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容非夜其实不太记得那晚发生什么事,所以当“红衣棍子”因为跟她说了几句话,就惨遭打击报复,她是全然不知。
她一如既往的来到“君悦楼”,想在今天跟九少探探口风,看看他对小孩子的看法,没准儿他很喜欢呢!
却没想到在“君悦楼”里绕了一圈都没看见他的影子,让容非夜相当纳闷,抓住小厮便问:“九少呢?”
小厮更纳闷,月兑口道:“九少没跟容小姐说吗?今日他不在楼里,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样啊……”原来外出了啊!也怪不得他,除了头一回送过拜帖,后来她哪一回来是先打过招呼的?总不能让人家天天都等在这儿。
虽然心里有点不舒畅,但这时候她还是很善解人意的。
岂料那小厮却在此时又补上一句。“九少在『画堂春』”。
画堂春?她怔了怔一会儿,这才想起“画堂春”是什么地方,他到哪里去做什么?那不是夜魅城盛名的风月场所吗?
容非夜觉得一股莫名的气直冲脑门,没去想自己为何会这样生气,脑袋里只剩下一个事实:那死没良心的竟背着她偷人、偷人、偷人!
一瞬间什么体谅、什么善解人意、什么风度统统见鬼去了。
她立刻想到姬凤九在“画堂春”里还能做什么,肯定在跟别的女子滚滚乐,如此显而易见的实情,让她心里揪得难受。
“容小姐,您是先回容家?还是?”
“我去画堂春。”容非夜二话不说就决定去捉奸,而且还不要小厮陪,她的确没去过“画堂春”,但不表示她不知道在哪里。
容家小姐杀气腾腾,过往的来人瞧见这个小美人,心里皆想着,这小泵娘好看是好看,就是青白着一张脸太可怕了。
而夜魅城到了夜晚,诡异事儿就特多,再加上她满脸煞气,一路行来竟无人敢上前搭讪。
她虽是容家家主,但以前到了晚上,偶尔也会命绿儿随她一起溜下山,到城里来遛达遛达,以防与人群隔绝太久,年纪轻轻就老年痴呆。
她是土生土长的夜魅城人,城里的人对神秘的容家虽都怀着崇拜的态度,以为容家人都是高不可攀又不食人间烟火。
殊不知容家在此好几代都能对城里了如指掌,更别提占卜一职,城里的大小事都难逃家主法眼。
容非夜不多时便杀到“画堂春”,一步都还没能踏进去,便被门口那个全身肌肉发达的大汉给拦住。“女子不得入内。”
“我找人。”
“女子不得入内。”
“让开。”容非夜本来就急,一看这门神没半点通融的意思,心里更火大了。
“女子不得入内。”
她皱皱眉,心知想正常的走进去是不可能的。但动粗……瞥一眼门神的剽悍身姿,她决定还是先讲讲理。
“你让我进去,我找到人就走。”不然别怪她不“怜香惜玉”!
“女子——”
门神那句“女子不得入内”的话还没说完,容家家主便发飙了。
手一抬,也不知她做了什么,大汉身边的藤蔓便窸窸窣窣的动了动;她的五指一张,那藤蔓就爬上大汉的脖子,手一握紧,藤条收紧勒住他的脖子!
大汉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何事,倒是容非夜先被自己吓到,五指一松,藤条顷刻恢复平常的样子,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大汉还以为是天色太暗自己眼花,也没去多想,殊不知方才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
容非夜心生警觉,这是她第一次在外面,想用自己的灵力伤人,这让她立刻就后悔了,断然收了手。
她恨恨的心想,这笔帐待会儿就要算在姬凤九身上。若不是他,她也不会被气得失去理智。“我找九少。”
“九少不在这里。”那门神也不知得了什么令,竟敢睁眼说瞎话。
容非夜深吸一口气,一张小脸绷得死紧,看上去充满肃杀之气,她不言不语,让门神以为她闹不过,等等自然就会自动离开。
岂料她憋足一口气,突然仰天长啸:“姬凤九,你个王八蛋给我滚出来!”
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容家小姐吼完,自己也涨红了脸,不断的喘着气。
好累。
整个“画堂春”都被她吼得彷佛晃动一下,立刻有人影纷纷探出头来,看看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正倚在二楼窗边的九少,一边闲情逸致的品酒,一边兴致勃勃的看闹剧,听完她的狮吼后一阵耳鸣,暗讶着她那副小小身子骨,怎么会有这么惊人的力量。
心知再不让她进来,事态可能会朝着更恶劣的方向发展,便差了人,到楼下去将她接上来。
其实容非夜一出现,他便知道她来了。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想看看看这容小妖孽要做什么,却没料到她脾气这么硬,就是要找到他。
方才虽然她收手极快,但仍没逃过九少那双利得要命的丹凤眼,他心里微感诧异,这才知道她平日所说的修行,原来就是如此玄妙之事。
容非夜被带上来后,就进入回廊最里边的厢房。
门一打开,她就先倒抽一口气,眼睛瞪得更圆——好一片酒肉池林、玉体横陈的景象啊!
其实是她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实情是茗枝等几位姑娘因多日不见姬凤九,免不了热情一些,使出浑身解数陪九少喝喝酒、唱唱曲,气氛正要热起来,她便来砸场。
“你怎么过来了?”姬凤九像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唇边浮着一点暧昧的笑,勾勾手对茗枝等人耳语一番,便见女子们掩着唇嬉闹着出去。
容非夜盯着他,抿紧嘴走进来,也不说话。
她原本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两人也早就说好要及时行乐,不约束彼此,只要开心。
照理说姬凤九到这里来玩,她没资格说三道四,更没资格生气。
他从来没说过只跟她一个人玩,她也没要求过他,自己都是没存好心的人,她还能要求别人什么。
只能说姬凤九之前对她太好,好到她都有点神智不清,忘记他并不是只宠爱她一个人,好到忘记自己又不是他什么人,他其实有权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现在她想明白了,气也就消了一半,但难受的感觉却成倍涌上来。
“怎么了,坐啊!”他气定神闲的招呼她,为她斟一杯酒。“既然都来了,喝两杯吧。”
容非夜一对柳眉轻柔的拧着,小脸满是沮丧,光是看着便让人很不舍,不过今夜的姬凤九就像要存心忽视她一般,全然看不见她的苦楚。
她将酒杯往旁边一推,在他调侃的挑眉动作中,有些哀怨的开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为什么?”姬凤九露出一个戏谵的表情,像是她问了什么好笑的问题。“到『画堂春』,除了寻欢作乐,还能做什么?”
“寻欢作乐?你要跟她们……做跟我做的那件事?”她直率的月兑口问出。
姬凤九伸出纤长的五指,眸色暗沉,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挑逗的模了模她的脸。“你讲错了,是我跟你做了跟她们做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