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承焰被抓,让很多人都诧异不解,知道内情的不敢相信,也哀叹世事无常,谁都知道宫承焰虽被贬,但庆隆帝对他的信任不减,只是少了个借口再提拔罢了。
但这还未熬到提拔,家就要被抄了,足见伴君如伴虎,这也让那些想要明哲保身的不敢出面求情,这时候若是出面,无疑会火上浇油。
至于那些不知道内情的,则以为宫承焰是触怒了皇上才被关押,没人放在心上,心想大概也就意思意思的关两天,等皇上怒气消了,自然就会被放出来。
但他们实在太小看这件事了,若只是惹怒,直接在家中关禁闭罚俸禄即可,何必会闹到下狱的地步呢。
一连下了几日的雪还不见晴,无论男女老少都偎在火炉旁,谁都不愿意出去多走一步。
张府内一片张灯结彩,大红灯笼挂在枝头、房檐,府内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管事忙着将新采买的年货往库房厨房等地运。
“老爷——宫家来人了。”小厮进书房道。
张天浩眉头微微一紧,淡淡道:“带进来。”
小厮领命,不出片刻就带着一手脸冻的通红的小厮进来。
“小的见过张老爷——老爷临走前曾吩咐小的,说两日后来给张老爷送一样东西。”
张天浩冲随从扬了扬首,后者领会,接过宫府小厮手中的东西呈给他。
张天浩打开只瞄了一眼,就放下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小厮恭敬的拱手道:“我们老爷可还等着张老爷,请张老爷一定准时。”
待小厮离开后,张天浩才脸色青寒的握紧拳。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将我的朝服拿来。”
随从面露担忧:“老爷真的打算——万一引火烧身,您可让少爷和夫人怎么办?”
不说还好,一说张天浩就一肚子的气,怒问道:“那臭小子还没回来?”
随从暗道不好,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张佐伦几日前离家出走,只留下一封书信,说是过几日再回来。也未说明是何事,弄的廖氏担心了好几个晚上。
张天浩更是气的炸天,他最了解自己那小子。能有什么要紧事?肯定是溜哪儿去玩儿了,不成器的家伙,当真是要气死他才甘心。
随从小心翼翼的道:“少爷还未回来,但既然留了书信。又说有重要事情——”
“他能有什么重要事情?只知道念着白家那丫头。一点儿不成器——”张天浩气的脸色都白了,见随从杵着不动,吼道:“还愣着做什么,去拿衣服。”
随从吓的一抖,连连道是去拿衣服。
张天浩换好了衣服,就匆匆进宫请求面圣。
庆隆帝因为宫承焰的事本来就心烦,虽说听了邹霸天的话,暂时未将对宫承焰的处置宣布出去。但也有人耳朵“灵”听闻了此事,所以为了避免大臣替宫承焰求情。他吩咐福泉,任何人来求见都不准。
“张大人,不是奴才不给您通报,实在是皇上有话在先,让谁都不能打扰,奴才也不能违了圣意不是。”
张天浩略一想,“当真是谁都不见?”
福泉摇摇头:“谁都不见,早上刘大人、赵大人也来过,都没见着——不如这样,奴才将这件事记在心里,等皇上什么时候不忙了,奴才再替张大人说一声,若是皇上要见,自然会召大人进宫。”
张天浩犹豫着不愿离开,他今日是必须要见到庆隆帝,否则他自己、张家就会大难临头,。
福泉看了他一眼,准备往殿内走。
张天浩急的一把抓住他道:“公公,我真的有要紧事,这件事事关皇上的威名、皇室的颜面,还请公公一定通报一声,若是耽误了时辰,那可是要误大事啊。”
福泉看他焦急不像是装的,心道莫非不是给宫承焰求情的?想了想,便旁敲侧击道:“张大人该知道什么是引火烧身吧。”
这么一说,张天浩就明白了,庆隆帝是指明了不见给宫承焰求情的大臣,但若自己不是求情的呢,这还是可以见的,当即就摇头否定道:“我这人最怕火,公公放心。”
福泉沉思了片刻,“那张大人先稍等,奴才进去问问皇上的意思。”
庆隆帝听到脚步声,头也未抬的问道:“打发走了?”
福泉小心翼翼的上前,“皇上,张大人似乎是真有要紧事,奴才怕耽误了重要事,就来给您汇报一声,您若是不见,奴才立马打发他走。”
庆隆帝抬头疑惑道:“不是来求情的?”
福泉点点头:“应当不是求情的,看样子是有什么重要事要禀报。”
庆隆帝沉吟片刻后才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进来吧。”
福泉赶紧去领张天浩进殿。
“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张天浩进殿就撩袍磕头行礼。
庆隆帝本还好奇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却听后者开口就道:“皇上,臣冒死前来,就是为了禀报一件事,吴县私自开矿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庆隆帝脸色唰的一沉,也不继续听下去,命令道:“将他给朕拖出去,朕不想听。”
福泉不悦的看着张天浩,不是说好不说这件事的吗,怎么一开口就来,这不是明摆着惹怒圣上牵连他嘛。
“还愣着做什么,将张大人带出去。”福泉呵斥两边的小太监。
张天浩急的大声道:“皇上,请听臣说完,听完后,皇上若还不悦,那臣甘愿用这项上人头来赎罪。”
福泉一愣,这是要用脑袋做担保?这么严重?
不仅是他,就是庆隆帝,也摆手止住上前的小太监,狐疑道:“爱卿当真要用人头担保?”
张天浩心里那个不愿意啊,可嘴上却坚定的点头:“皇上听完臣的话,若是要杀臣,臣眉头都不会蹙一下,但凭皇上处置。”
他都这样担保了,庆隆帝就是再恼怒,也不禁想要知道他到底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便点头道:“朕准允了,但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便摘了你这颗脑袋。”
张天浩手捏的死紧,这才缓缓道来:“皇上,吴县的事,臣有证据证明,这件事与宫大人并无关系,他是受人陷害。”
庆隆帝怒呵道:“这件事证据确凿,朕的金卫也查出这件事是宫承焰所为,你是收了他多少好处,竟然敢以脑袋做担保来替他求情?”
张天浩惶惶道:“皇上明鉴,微臣冒死进谏,试问多少钱能值微臣的一条命?微臣是惜命之人,又怎会因为钱财而不顾自己性命,实在是真有证据。
事实上,一开始微臣并不确认,只是如今事发,才知当初无意间撞见的那件事是真的。”
庆隆帝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他倒要看看,这件铁证如山的事,又会生出怎样的变故来。
张天浩娓娓道:“不知皇上可还记得石楠地动,当初捐出五百亩地的寡妇辻娘?”
庆隆帝看着福泉,记忆有些不明确。
福泉提醒道:“就是那个接旨都还不以真面视人,带着面纱的那寡妇,还有那三十条人命,也是她院里的人,这件事当初闹的还挺轰动。”
庆隆帝立即就想起来,转头问张天浩道:“这与一个寡妇又有何干系?”
“皇上,一个寡妇,却先后闹出几出轰动的事,先是斗乐节上出尽了风头,成了八音国的长老,后来被皇上又封了安人,再后来落霞苑被杀一事,这哪儿是一个普通寡妇会经历的事,若非她做了什么事,怎会满院子的人都被仇杀?”
见庆隆帝脸色越来越不好,张天浩赶紧接着道:“臣之所以提出这寡妇,便是因为臣无意间发现,这次吴县的事,竟然也与她有关系——”
庆隆帝脸上的不悦瞬间收敛,疑惑道:“此话何意?”
张天浩从怀里拿出一小包东西。
福泉取过来呈给庆隆帝。
庆隆帝打开一看,狐疑道:“一块锡矿,你身上为何有这东西?”
张天浩摇头道:“皇上,这锡矿并非臣所有,而是臣在八音国无意间发现的。”
“八音国?你确定是八音国?八音国为何会有锡矿?”庆隆帝连声追问。
“那日臣去八音国准备给犬子买几本词谱,免得他整日在外面野着不回家,可臣却看见那辻娘鬼鬼祟祟,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臣心中疑惑,就跟上去看了看,后来就发现了这包锡矿。
臣当时还不知什么情况,不过一包矿而已,还为自己多疑而愧疚不已,现在臣才想起来,那辻娘为何会有着刚挖出来的新矿?为何又要藏起来?这些种种让臣大胆猜测,吴县一事,与那寡妇绝对有关系。
臣虽只发现这一小块,但说不定还有更多未被发现的,皇上,吴县的事并非那么简单,臣斗胆,恳请皇上将那寡妇抓起来审问,若寡妇承认是宫大人幕后指使,至少也肯定了皇上您决断英明。
若是还有隐情,能抓到真正的幕后黑手岂不是更好。”
庆隆帝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寡妇是八音国的长老,八音国又是凌府的产业,单是这一点点的偏见,就让他心中狐疑越来越大,最后则吩咐福泉派人去抓寡妇辻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