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未见丝毫犹豫,磕磕碰碰地一直往里头跑去,借着微弱的月光,她一把抓住了五娘的左手,细小如玉的手腕上此刻鲜血不停溢出,床前地上三三两两的碎瓷片散落四周,一大滩的血水仍旧在不停蔓延。
割腕自杀,这是老旧的戏码了,不过五娘的血放得有点多,估计怕是割得太深,伤及了腕部动脉。
七娘双手赶紧死死按住她的左臂,大声呼唤,“五娘,五娘,你快醒醒,快醒醒!”
婉姨娘心头一颤,踩着碎瓷片脚下打滑,便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五娘,我的五娘啊!”
半香吓得一愣,赶忙提着灯笼跑了进来,光一照,大滩大滩的血水蜿蜒而下,五娘惨白的小脸,青丝披散四方,无论七娘怎么唤都没有丝毫反应,活月兑月兑如同死人一般。
“啊!”她吓得连声尖叫,一把将手中的灯笼食盒都丢开好远。
“啊,我的儿!”婉姨娘发了疯似的,嚎啕大哭。
七娘最是头疼,现在不是哭闹的时候好吗?她现在两手都死死按着五娘的桡动脉,腾不出手来做其他检查,就不能来上前帮帮她?
关键是,现在屋里头还是黑乎乎的!
你要她怎么救人!
“半香,立马掌灯!”她严厉出声,“姨娘,现在还不是哭得时候,五姐失血过多,我需要人帮忙救治,你赶快出去唤人来!”
半香先是一愣,听了娘子的话立马行动。
婉姨娘停了哭嚎,“五娘,我家五娘还有救?”
七娘叹气,“姨娘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五姐体内的血都要放空了,到时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此话一出,婉姨娘面露喜悦,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救命啊,来人啊,快来人啊!”
等到四娘扶着老上气不接下气地赶来,七娘已经止住了血,正在给五娘绑纱布。
可床上、地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清理。
“啊呀!”陈氏第一个尖叫出声。
老立马黑了脸,“情况如何了?”
七娘呼口浊气,“祖母,如今血虽然止住了,可五姐失血太多,至今尚未醒来,孙女……也不敢保证。”
老面色一凝,走上前仔细地打量了五娘半响,才示意王婆子去前厅回报。
大老爷、二老爷都还候在那,焦急地等着消息。
婉姨娘立在后头,强忍着嘤嘤地哭了起来。
四娘眉心紧蹙,扫了眼众人,“祖母,一路您也累了,还是先坐会吧。”她担忧地劝慰道。
老点了点头,刚刚见着婉姨娘浑身是血的跑进来,倒真是将她吓得不轻,又听说七娘此时正好去了青离院,她就更是焦急,鞋都等不及穿就跑出了门,最后还是王婆子半路拦着,硬求着她穿上的绣鞋。
如今,她这胸口还隐隐作痛。
尤氏也赶忙上前搀扶着老坐好,方才唤了贴身婆子进来清理血迹。
陈氏死死盯着一大滩子的血水,尚未回神。
老冷眼瞧着,眼里的嫌弃越发浓厚,“陈氏,五娘是长房娘子,如今出了这么一事,你这长房嫡母是如何当的?”
陈氏吓得一哆嗦,“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母亲,母亲,明明大郎是冤枉的啊,儿媳……儿媳怎么会知道五娘又闹这么一出!”
“蠢货!”老狠狠拍打桌面,“事到如今,你还黑白不分地为那孽障求情诉苦,当真是瞎了狗眼!
“孽障招供不伪在前,五娘因此割腕自杀在后,你…….你竟然还敢来求情?”老愤怒不已,扬手就着一巴掌挥了。
“祖母!”身侧的四娘赶忙跪下挡在前头,“祖母,五妹如今危在旦夕,伯父旧疾复发,大郎禁足,三姐在闭门思过,求您……求您看在长房多事多灾的份上,饶了伯母!”
四娘这话不说还好,她这么一提醒,如同火上浇油,老更是火冒三丈!
什么多事多灾,这些是是非非,灾难苦痛,还不是他们自己愚昧惹出的祸!
“啪啪!”两声脆响。
就是外头的老爷们都听得心惊胆寒。
陈氏被打得摔倒在地,嘴角鲜血直流。
老尤不解气,扬着手追了上来。
“母亲母亲,您大人大量,饶了嫂嫂这回吧!”尤氏赶紧跪下,挡在了老前头。
七娘看得心惊,这样打下去,估计大伯母十天半个月都出不了门,可不到十日便是四姐及笄之礼,到时候闹出笑话事小,要是让有心见了可就不好了!
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还是这等见不得人的奇耻大辱!
她赶忙走上前,双手拉住老,“祖母祖母,大伯母也是爱子心切,如今事已至此,您还是消消气,过段时日便是四姐的好日子了,您老可是一家之主,老是这么子生气可如何是好?”
七娘话里有话,这样子闹下去不是个办法,只怕越闹越大,到时传出去就不好收拾了。
老垂下眼睑,深深叹了一口气,由着七娘搀扶着出了内室,尤氏赶忙扶着泣不成声的陈氏跟了出来。
大老爷见此,心头一惊,赶忙跪下,“母亲,千错万错都是孩儿的错,您可别气伤了身子。”
老坐下,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事到如今,你就是简简单单一个错字打发我?你可知你这点错,差点害得五娘自杀身亡,你可知你口口声声的错,让大郎奸污了五娘,你可知你们的错,闹出了天大的笑话,传扬出去会毁了整个将军府?”
老字字句句,直戳大老爷心房。
在场之人都低下了头。
大老爷匍匐在地,痛哭出声,“母亲,母亲,是孩儿不孝,是孩儿教子无方,是孩儿无用…….”
陈氏早已经瘫软在地,眼泪珠子滚滚而下,嘴角鲜血残留。
当日,闹到子时方才散场。
最终,大老爷及陈氏亲自将五娘接到了轩宇堂,由老指派的婆子贴身照料。
府里一切杂物,全部交由二房打理。
至此,二房终于扬眉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