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后便是宫宴,苏七作为未来的皇后,自然是要参加的。宫宴的礼服在前一天就由寿仁宫的玉嬷嬷亲自送来,并带来了太皇太后的话,“老佛爷说了,还请苏七娘子明日早些入宫,她老人家多日未见姑娘,可是想念得紧。”
苏七福了福身,扯动着嘴角应了声“是”。
因还在孝期,玉嬷嬷别的话也不好多说,定了明日进宫的马车,便回了宫。
太皇太后问道:“那丫头都说了些什么?可是还在伤心?有没有瘦了许多?”说着又叹气起来,“她嫡亲的祖母才走,虽说与那孩子接触少了些,可哀家知道那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与国公夫人又是那般的亲厚,心里头自然是难过的,真真是难为了那孩子。”
玉嬷嬷也就站在一旁不好再多说什么。
转眼便是第二日晚的宫宴。苏七坐着宫里头的马车<径直到了寿仁宫。
太皇太后早就领着太后在宫门口迎接,见了面自然又是好一番的行礼问安,太皇太后拉着苏七的手一阵感叹,“瞧着瞧着又瘦了,手这样的凉,都已经开春了,可帝都不比岑州,到底还是倒春寒,冷着呐,你出门可得记得多穿几件。”进了殿,又赶紧吩咐嬷嬷们端来汤茶和点心,道:“虽说是宫宴,可来的人多,御膳房又得顾着这么多人的口味,膳食能好到哪去,现如今离开席还有一段时间,丫头你就先到哀家这用用点心。好歹垫垫肚子,瞧瞧你这没了肉的脸,哀家瞧着都心疼。”
苏七也不推月兑,捡着自己喜欢的用了些,又陪着太皇太后和太后一番闲话,直到宫宴开始。
苏七的位子安在了公主里头,下手便是祺灵郡主。因着心里头还有事,是以觥筹交错间苏七都是冷着张脸,又因方才在寿仁宫吃了个六分饱,瞧着那些精致的膳食自然就没了下筷子的心思。
这些都让慕容钦给看在眼里。
散了席。不待玉嬷嬷前来相请。邵公就早一步将苏七带到了御书房。
慕容钦靠在织金软榻上,眯着眼假寐。
苏七屈膝行礼,却被那厮一把拉起坐到了他怀里。
浓厚的酒气袭来,苏七暗暗皱了眉。
“胃口不好?今儿个瞧着你在宴席上没吃两口。朕让御膳房特地熬了些小米燕麦粥。还有百合汤。你多少再用些。”
苏七想了想玄武逸城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待到膳食呈上来,苏七亲自给慕容钦也端了盏百合汤。道:“陛下今日多饮了些酒,想来在宴席上也是没有安心吃两口的,等会子酒气上来只怕就难受了,不如现在用些汤水暖暖胃。”
正在此时,玄武逸城求见。
慕容钦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瞧了瞧苏七,又皱起眉,方才命人请进来。
苏七是他临时起意叫来的,原本听寿仁宫那边的意思是要在皇祖母那将息一晚,玄武逸城定是知道了消息急赶着过来的吧。
慕容钦的面色就沉了两分。
行礼问安,慕容钦特地赐了座。
玄武逸城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苏七身边,还笑着道:“想不到陛下这儿还有这等美食,方才弟弟在宴席上总是被那些个老头子缠着不停地喝酒,味都没来得及好好吃上两口,正好这会子肚子饿了,陛下若不嫌弃,弟弟就不客气了!”
说完还不待慕容钦出声,自顾自端起苏七跟前的碗大口喝起汤来,邵公见状只得重新呈上一碗。
慕容钦瞧了瞧,重新闭上了眼,道:“自家人,你还要跟朕客气什么。”
玄武逸城嘴角的笑就隐了去,余光瞧着苏七不注意,在那晚新端来的碗里撒上了指甲盖了藏着药粉。
苏七先用了些粥,接着便喝起了汤,玄武逸城每瞧着她吃进一口,左胸口便要痛上两分,好不容易等到苏七吃完,他只觉得自己的后背早已经汗湿一片。
好在玉嬷嬷觐见,说是太皇太后给送来些吃食,放在小厨房里正在热着,又说了好话,苏七谢了恩,免不得要亲自去送送这玉嬷嬷。
玄武逸城起身告辞。
在御书房的转角见到了与玉嬷嬷倾身说话的苏七,自然就走了过去。
玉嬷嬷很有眼色的转身走了,玄武逸城却一把将苏七带到了一间隐秘的屋子。
门一关上,他就迫不及待地道:“我要走了……一应行李都准备妥当,又有西城侯协助,自然是万无一失,你放心!”
苏七闻言,隔了半晌方才轻轻点了点头。
自从自己用嫁入皇宫为条件换来玄武逸城回国后,她就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只是而今听闻心里头还是止不住的叹息,莫名其妙的竟然还有伤感。
“可惜,最终我也没能替你解了咒杀之术的毒,你日后……多保重!”
玄武逸城闻言眼里头便是一片痛楚,他一把抱住苏七,紧紧的,头埋在她的发间,闻着那熟悉的清香,心里头的痛楚越发沉重。
他喃喃道:“别怪我,苏七,你别怪我,日后你在皇宫里,祺灵那丫头定会时常进宫来的,你有什么不舒心的事情大可以找她……”
说着玄武逸城推开苏七,拉着她往御书房走,却在拐角停住了脚。
他磨砂着手里冰凉一片的小手,瞧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庞,眼眶便红了,他嘶哑着声音,低声道:“去吧,你身上的噬魂引必须得解,今晚便是最好的时机!”
说完,推了苏七一把。
苏七一个踉跄差点就倒在了地上,幸好邵公手疾眼快地扶住了。苏七心里头很是纳闷,可一回头,哪还有玄武逸城的影子。
直到回到了御书房,苏七还是没弄明白玄武逸城那厮方才的话。
直到……直到慕容钦呵着浓厚的酒气,一口咬住了苏七的唇,顿时苏七全身一颤,只觉得丹田里一团火直往上冒,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痒,四肢百骸都酥软起来,苏七忍不住就申吟出声。手也不自觉的就环住了慕容钦的脖颈。张嘴吐舌,主动迎合上去。
慕容钦先是一愣,接着欢喜便从心底溢出来,一翻身直接将苏七压到身下。手探进了苏七的衣襟里。直接游离到了胸前柔软。
丹田的火就越发的烧得热烈。只觉得那双探进来的手无比的清凉舒服,苏七越发申吟起来,甚至自己的手也游离到了慕容钦的腰间。
邵公在门口见到此番情景。挥手将服侍的人都喝退了,自己亲自守在御书房门口。
御书房内干柴烈火烧得热烈,慕容钦好不容易喘一口,松开苏七,瞧着她面色通红,半眯着眼,不停申吟的模样,就越发硬得疼。他想苏七迟早都是自己的人,如此倒不如今夜好了。
慕容钦就俯一面吻着一面开始月兑苏七的外衣。
此刻苏七的意识已经开始不清白起来,她只觉得自己身上很热,心口很热,私密处更是出奇的痒,她不满足于这般轻轻巧巧的亲吻,只觉得自己想要的更多,可是到底想要什么却不知道,想着若是玄武逸城在就好了,那厮那般压着自己强吻时,她心底是说不出的愉悦,可是而今……
玄武逸城说他要走了,就在今晚,还说对不住她,她苏七身上的噬魂引必须要解……
对!那厮方才说的正是噬魂引!
苏七一个机灵,身子一颤,接着便用力推开慕容钦。
奈何她而今四肢酥软,面色绯红,衣衫半褪,慕容钦瞧着只觉得这是阿七在害羞,他一口咬到苏七的耳尖上,舌尖反复****,越发轻柔的抚着手中柔软,吐气如兰,“阿七,阿七,阿钦好喜欢你,好喜欢……”
这话如同一把刀子般直接刺进了苏七的心口,眼一红,泪珠子就滚落下来……
喜欢?慕容钦竟然还能说出喜欢?
喜欢她,就要这般不择手段的将她弄进宫来,喜欢难道就是能够下毒手杀了她的祖母,喜欢难道是这般强要了她?
他慕容钦的喜欢何其丑陋,她苏七不要,坚决不要!
苏七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甚至在慕容钦的舌头再度伸入口中时一口就咬了上去。
慕容钦吃痛,扬起了头。
苏七眼角的泪珠子却落得越发厉害。
她道:“为了能够解这个噬魂引,竟然能够将药下到我碗里,可是即便如此,慕容钦我仍然不稀罕你的援手,我即便是死也不要这般的法子解噬魂引!”
“你的喜欢,我苏牧梨生生世世都不要!”
“我恨你,到死都恨你!”
“你竟然杀了我祖母!”
慕容钦一僵,面上便越发黑沉起来。
原来,苏七都知道了!
他一翻身便下了塌,可是回头瞧着苏七面上不同寻常的绯红,心头还是忍不住一痛。
苏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迷的,只知道隐隐约约间听到邵公的哭求,以及慕容钦的呵斥。
邵公一把抱住慕容钦的腿,哭求道:“陛下不可,陛下不可啊!”
慕容钦却一脚踢开了,“噬魂引的解法除了身心融合便只有这个法子,阿七恨我,定是死也不愿和我一起,我除了这般还能怎样?”
“可是,可是这个方子太危险了,陛下您是天子,您的血便是龙血,岂能将心头血取出,若是一不小心伤及心脉可怎么是好?况陛体方才大好,这般取骨取血,岂不是又伤龙体?”邵公跪爬过来,继续哭道。
慕容钦望了软榻上的身影一眼,痛心地一闭眼,挥手直接下去,锋利的刀尖立马便是鲜血淋漓,他接着一刀直接断了右手尾指……
《巫神语》最后一章记载,噬魂师取其心头血、骨及肉。研磨加发加九叶七花,或可解噬魂引之毒!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一试!
慕容钦眼一闭,泪水滚滚而下。
一个时辰后还是没有得出个定论来,仁德皇帝散了众人,让毕福全将御书房外跪着的二人带了进来。
仁德皇帝开口说道:“你二人都不是此去西北的最佳人选,玄儿定了将军府苏家的娘子,你皇祖母的意思:你年纪大了,自然是越早成婚越好,虽说是娶侧妃。可这毕竟是你第一次正正经经的娶回王府。自然不能随意了之,寡人已经嘱咐皇后为你操办婚姻大事了。钦儿也与穆家的穆九有了婚约,穆老帝师跟太后娘娘说念及穆九年纪尚小,希望在家里多留些时日。寡人已经应允了。只是这婚事可以晚些时候。这订婚之事却是不能再拖,寡人一并交由了皇后操持,你二人。一个忙着成婚一个忙着定亲,皆是有了婚约之人,寡人若在此刻派遣你们前去西北瘟疫之地,只怕会被人诟病,别的不说,太后娘娘那定是不会允许的!”
“皇舅父——”
“父皇——”
两人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好了,此事寡人自有打算,容不得他人干涉,你们安心留在帝都为自身大事准备着,别的不要再多想了,都退下吧!”仁德皇帝挥手道。
玄武逸城与慕容钦只得齐声应“是”,退了下去。
玄武逸城立马转去了寿仁宫,慕容钦却是二话不说出宫去了紫云山涧。
前去西北支援的人马于明日午时动身,两人皆知耽搁不得。
仁德皇帝透过黑漆金丝雕花楠木大窗望着两人背道而驰的身影,龙眼里晦暗不明,即便是近身服侍了几十年的毕福全也猜不出这位陛下此刻是欣慰还是忧愁。
紫云山涧里,慕容钦进了穆老帝师的书房,二话不说直接磕了个头,接着便是来了句,“还望穆老帝师成全。”
穆九尚在一侧侍候着祖父笔墨,见着这样一幕,她已经目瞪口呆。
穆老帝师慈爱地嘱咐她下去,等到书房的门掩紧了,他方才起身问道:“慕容钦皇子前来,是要老夫成全你救国救民之心,还是要老夫全了你爱护苏家七娘子之心?”
慕容钦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笑得坦然的穆老帝师,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日,穆九躲在穆老帝师的书房外偷听了老半天也不知道里头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后来慕容钦皇子出来时明显的轻松下来,还问她:“西北归来,需要我给你带些什么吗?”。
穆九红着脸连连摇了摇头,抬头见着慕容钦三皇子那般诚挚的眼神,面色又红了两分,想了想最终还是跟着点了点头。
“等我回来……”慕容钦走近两步,低声说道。
只是还未待穆九娘子回过神来,他已经大步离去。
穆老帝师瞧着自家孙女慌慌张张提着裙角大步追上去的身影,嘴角的苦笑越发明显。
罢了罢了,儿女间的情谊,他这个老头子能够管一时,难不成能够管一世?
早些随了他们去,得了……
慕容钦赶到寿仁宫时,玄武逸城恰巧从里头出来,他被拦住了去路。
“不就是念及本王没有慕容这个姓氏罢了,这一次当真是便宜了你慕容钦!”玄武逸城恨恨然说道,魅紫色的长袖一甩,大步离去。
慕容钦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径直进了寿仁宫。
果真,太后娘娘仔细嘱咐了他要注意安全,没必要事事亲力亲为,还道:“你是皇子,此去不过是为了稳固民心,你父皇想必已经将西北的情形告知了你,瘟疫乃是天灾,不仅仅是人力就可以更改的,你自幼便是体弱多病,身子骨不比别人,定得自己万分小心才是。”
太后娘娘不放心的又道:“你已经是有了婚约的人,临走前自然得到紫云山涧去一趟,穆九那孩子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再是明理懂事不过,你这一去少说也得要大半年的时间,且去和她说说体己的话,哀家的哥哥是个聪明人,自然懂你的苦心,他会明白同意的。”
“钦儿。穆九是个好姑娘,穆家更是个好靠山,祖母能够帮你的只能是这些了,你自个儿……可得好好珍惜才是……”
“苏家那丫头……你就不要再想了……”
第二日,在仁德皇帝的祝词中,慕容钦第一次以三皇子的身份高坐汗血宝马前,领着援军带着粮食、药材,离开了帝都城。
苏老夫人也在欢送的人群里头,最终还是没有跟着苏七前去。
昨夜岑州来的急报,前两日苏家二老爷从三楼高的地方摔了下去。当时便已经是人事不省。到信使来报时生死不明了。
苏老夫人不能不管这事,何况太后娘娘知道了这事,还特地派遣了玉嬷嬷带来了好些上等的人参前来,送走了苏七。苏老夫人和苏家三娘子、四娘子便即刻启程回岑州。
今早临行前玄武逸城闯进了苏七的闺房。他道:“本王不过是要岑州那边闹出点事来。不想这位苏二老爷这般的拼命。”
言语里却是没有丝毫的歉意。
苏七自个儿梳理着长发,扫了那厮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生气了?你放心。即便太医院里的那些个老东西不顶用,本王在江湖上遍地都是朋友,好些个都是奇人异士,自然不会让国公夫人为此忧心的。”玄武逸城半跪在苏七身侧道。
“这还差不多!”苏七弯起了嘴角。
“哎呀呀,真不知道你们家那两位姓苏的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这丫头,人家现如今都人事不知了,你这身为亲侄女的还只一味地担心着自家祖母是不是会忧心,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家里除了国公夫人,别的都是寄居于将军府的外人呐!”玄武逸城挑衅着说道。
“这都被你发现了?如此看来,你玄武逸城也不是很缺心眼嘛!”苏七随意丢了镶百宝的梳篦,直接起了身。
玄武逸城闻言一时愣住了,直到回过神来,方才追着出去,“哎,话可得说清,本王什么时候缺心眼了,你倒是说说啊!”
闹哄哄的,直接把苏家四娘子引了过来,可玄武逸城完全当那人不存在似的,缠着苏七不依不饶地定要她说了个清楚。
苏七扫了黑了脸的苏家四娘,自顾自的整理着行李,没有搭理那厮。
苏家四娘子却是掩面而去。
这个小闹曲被苏家三娘子看在眼里,不出一刻钟便汇报到了苏老夫人耳里。
她老人家想,玄王殿下也是个不省心的,苏七日后看来还是远远离开帝都好了。
一行人抵达西北庙军营时已是半月之后。
苏七与一众前来的太医们直接被带进了军营的主帐内,苏七等人还为进去,里头就已经传来了祺灵郡主嚎啕大哭之声,“父亲,父亲——您醒醒啊,祺灵来看你了——”
苏七心头一酸,不好,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持续性高热,据身边照料的将士说西城侯已经高热不退三日了,每日里不知道要跟换多少的额帕,还是不起任何作用;接着是大汗淋漓,****要跟换衣物,甚至是身下的木头床都有了浸湿的痕迹;还有球结膜红肿,嘴唇干裂,面上及四肢猩红色皮疹……
“侯爷是不是前期有过咳嗽?”苏七问道。
“有,小的记得侯爷接连咳了好几日,接着便是开始发热,然后就是如今这般人事不省。”小兵头仔细回道。
“咳嗽厉害吗?每次是连着咳一两声还是好多声,有没有痰,咳嗽时侯爷有没有说过胸口痛?”苏七接着追问道。
“胸口痛不痛小的没有听侯爷说过,最开始只是偶尔咳一两声,小的说要请当地的大夫来瞧瞧,侯爷还斥责了小的一顿,说只是一个伤风感冒,岂能劳动民众?到了第二日侯爷便是连着要咳好几声了,第三日夜间小的听着侯爷一晚上都是咳个不停的,几乎一夜都没睡,有没有痰小的不知道,侯爷在军营里下了死命令,无论是谁都不得不讲卫生,是以小的从未看到侯爷吐出过痰……”小将士说到最后低下了声。
“发病期间,侯爷有没有全身发抖?除了咳嗽和发软。可还有其他不舒服的症状,例如头痛、晕厥、拉肚子等”苏七一面问一面快速用笔记了下来。
这还是在现代学医时留下的习惯,大医院里每日要见要问的病患实在是太多,到了之后要书写病历时脑地里便是一团浆糊,是以苏七最初便养成了笔记的习惯,祖母说了,好记心比不上烂笔头,苏七对此深信不疑。
“呀,大夫连这些都猜到了,真是了不起!”小兵头高兴地道:“侯爷最开始发热时没有发抖的情况。近两日却是时不时地会出现。有时候还会说些胡话,至于头痛、拉肚子这些情况小的没有听侯爷说过,祺灵郡主是知道的,侯爷向来不喜小的们过问太多他的事宜。侯爷又是不喜欢说道这些苦痛的。小的只知道这些了。还望大夫救救我家侯爷!”
说到最后,那位小兵头已经连连跪下磕起头来,最后还忍不住自己低声咳了两声。
祺灵正准备去扶的手被苏七一把拦住了。
“你这般咳嗽。有几日了?”苏七不顾祺灵的询问,直接问道。
“有……已有两日了。”小兵头不明所以,回道。
苏七闻言立马拉扯着祺灵后退两步,然后掩面大声道:“除了这个小兵,余下之人速速出营帐!”
祺灵不明所以,挣扎道:“苏七,苏七,我父亲你还未把脉开药呐,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出去?”
小兵头也跪爬过来,“大夫,大夫,可是小的说错了什么,还请大夫看在侯爷病重的份上出手相救,小的,小的这就离开,不碍着大夫的眼。”
苏七却是一把拦住了小兵头的去路,掩着面低沉道:“自今日起,你哪里也不许去,就是营帐也不可走出半步!”
“祺灵,你随我来,我有要事要与你等说!”苏七一面拉着祺灵郡主,一面厉声道。
祺灵见苏七面色凝重,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只得跟着出了营帐,太医们见郡主都出来了,也一个一个跟着出来。
“通过方才询问那小兵头的话,我初步得知这瘟疫是会传播的,并且便是通过瘟疫患者呼出的气体传播,若是我想的没错,定是先通过咱们呼吸的气道传播到人体,接着便是出现咳嗽、高热、抽搐,最后人事不省,昏迷、死亡!方才那位小兵头已经咳嗽起来,如若没有药物及时治疗,只怕不出两日便会发起热来,再接着就是昏迷了!”
“是以,我建议即刻清理出军营中以及百姓间得了瘟疫的患者,最好将他们聚集在一处,隔离开尚未传染的健康民众,同时咱们该逐一排查那些出现了咳嗽、发热、皮疹等症状的人,最好也将他们隔离到另一处地方,若是确定已经得了瘟疫的便移到瘟疫患者一处,若是没有得瘟疫的也最好隔离在一处仔细观察用药。”
“如此行事,岂不是会导致人心惶惶?”有太医提出了想法。
“是啊,这般大张旗鼓的行事,只怕无论是民众还是将士们都是不认同的。最简单的来说,得了病的人身子骨弱,自个儿定是不能够照顾好自己,若是按照苏家七娘子的说法来行事,那么这些个得了瘟疫的岂不是只能被聚集到一个屋里等死了不成?只怕到时候不是瘟疫给病死的,却是要被饿死、渴死了!”一位花白着胡须的太医横着眼说道。
苏七扫了眼过去,知道这位便是那太医院的副院判——陈太医,此次正院判李太医没有前来,李太医乃是太后娘娘惯用的太医了,寿仁宫那位年纪大了,不是头痛便是脚痛的,仁德皇帝自然不会将李太医也派遣出来,是以一众太医里头便是以这位太医院的副院判马首是瞻了。
只是面对这瘟疫大病,苏七才不管什么太医院院判不院判的事!
患者的生命永远摆在第一位——这是身为医者的第一职责!
“陈太医的顾虑正是本姑娘的顾虑,身为医者,得了瘟疫的患者咱们自然不能放弃,不仅仅不能弃之不管,更应该要多加照佛,尽心用药医治,力求将他们救回来,因为只有将他们救回来了,咱们才能够从根本上治理瘟疫!”苏七笑着说道。
“既如此。那方才苏家七娘子又是何出此言?”那位陈太医趾高气扬地问道,带着鄙夷的眼神那般的明目张胆,祺灵郡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可不待她出声,苏七一手制止了。
她道:“在下只是说要将瘟疫患者隔离,是为了从根本上切断了瘟疫患者与健康人员间不断地传播,胆在下并未曾说要将瘟疫患者饿死、渴死,陈太医所言未免太过了些!”
“你倒说说,何人来照料这些瘟疫病患?”那位陈太医黑了面色,大声质问道。
苏七却是笑了。她道:“陈太医莫不要望了。咱们各位皆是医者,自然是要与这些个病患一处的,另外在下建议,可以从民间以及军营中征集些人手。自愿前来协助咱们照料病患。同时动用军营。加强对百姓间的管理,不许民众私自离开西北,不许民众私自潜逃。最好是将这西城城门皆关闭,以免西城带有瘟疫病的百姓逃到别处进一步散播瘟疫!”
“至于咱们这些需要与瘟疫病患密切接触之人,自然更是得全副武装,我建议每人皆带厚实的面纱包裹住嘴巴、鼻子,以免吸入有毒气体感染瘟疫,同时接触病患的手应该带手套,勤洗手,勤消毒,不要随意乱闯乱走动,西城四处最好要大面积的打扫清洗,****用醋和药酒消毒,特别是瘟疫病患聚集之处,因瘟疫而丧命的死者皆需焚烧尸体,切不可将其埋入土内或者抛尸荒野河道而不管!”
说到最后,在场一半的人已经是目瞪口呆,祺灵半是懂半是不懂地跟着点头,心里头却是极佩服苏七的。
以陈太医为首的一众太医们已经没有再多说半句话,想不到这个小姑娘尚未及笄,小小年纪考虑得却是这般详尽,处处皆为百姓为病患着想,大家伙都不由得多打量了苏七两眼。
慕容钦却是一面听着一面仔细记下了,接着便带着祺灵去了军营,安排人手出公示,关闭城门,同时派出一百兵士全城寻找尸体,找到一处便焚烧一处,若是入了河流入了土的,打捞上来挖出土来也要一并烧了,下令无论是白日还是夜间,无事人等皆不可随意出门,再派遣出一百将士全程搜寻瘟疫患者及其近身接触之人,分两处管理着,一处被命名为病患居,一处是待定阁,一千将士****到全城各处扫撒药酒、焚烧醋酒等,余下的一百将士照料病患、协助医者,最后便是一万将士死守城门。
当日,病患居便聚集了九百余位病患,待定阁有一千三百多位,一时间人手不够,慕容钦另加派一千将士前来照料,并且在群众间广发公示,征集自愿前来协助的人员,以妇女优先,不出半日便成功征集到一百多名妇女,全部被祺灵郡主带走了,原来都是在加紧人手制作遮面用的口罩,遮手用的手套,以及各色药囊。
虽说随处皆是忙碌,可却是忙而不乱,苏七手边拨来了四位协助的人手,有两位还是从帝都城里一道跟随前来的,祺灵除了****细心照料西城侯,余的时间也是在苏七身边帮忙。
夜已深沉,苏七营帐内的灯火还在亮着。
已经是抵达西城的第三日,病患居里的人已经增到了一千五百多,待定阁里的人员减到了九百多,也就是说瘟疫的传染性及其强大,虽说现如今照料病患的将士及志愿者中尚未有发现咳嗽、发热得人,可是只要一日不找出瘟疫的治疗方子,瘟疫的病患便只会一****增加!
而今,苏七最为忧心的便是这彻底治疗的方子!
她不是学中医出身的,若是放在现代,这样的病情应该算是流行性传染病了,只是肺部感染的情况比较重,传播性强,到了高热时期全身的中毒症状相对重,她经过这两日的仔细观察瞧着像是某种特定的细菌感染,只是具体是哪种病毒,她不知道。若是有抗生素就好了即便是青霉素此刻定也能起到很好的疗效的,只是在这个荒野的古代社会,你叫她一学西医的孩子到哪去弄出个抗生素来?
苏七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两****看着西城后高烧,烧得整张脸通红通红的,嘴巴内也是满嘴的溃疡,散发着恶臭,不断地流着黑血色的脓液,越来越频繁的抽搐,时不时胡言乱语,以及祺灵哭哑的嗓子的恳求……
苏七叹息着放下了笔。
慕容钦走了进来,他做出个噤声的动作,同时挥挥手将那些个随身侍候的半香、楚晴打发了出去。
这一次尘素婆婆没有跟来,苏七让她虽祖母一道回岑州去了,自从知道了尘素婆婆身手不凡,苏七便总是打发着她去为苏老夫人使唤,还曾道:“婆婆,我身边有了楚晴,她的武功如何你想来比我还要清楚的,日后无论是外出还是去什么地方,即便是走夜路,有楚晴陪着我你大可放心便是,祖母身边除了忠心耿耿的王婆婆,却是只剩些粗使的丫头婆子了,你是知道的,我这心里最挂念的便是祖母了,此去岑州,虽说是自己家里,可是也保不定会出什么乱子,若是有你在祖母身边,我去了西北这心里也能够踏实许多……”
尘素向来是个明理之人,虽说不放心苏七,可却是半句多的话都没说就应承下来。
苏七很是欢喜。
“夜深了,你累了一日,还是休息片刻吧。”慕容钦道。他委来,从身后环抱住了苏七。
已进入八月,虽说秋老虎的热头劲还在,可是地处西北的西城深夜里,这样的怀抱还是温暖的。请输入正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