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熟悉的场景……
另一个自己穿着简单的牛仔裤搭白衬衫,正坐在病床前与消瘦异常的老人谈笑。
“女乃女乃,我和景明的婚期定下来了,就是五月初八,您的七十二岁生日当天。”女子满脸幸福,言语里洋溢着兴奋与快乐,“您说好不好?”
老人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枯瘦如柴,女子心领神会,赶忙把头靠了。
“好!好!女乃女乃一定要亲手为沐沐披上婚纱!”老人宠溺地抚模女子乌黑发丝,满脸沟壑的脸上是病态的暗黄。
“女乃女乃一定要看到沐沐幸福!”老人言语坚定,望了望病房外,“景明呢?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陆景明,她的未婚夫,也即将是她的丈夫。
“他呀,去香港出差了,为腾出接下来的蜜月时间,最近工作忙着呐!”女子如实回答。
“这样啊!”老人言语略有失落,“景明是个好孩子,懂事、孝顺又能干,咱沐沐的眼光真好!”老人又忍不住夸耀。
女子勉强笑笑,并未应承。
陆景明,年二十九,某上市公司总经理,年纪轻轻就爬到这个位置的确是能干,不过这也与她伯父有着不可密分的关系。
她伯父,是程氏集团公司CEO,景明所在的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子公司罢了。
“可惜,你父母看不到这一天!”老人低声哀叹!
她父母……早已过世!
两年前,双亲前去非洲补祝结婚二十年的蜜月,却惨遭恐怖分子的挟持与杀害!
为此,她至今不敢收看任何国际性新闻。
为此,她出入都是保安相随。
为此,她夜夜噩梦缠身……
其实,她与陆景明是仓促结婚,一则是伯父主张,二则是男方催促,最为关键的……却是因为女乃女乃!
女乃女乃已经是结肠癌晚期,医生说时日无多!
就算是为此冲冲喜吧!
于是,她昨晚未半分犹豫的就答应了陆景明的求婚。
于是,婚期今天便定好了,算算日子,就是一周之后。
想想,当真是仓促。
不过无妨,对于她这样的千金,婚纱、钻戒、嫁妆都是早早备好的!
特别是嫁妆,那可是程氏集团40%的股权!
程沐一直陪着女乃女乃用完晚饭,方才在保安护送下回了程氏老宅。
伯父又是在客厅等着,一看到院子外的车灯,便赶忙丢下手中报纸迎了出去。
“沐沐,用过晚饭了吗?”。他慈爱接过程沐手里的雨伞。
“嗯,刚刚陪女乃女乃吃过了。”程沐一脸微笑。
父母过世后,伯父伯母便成了她的“父母”,不仅仅肩负起为人父母的责任,对她更是关怀备至。
那件事情突发后,伯父连夜开车十多个小时从临城将她接回老宅,之后又是一再为她请心理医生辅助治疗,支持她从事中医为她安排工作。
还有,帮她觅得佳婿!
她对这位年过半百的伯父是尊敬、喜爱、感激,更是依赖的。
她不敢想象,父母过世后若没有伯父伯母,她将会如何以泪洗面的度日。
搀扶着伯父进了大厅,美丽贤惠的伯母便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
“沐沐,伯母新炖的雪燕百合水果粥正给你温好了,快,快来尝尝!”她一面说着一面拉过程沐。
她这位伯母最爱捣腾美食,不过厨艺那绝对是一流。
程沐很有口福。
“哎,我也要尝尝!”伯父也笑着跟了。
于是,程家老宅里头又是和乐融融……
婚嫁那日很快便到来了,当天从梳洗装扮、新郎迎亲、婚礼主持,到最后的婚宴及晚间的婚礼party都是格外的热闹顺利。
夜间十一点,护送女乃女乃回了病房,两新婚夫妻方才回了市中心的婚房。
程沐内心忐忑。
她是老实守旧的女子,虽然之前也多少谈过两次恋爱,可是却从未有过进一步的亲密发展,今夜是她的**。
新郎景明已经进了浴室,窸窸窣窣的水声传来,而程沐穿着大红色真丝吊带睡裙侧卧在床。
她忐忑不安地等了好久,陆景明仍是没有出来,家教良好的她是做不出催促这种很不矜持的事的。
于是,劳累一天的她便昏昏沉沉的在大红刺金婚床上睡了。
再一醒来,看到的却是陆景明狰狞恐怖的脸。
“说,你是谁?快说,你到底是谁?”他额间鲜血涌出,双目充血肿胀,双手正死死掐住程沐脖颈!
“啊……”程沐面部充血,异常惊恐地尖叫。
疯了似的陆景明松了右手,狠狠一巴掌拍了过来,打得程沐两眼昏花双耳轰鸣。
“我是……我是程沐啊!”她艰难地从口中挤出这几个字眼。
“程……沐?”陆景明疑惑。
程沐称着他这迟疑的瞬间,用力一把推开身上男子,风一样的往大门口跑去,边跑还边大呼“救命!”
可是婚房很大,伯父说不能委屈他家沐沐,所以特地给她挑的是双层复式楼房,仅他们的婚房就有百余平米,装点布置又贵气优雅,就是这长长的红木楼梯上都摆满了上等瓷瓶。
程沐终于一路磕磕绊绊地逃到了楼下,刚准备着跑去拿,就被尾随而来的陆景明推翻在地。
“程沐,你就是程沐,我的杀父仇人!”他咬牙切齿地咆哮道。
什么?
杀父仇人?
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仇人?
还有,他父亲刚刚还活生生的出现在他们婚宴上,怎么这会就被杀了?
关键是……被她杀了?
荒唐,当真是荒唐!
“陆景明,景明,你疯了!”程沐大声呼叫,他一定是疯了,只有疯了才会如此胡言乱语!
“杀父仇人,你就是我的杀父仇人,我现在就要杀了你,要杀了你!!”陆景明一把抓起黄梨木精雕镶金茶几上的瑞士军刀就狠狠刺了过来!
“啊!救命!”程沐这会更是慌了神,她用力翻身一躲,危险地躲过一劫,她马上一把抓起旁边拍卖下的清朝八角凤凰宫灯,猛地向眼前的疯子砸去。
陆景明虽是发疯,却是眼明手快,手一挡,再一抓一挥,“嘭”的一声,雅致精巧的宫灯便被摔个粉碎,里面添满的煤油倾倒而出,借着燃着的灯芯,火势“啪啦啪啦”的直往上冒。
“呵呵,看你往哪跑!”陆景明阴笑出声,跪坐在程沐身上,双手再次死死掐住她细白修长的脖颈。
程沐拼命挣扎,可奈何力气悬殊太大,她怎么也逃离不出疯子的魔爪。
她开始感觉到空气稀薄,呼吸困难,两眼昏花,周围火舌吞噬烟雾弥漫,陆景明兴奋的双眼充血诡异,他额间破裂的伤口,鲜血仍然不停地直往外冒,“滴答滴答”的流得程沐满身满脸。
她开始神智恍惚,眼前闪过女乃女乃宠溺的微笑,伯父伯母关爱的眼神,闺蜜甜蜜的祝福,同事羡慕的夸赞,还有……父母依依不舍的告别……
然后,她昏死……
“啊!”
她猛的从床踏上坐起,她拍了拍“扑通扑通”乱跳的胸口,狠狠大呼吸几口空气。
天知道,她刚刚快要被那疯子掐死了!
她又模了模自己的脖颈,真好,终于没有那双该死的大手。
苏牧梨一顿,身子一僵。
疯子……刚刚?
对,明明就是刚刚。
她环顾四周,精品红木雕花凤牙床,桃粉色繁花墨梨月影纱,浅碧色桐花锦缎被,还有春色满园的黄梨木精雕屏风,五彩岑州贡品茶盏,以及雅巧精致的子牙素琴。
这是……长风堂……霖语阁。
那……刚刚……难道只是一场梦?
可她分明看到了女乃女乃,还参加了自己的婚礼,她还记得陆景明发疯时狰狞恐怖的脸。
对,还有他死死掐住自己细长的脖颈。
怎么可能只是梦?
她记得程沐的家庭背景,记得她早逝的父母双亲,甚至连她初恋小男友的姓名特点爱好都了然于胸。
这不可能只是梦一场。
对,她记得,可……她怎么可能记得?
她苏牧梨怎么会有记忆?
她……不是失忆了吗?
牧梨越想越奇怪,越想越诧异!
难道,她不是苏牧梨,她是程沐?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穿越……
此时,端着百合鹿肉糜粥的半香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一看到坐于床踏的牧梨,顿时喜上眉梢,“娘子,娘子,你可醒了!”
牧梨蹙着眉抬头,入眼的便是半香兴奋喜悦的眉眼。
她认得,这是……半香丫头。
她一把抓住半香手腕,焦急的询问:“半香,半香,我是谁?”
“哐当”
烫手的肉糜粥盒倒翻在地,顿时浓香四溢。
半香颤抖着手回握住苏牧梨,哭喊着道,
“娘子,你别吓我!”
说完,便一把抱住牧梨嚎啕大哭……
苏牧梨更是不知所措……
谁能告诉她,这又是神马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