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墨贵妃连连拍手道:“是了是了,本宫如何没想到,要想陛下哑巴吃黄连,只有将此事当着众人的面宣扬开来才行,到那时,即便三皇子如何狡辩,那丫头如何否认,陛下如何一手遮天,也怕是于事无补的!”
喜嬷嬷点点头,想到什么,蹙眉追问道:“只是这时机,怕是得好好等等了。”
墨贵妃却是狐媚地笑了笑,道:“这有何难的,六月十六不是咱祺灵郡主的生辰吗?听说祺灵每年都会办一个茶酒会,到时帝都贵胄云集,可不正是一个好时机?”
喜嬷嬷一听,道:“正是如此,娘娘高明,娘娘真是高明!”
墨贵妃笑意盈盈,“不过在此之前,咱们要做的事可还是多着,南人派那边可有何动静?”
喜嬷嬷停了停,方才道:“那边近日都窝在官人坊里,老奴听说烈焰司的冰魄盯上了他们,如今正四处搜寻南人派的下线,只怕近来他们是不能有何行动了。”
墨贵妃蹙眉,“烈焰司怎么好端端地会盯上南人派?可知道是何人报信?冰魄查到了官人坊吗?”。
“倒是没有,官人坊日日夜夜都是开着门大张旗鼓地做皮肉生意,烈焰司自有祖训,任何门内人不得出入烟花之所,更何况,南人派入帝都不过年余,真正知道的并没有几人,更何况是官人坊?只是消息从何走漏,老奴尚未查明。”
墨贵妃道:“加紧查。南人派是本宫唯一的江湖势力,可不能让敌人察觉任何异常,另外传讯给南人派宗祠,让他那些手下给本宫时刻精神着,可别一个个不知节制地酒肉磋磨,一个一个倒在那些个官人身上起不来!”
喜嬷嬷立马应道:“是。”
墨贵妃伸出纤细玉白色的左手,一面把玩着手指上金光闪闪的黄金蓝宝石玳瑁,一面沉吟道:“六月十六近在眼前了,咱们要做的事还多着呐,三皇子可不能老是待在宫里。总得在那日前挪出宫才是。还有啊,本宫也好些日子没见见祺灵了,过两日便叫那孩子进宫来见见,想当年本宫与长公主可是义结金兰的好姐妹呐。”
喜嬷嬷应道:“是。老奴这就安排。叨唠了这么久。想来娘娘也乏了。还是早些歇息歇息吧。”
墨贵妃听闻,懒懒地伸个懒腰,“也是。这日日在肚子上塞这么大个东西,如何舒坦,近来天气也越发热了,本宫可是难受了,偏偏当着陛下的面要娇羞可怜,当着皇后那娘要喜笑颜开,若是去了寿仁宫还要强颜欢笑,嬷嬷不知道本宫可是累得慌!”
说着,墨贵妃一把扯出了肚子上那块凸出的物件,仔细一瞧竟然是个装了蚕丝布的纯棉袋子,碗口样大小,塞在墨贵妃的肚皮上正好是五月余的身孕样。
喜嬷嬷吓得面色一白,一面抓起那布袋子塞到自己衣袖里,一面惊恐地道:“娘娘可使不得,可使不得啊!若是被外人知晓可如何是好?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墨贵妃听得心累,懒懒地道:“本宫知道,本宫知道。如今不是只有你我主仆二人吗?放心吧,在外头本宫知道分寸的。”
喜嬷嬷擦擦额间的汗,叹息道:“这就好,这就好。娘娘千般万般不适也得仔细忍着,如今已是五月余的身子,照计划不过八月中秋,咱们就可以顺利诞下皇子,娘娘说什么也不能一时大意了。”
墨贵妃抿着嘴笑道:“瞧嬷嬷您急的,这么重要的计划,本宫可是筹划了这么多年,为的可不仅仅是生一位皇子那般简单,定还要将清和宫那位弄进冷宫才好,要不然也枉费本宫辛辛苦苦假孕这般久了!养着的那些孕妇可还好?饮食一定要得周到些,天气热了,可有多添些绿豆银耳燕窝?大夫们去探过脉吗?是否都确定怀着的是男孩?”
喜嬷嬷仔细回道:“娘娘放心,那边奴婢日日问着信呐,孕妇们都好着,饮食也是一向仔细周到的,近来热了,绿豆银耳莲子燕窝可从没断过,四位大夫每隔三日探一次脉,都说怀的是男孩,并且怀向好,孕妇又都是些身子骨强壮的,产婆已经在暗中加紧找寻了,想来不日便可住。”
墨贵妃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那本宫就欢欢喜喜地再怀几个月孩子,仔细筹划着祺灵生辰的事便可。”
喜嬷嬷笑了笑,道:“是。”
这头主仆两人大白日的紧闭门窗说着悄悄话,那头紧赶慢赶着出了宫的七娘终于来到了御墨坊。
说起这御墨坊还真是有个性。先不说这墨坊前井然有序排列着的,半人高墨条状的墨碑,也不说每块墨碑上雕刻着大大小小书法名家、才子、政客们对于御墨坊的各种赞扬各种推介,单单就其门前高高悬挂着的各色美人、才子甚至是俊郎武将的画像就足以让七娘驻足良久。
啧啧,这是赤luoluo地用美色来招揽顾客啊!瞧瞧,画像上的人儿可真是丰富,有专为少年郎准备的青女敕小娘子,专门对大叔胃口的青涩少妇,特地为土豪备着的妖魅熟妇,还有小娘子们喜好的各色俊郎才子,勇猛武将,江湖侠客,甚至其中还有一张玄武逸城那厮妖魅的画像!
七娘站在那高悬于顶精心裱装过的巨幅画像,啧啧称赞。
看不出啊,想不到那厮换了件大红色的斗篷,黑曜石的腰束,披散着青丝,那么随意地立在白雪地里梅花树下,再回眸邪魅一笑……
哎呀呀,妖孽妖孽!
瞧那皮肤好得,被身后的皑皑白雪一映衬,越发显得玉般莹润,还有那勾人的小眼神,只要你正眼望着他,保管你会认为那厮是含情脉脉的盯着你,七娘试过了,无论是站在哪个方位都是!她怎么这么长时间接触就不知道呢?原来自个儿身边也有这么一位可以成人妖的潜力股啊!
瞧瞧廊柱下亭亭玉立的小娘子们,不是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再偶尔羞涩地不时望两眼,就是躲在廊柱一角含情脉脉地回望,啧啧啧,都被那厮迷得七晕八素!
真真是给力的电眼,古代版万人迷是也!
不过,御墨坊这一招广告效应可真真好,瞧瞧这些慕美色而来的人,熙熙攘攘地竟然如同正大街上似的,再瞧瞧伙计们大包小包的抱着御墨进进出出,这生意何止一个火爆了得!
七娘想,她家御锦坊是不是也该打打广告了?
这样一面想着,七娘一面进了去。立马就有热心的婆子迎了上来,又是问安又是行礼的。
七娘冷冷地摆摆手,让身后跟着的楚晴赏了一定银子,才道:“本姑娘是专程来买颜墨的,叫你家掌柜的来见。”
那婆子先是两眼放光,听了这话再一愣,笑得脸上的褶子清晰可现,厚重脂粉乱成一团,方才急急忙忙前去通报。
不多久,一位白发须须的老者走了,将七娘她们迎进了顶层三楼。
七娘纳闷了,怎么御墨阁也同御锦坊一样,下头的地基修得再大,这楼层也就修建三层,一层不多一层不少的,一层不变,看来王家人骨子里还是挺守旧的。
待到七娘坐下,那位老者亲自上了茶便恭身退了下去。
七娘心中一愣,怎么回事,难道这位老爷爷不是掌柜的?
不待她想明白,东边的烟青色帘子撩了起来,接着一位年纪轻轻的男子板着脸走上前来。七娘瞧着,年岁顶多不过二十出头,女敕得很。不会是掌柜的孙子吧,要不然就是,再不然就是御墨阁老掌柜病了或是才没了,方才让自己、孙子给顶。
对,定是这样了!
可不待七娘捋清楚思路,那位小哥儿直接说道:“颜墨预定只能是下月初到货,订金每块十两白银,售价每块三十两白银,下月一百块颜墨已定八十六块,最多只能预定十四块,订金是一百四十两白银,请当面付清,小店从不赊账!”
说着,竟然伸出右手来一副要拿银子的样!
这下七娘可是有点火大了。什么态度,小小年纪见人就一副别人欠他银子似的,摆着那副臭脸还生怕别人不知道。
七娘慢斯条理地喝了口清茶,撇撇嘴,方才道:“这位小哥,你如何就认为本姑娘会一口气定下余下的十四块颜墨?”
这般嚣张不可一世的人,她决定好好消遣消遣。
话落,只见那位年轻的娃面不改色,继续板着脸道:“在下不是小哥,御墨坊第五代掌柜,姓冰,重复一遍,一块颜墨,订金十两,尾款二十两白银,六月初一交货。”
言外之意,这位冰掌柜是认为七娘只能订一块颜墨了。
七娘一听,心里头的火又“蹭蹭蹭”地升了几道,她冷笑,“冰掌柜实在是人如其名,这般冷面含霜的,可将如今临近六月的天都冻出一层霜来!“”七娘倒是不知道冰掌柜哪只眼睛瞧见本姑娘只想定一块颜墨了?掌柜的小小年纪就这般先入为主地胡乱猜想,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御墨阁特有的风格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