子。”

他相信她不曾试图靠近四弟,否则珍贵妃早就对她出手了,不过,今日他几乎确定珍贵妃容不下她是因为四弟。

朱孟观轻拍一下手,有一名女子从暗处走出来,向章幽兰行礼。“她是烟红,接下来这几日她都会跟着你,别让她离开你左右。”

“今日经此一闹,她应该不敢再对我出手。”她实在不喜欢搞得太高调,况且今日她为朱孟观所救,不少耳语已经悄悄传开来,身边再出现一个高手,这不是等于向众人证实她与太子有嗳昧吗?

“宁可谨慎一点。”

章幽兰恼怒的瞪着朱孟观。他是故意的,逼着她不得不嫁给他!

“没了烟红,你就能从今日的事月兑身吗?”

章幽兰是太子的女人——这已经深深打在众人的心上,她的抗拒确实没意义。

“那就有劳烟红姑娘费心了。”

“小姐请唤奴婢烟红。”

“我累了。”这次她可不管他同意与否,起身走人。

烟红利落的向朱孟观行礼告退,再悄悄跟上。

接下来几日,章幽兰都平安度过,如同她的猜测,珍贵妃再也没有任何举动,而她与朱孟观的嗳昧好像滚雪球,从私下的耳语转成明面上的酸言酸语,每个姑娘都恨不得骑上那匹马的是她们,太子英雄救美的是她们,太子妃也就成了她们总之,此情此景,即使她不管不顾众人的目光,祖父何必须将她嫁给朱孟观。

果然,从大燕岭回来三日,祖父就派人将她请到致远斋。

“为何没听你提起大燕岭的事?”章老太爷眉宇舒展,显然章幽兰终于要嫁给朱孟观让他松了一口气。最令他骄傲的孙女原本就是当未来的皇后教养,如今不需要他来下决心,他如释重负。

“有许多人抢着向祖父告状,孙女何必多此一举?”就她所知,回来第一日,祖母从几个妹妹那儿知道此事,便迫不及待找上祖父,而其他与祖父交好的官员,想必私下也会向祖父道声恭喜。

“祖父不在意别人如何说,只想知道你的想法。”

章幽兰苦涩的一笑。“这事还能由得我吗?”

“祖父并不畏惧流言,你与太子又不是做了苟且之事,难道有人要加害于你,太子出手救了你,你就必须嫁给太子吗?只是,太子昨夜来见过祖父了。”

章幽兰不由得一怔。他怎么也凑上一脚?难道担心没有人告状吗?

“太子将你如今的处境细细向祖父陈明,祖父不得不点头应允这门亲事,不单单为了保护你,更是为了章家。”虽然他一开始是不愿自己宝贝的孙女嫁给太子,但听了太子的话后,他改变了心意。

“为了章家?”

“珍贵妃因为你的关系必然迁怒章家,无论章家是否站在太子这一边,章家已经与珍贵妃站在敌对立场。

如今章家唯有成为皇家姻亲,珍贵妃才不会轻易动章家。”

她没想到这一点,是啊,从珍贵妃将她视为敌人,章家就成了珍贵妃的眼中钌。

“幽儿,不必费心猜测你如何得罪珍贵妃,有些事,并非你心之所愿,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想方设法保全自己。”昨夜太子,直言此事缘由,他真不知说什么才好,他为自个儿能教养出如此出色的孙女得意洋洋,却没想到竟为她带来如此大的灾难。

可是,问他后悔吗?他不后悔,有谁不妄想有个光耀门霉的子孙?可惜她顶多能当皇后、太后,无法成为另外一个首辅。

“孙女不想跟自个儿过不去,如同祖父所言,有些事并非心之所愿。”她知道,答案就在隔着一层纱的后面,可是她却缩手了,何必非要搞清楚呢?也许结果并非她乐意知道的答案。

闻言,章老太爷终于放心了,他不愿意孙女因为真相而义愤难平,她何其无辜。

“幽儿,可否答应祖父一件事?”

章幽兰不由得绷紧神经。“祖父请说。”

“你要成为一个辅佐明君的好皇后。”

章幽兰怔愣了下。前世祖父要求她守护章家,为何这一世变了?

“这些日子,祖父为了你的亲事愁得不得了。原以为祖父再三婉拒,皇后娘娘应该会放弃你,另择欧阳家的姑娘为太子妃,可是没想到,皇后娘娘毫无改变心意的意思,甚至还给交好的官家夫人暗示。没人敢跟皇后娘娘抢媳妇,当然不会有人上门提亲,可是祖父实在不愿意勉强你,不愿意章家灭为你的负担。

“如今,情势将你推向未来皇后之路,祖父不敢妄想章家能成为你的靠山,只盼你成为一个辅佐明君的好皇后,章家可以因为你沾点光。”

看着祖父早已斑白的头发,章幽兰心疼极了。“祖父真的不担心章家吗?”

章老太爷故作轻松的挤眉弄眼。“你不是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吗?”

其实,午夜梦回,他经常想起这句话,真的可以放手吗?放手,章家会不会在他死了以后就败落下来?可是若因为不成材的子孙拖累成材的子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是,儿孙自有儿孙福,祖父也不可能一辈子看着,不过,若是祖父能为章家寻好下一个顶梁柱,让章家在必要时候有一个做公断的人,这也是好事。”

章老太爷懊恼的瞪她一眼。“章家若能找到接替祖父的顶梁柱,祖父就不必为你的亲事苦苦挣扎。”

“我觉得哥哥很好,祖父不妨在他身上多费点心。”

“哥哥……莫恩?”章老太爷显然很错愕。

“祖父看哥哥,觉得他真是不成材,只懂得钻营黄白之物;可是我看哥哥,觉得这个人真是了不起,不畏家族压力,可以坚持走自个儿的路,还走得如此昂然阔步。哥哥只是不符合祖父的期待,并非表示他不足以担负重责大任,关于这一点,太子殿下倒是比祖父更懂得用人。”

章老太爷还来不及细细琢磨章幽兰话中的含意,就被“太子殿下”四个字打懵了。为何扯上太子殿下?

“哥哥好像跟太子合伙做事。”虽然她不是很清楚细节,但是看他们之间互动频繁,说他们没有合伙干什么事,她绝对不相信。

章老太爷震惊得难以言语,无法想象最不看重的孙子竟入了太子的眼,若这位太子不学无术还可以理解。

“祖父可曾想过?大周饱读诗书学子何其多,可是,他们各个都成材吗?若祖父愿意了解哥哥,必能看见哥哥过人之处。”

章老太爷的思绪实在太混乱了,但是从章幽兰口中说出来的话,他却是深信不疑。“这事容祖父再好好想想。”

“祖父若不懂得珍惜哥哥,这是章家的损失,哥哥倒是无所谓,他喜欢潇洒过日子,野心不大,只想成为大周最了不起的巨贾。”

这还野心不大吗?不过,他突然觉得这个孙子并非如此没出息,值得期待。

“章家未来的顶梁柱,孙女已经为祖父找好了,接下来,孙女还要给祖父推荐一个很好的盟友——云家表哥云祈天。不过,祖父必须遵守承诺让他跟七妹妹成亲。”

章老太爷完全反应不过来。这丫头今日是来算帐的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门亲事是祖父跟云家说好的,如今祖母嫌弃云家是个落破户,想要另外给七妹妹寻一门好亲事,这是背信忘义之事,祖父应该觉得不妥吧。”

章老太爷脸色愀然一变,“为何我不知道此事?”

“祖父的心思都在朝堂,难免忽略府里的事,而祖母跟祖父又不同心,憾事当然无法避免。”

“你还是说清楚,要不,祖父如何给云家一个交代?”

章幽兰只好将一切仔细道来,并且道出云祈天如今的下落。

章老太爷气坏了。真是个短视又愚蠢的老太婆!若他不幸早死,章家就完了。可是,眼前不是计较那个老太婆的时候,他更在意一件事——“你将云祈天推荐给太子?”

“再过几年,大周南北战火必起,而老将渐渐凋零,年轻将领却还不知身在何处,太子若不尽早做好准备,将来就算顺利承继大统,他也要面对无将可用的难处。至于云表哥,我相信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可以成为名留大周青史的猛将。总而言之,无论是太子,还是云表哥,他们都需要给对方一个机会。”

章老太爷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你对太子还真有心。”

章幽兰瞬间脸红了。“祖父!”

“你对太子如此用心,太子是不是很开心?”给了他最出色的太子妃,他肯定笑得阖不拢嘴,倒是自己这个老头子开心不起来,损失实在太大了,最重要的是不能派人传个话,就将人召到面前来。

“太子可能认为我有求于他。”因此,她不想知道朱孟观如何用人。

“他若是如此不明事理,你就不会将人送过去了。”

章幽兰突然想起一事,饶富兴味的挑起眉。“祖父为何不好奇孙女与太子何以如此熟识?”

“昨夜太子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何必再问?”

这会儿章幽兰可慌了,“他都说了什么?”

“你在担心什么?”章老太爷反过来一问。

“……没有啊,祖父可别忘了云家的事。”她还是转移话题比较妥当,因为她有预感,能说的,朱孟观只怕全说了,她最好少说几句,免得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

章老太爷也无意纠缠不放,反正皇上赐婚的圣旨就要下了,这个丫头将成为太子的人。“云家的事,祖父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若是可以,两家先交换庚帖,七妹妹一及弄就让他们成亲。”

章老太爷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不过显然已经同意她的提议。

章幽兰开心的笑了,虽然她没有扭转自个儿踏进皇家的命运,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未来如何,她不会再有遗憾。

不到三日,皇上赐婚的圣旨就到了,为此,章家闹哄哄的,四处充满了欢笑声与讨论声,唯有清荷苑静悄悄的,连某人的喘息声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而此时应该接受众人恭贺的女主角正冷着一张脸看着书案上的书信。

章幽兰恨恨的咬牙切齿。他怎能如此?即使她已经是他既定的太子妃,他也不该如此过分,无视旁人目光,公然派人送信给她,还亲自交到她手上……若他在此,她会一脚将他踹出去,让他知道,别以为他是太子,就可以欺负人。

“小姐不看信吗?”靛I监小声的提醒。小姐再生气也没用,事情已经发生了。

章幽兰恨不得将信给撕了,再派人送回去。不过,君与臣的距离如此残酤,她还是忍住了,将信拆开,取出信笺一看,短短一行字,却教她愤怒瞬间全消,满满的欢喜涌上心头。

靛蓝好奇死了,又不敢偷看。信上究竟写了什么?为何可以教小姐转眼之间从愤怒变成欢喜?难道太子送了好东西讨小姐欢心?不过除了信,未见其他东西啊。

这时,章蕙兰像狂风似的吹进来,一张精巧的脸儿气呼呼的鼓着。

“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章幽兰将信收好,走过去帮她解下斗篷放在架子上,然后拉着她在炕上坐下,而此时靛蓝已经利落的为她倒了一盏桑叶桑椹茶。

章蕙兰也不怕烫,一口气的喝了。“好喝……没事,只是来这儿的路上遇到一只呱呱呱吵死人的鸭子,好心情都变糟了。”

一顿,章幽兰抬起手往她的额头轻敲一下。“你竟然说二姐姐是鸭子!”

“她真的很像……咦?三姐姐如何知道我在说二姐姐?”章蕙兰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觉得三姐姐太神奇了。

章幽兰好笑的摇摇头,请靛蓝为她换上一盏热的桑叶桑椹茶,问道:“二姐姐的亲事定了,是刑部侍郎家的么儿,已经是个秀才,可是二姐姐不满意,是吗?”这是那日离开致远斋时,祖父告诉她的。从祖父为孙子孙女挑选的对象,她不能不说祖父用心良苦,不会显赫张扬,但也不是毫无根基,更重要的是门风好,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事。

“哇!三姐姐消息真是灵通,若非今日皇上给二姐姐下旨赐婚,我还不知道二姐姐的亲事定了。”顿了一下,章蕙兰忍不住吐舌头道:“我听说陈家三少爷很不错,根本是二姐姐高攀了。”

“你听谁说陈家三少爷很不错?”

“二哥、三哥他们都认识。”

章幽兰想想也对,他们必定在书院对过照面。

章蕙兰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二姐姐也不想想自个儿是什么德行,老是挑三拣四的,好像不嫁皇家,就委屈她了,不过,这次连祖母都懒得理她。”

章幽兰唇角冷冷一翘。章家出了一个太子妃,祖母应该舒心了。

“我说啊,二姐姐就是不懂得知足。”

人要知足,谈何容易?若不是经历失去,又岂能明白珍惜?“我要嫁给太子,而二姐姐只能嫁个侍郎家的小儿子,她难免觉得不平衡。”

“三姐姐也不愿意啊,这还不是皇上的意思。”皇上下旨赐婚,她当然觉得是皇上的意思,哪有人可以左右皇上的决定?

“虽然下旨赐婚的是皇上,可是真正定下这门亲事的是皇后娘娘和祖父。”

“是吗?那也不是三姐姐可以决定的啊。”

“这倒是,可惜二姐姐不明白,她只觉得我口是心非,明明要嫁太子,却宣称不想嫁太子。这就好比只有一颗仙桃,人人抢着要,最后却是让不想要的人得到,岂能不呕人?”二姐姐还真的将朱孟观当成了仙桃,只是二姐姐没有明白一件事,仙桃是有主人的,要给谁,当然主人说了算数……若是朱孟观知道她如何看待此事,他会不会脸都黑了?

章蕙兰显然觉得她的比喻很好笑,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三姐姐说得真好,太子是仙桃,不过,这颗仙桃又不能吃,干啥抢得这么累人?”

没想到章蕙兰会说出这样的见解,章幽兰顿时傻住了,不知道如何回应,而靛蓝实在是忍无可忍,清了清嗓子道:“两位小姐,这种话说不得,太子身分何其尊贵,岂能当成一颗仙桃说三道四?”

“我们只是在这儿说着玩,有何关系?”

“我们在这儿说着玩,可是若隔墙有耳,人家不会一笑置之,结果会如何?凡事谨慎一点,不会有错。”

章幽兰总算知道不能放任七妹妹太过随兴了。

章蕙兰想到清宁院就是很多隔墙的耳,忙不迭的像是做贼似的连忙往外一看,同时比了一个“嘘”的动作,不过,清荷苑的人都很忙,没有人闲在那儿听壁脚。

“好啦,我给七妹妹说个好消息,云表哥已经进了京营,如今在魏将军麾下。”她不能不说,朱孟观果然是重才惜才的好主子。

章蕙兰两眼一壳,“真的吗?这个魏将军好不好?”

“魏将军是少数有实地作战经验的将领,而且为人正直,也愿意提拔后辈,只要云表哥有实力,必然受到重用。”

眨了眨眼睛,章蕙兰一脸的崇拜。“三姐姐好厉害,什么都懂。”

“我不是什么都懂,只是刚好知道。”不只是因为前世的关系,也因为她爱看史书,经常与祖父讨论,因此祖父也经常讲起朝堂上的事,有时候还会问她意见。祖父总是说,若她是他的战友,那就更好了。

“总之,三姐姐好厉害,我就什么都不懂。”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懂太多了不见得是好事。章幽兰下了炕,从多宝格里取来一个木匣子,放在炕几上,她再次坐下。“……你姨娘没有留下任何嫁妆给你,公中也不可能给你出多少嫁妆,三姐姐为你准备一些,这里面最有价值的是药膳阁的两成股权。你可别小看这两成股权,玉妹妹开的药膳阁肯定赚钱。”

章蕙兰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你见过玉妹妹,以后要多多往来。玉妹妹是个有见识、胸襟宽阔的姑娘,若遇到不懂不解之事,可以向她讨教,她不会笑话你。”

“……”章蕙兰眼泪顿时哗啦哗啦的滚下来。虽然三姐姐从小就很疼她,可是三姐姐太出色了,总是教人不敢太靠近,直至那次落水醒来,三姐姐待她更温柔更用心,处处为她着想、处处指点她,就怕她遭人欺负。

章幽兰拿出手绢为她擦拭眼泪,“别哭了,小心哭坏眼睛,有人会心疼。”

章蕙兰害羞得脸红了。“三姐姐……”

“祖父已经知道云家的事,也写信给云家了,过些日子,云家会派人过来,两家先交换庚帖,正式将你们两个的亲事定下来,待你及弄,你们就成亲。”

半晌,章蕙兰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这是真的吗?:”

“真的,祖父岂能容许祖母做出背信忘义的事?章家几代累积下来的名声怎能如此轻易的毁在祖母手上?”

章蕙兰激动得整个人扑过去,差一点将炕几上的东西全给弄到地上,还是靛蓝反应快,快速将东西移至书案上。

章幽兰见了又好笑又心疼。“你这丫头别再毛毛躁躁了,沉着点。”

千言万语,章蕙兰只能化作一句,“谢谢三姐姐!”

“我们是亲姐妹,你一定要过得很幸福。”

“三姐姐也是,要过得很幸福。”

太子的后院,将来是天子的后宫……章幽兰不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可是她的心情再也不同于前世,她不再背负沉重的包袱,也不再认为自个儿有多了不起,只想做好分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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