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端出一盆血水,眼里含了泪。满堂正伤得太重,她也顾不得避讳了,忙前忙后照顾着他。
这事出得实在让人难以接受。据徐氏所知,姑娘临行之前就曾经安排过两方人马暗中照应老太爷。圆真大师那边,明心那边,明里暗里都有人时刻注意老太爷的安全。
她知道,姑娘在俗世里记挂的人寥寥无几,宗政老太爷绝对排在前面。哪怕姑娘远走云杭府,也做了妥善安排。
可还是出了事儿。姑娘后来还透露,似乎临淄王也派了属下暗中照应前来云杭府赴任的老太爷。但,仍然出了事儿。
具体情况,徐氏不清楚。她与明心明月、念珠木鱼,老老实实地待在猎宫里,谨言慎行。就算后来传出姑娘被人掳了去,在明心打探过消息后,她们也并不如何担心。
掳走姑娘的那人就是大势至尊者的手下,会][].[].[]苦大师也已经跟了去,何况据可靠情况,药师陀尊者已经到了云杭府的地头。姑娘此番,遭受一番惊吓大有可能,但应该没有什么大危险。
再者说,过去在东海佛国,姑娘独自一人被大势至尊者苦训,那才叫真的出生入死,屡屡有性命之忧,不也熬过来了?她吉人天相,又有佛祖庇佑,必能逢凶化吉的!
所以几人安心等待,尽量减少外出次数,以免惹来麻烦。好在猎宫里,除了些许微不足道的小小刁难,她们倒也没遇到真正的难事。过得很平静。
直到那天夜里,圆真大师突然从畅春院匆匆赶来,告诉她们。宗政老太爷遇袭。刺客人虽少,但修为极高,竟将她们事先安排的护卫杀得几乎一干二净。
徜若不是突然有数人闯出来,背走了宗政老太爷,捎带手拎走了满堂正,再有仅余的两名护卫拼死断后,这一主一仆必定要命丧郊野!
刺客只顾着追杀被救走的宗政谨主仆。没有闲心去了结断后的护卫,所以才有人发出了求救示警信号。经过层层紧急传达之后,将消息先送到了圆真大师手里。明心这是待在猎宫。否则也将收到警讯。
圆真大师作主,安排那些留在畅春院的仆婢悄悄离开。按照警讯所示的消息,他们将经由长善山赶往出事之地——刺客尚不死心,仍然衔尾追杀。断后的两名护卫正拼死跟住刺客。不停发送警讯。
上天有眼,畅春院里十几名修为最高的仆婢寻到了正被团团围住、山穷水尽的宗政谨众人。一番恶战之后,五名刺客死了四个,逃出去一人。畅春院的仆婢死伤惨重,两名断后的护卫没能撑过去,倒是那些后来窜出的神秘帮手修为着实不凡,都还活着。
一番商量后,人们相互搀扶。就近赶往了长善寺。这里,是佛国的一个据点。主持方丈法空大师是大普济寺的记名弟子。这儿的武僧,也多是以各种途径从各国调派而来的佛国弟子。
也恰巧了,众人赶到时,法空大师正派出第二批武僧离寺,应会苦大师的要求前往长善山月复地寻找药师陀尊者和宗政恪。见是宗政恪的祖父出了大事,法空方丈不敢隐瞒,让武僧带话给会苦大师。
会苦大师没有来,但东海佛国的杏林圣手药师陀尊者却亲自赶到了长善寺。尊者到了没多久,徐氏、明心四仆以及圆真大师也都到了。
宗政谨自然由药师陀尊者亲自诊治,满堂正和其余伤者则由长善寺的医僧会诊。因尊者不让打扰,徐氏只能先看顾满堂正,同时也深深地担忧老太爷的伤势。她没有见到老太爷,却知其伤得极重,且毕竟是近六旬的老人了,比不得满堂正还在盛年。
从众人的伤势便可知,当时的战况如何激烈。那几位神秘帮手也不再隐瞒身份,为首者自称飞鹰,是东唐临淄王的属下,奉命护送宗政老太爷到云杭府上任。当然,飞鹰绝不会告知徐氏实情——他只是顺路而已。
飞鹰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此番也受了重伤,但依然能笑着说话,一脸的洒月兑无畏。他的同伴还有四人,都是不超过三十岁的青年。他们哪怕受了伤,也还是有说有笑,丝毫也不担心的样子。
若没有飞鹰五人的拼死护送,老太爷主仆定然无法逃出生天,姑娘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因此,徐氏极为感激他们,打发明月与木鱼去照顾他们的伤势。
这边徐氏刚刚离了满堂正养伤的厢房,那儿明月与木鱼一起寻了来,找她过去,飞鹰有事要寻她说话。
徐氏赶紧随二人去见飞鹰,这年轻人肋骨断了五根,笑几声嘴边便咳出血沫来,却依然笑嘻嘻的浑不在意。他将一幅卷起的画轴扔向徐氏,笑着说:“徐姑姑,这是宗政老太爷吩咐一定要保住的重要物件。如今到了这儿也算安全了,还烦请姑姑交还给老太爷罢。”
画轴卷起,用带子系着,不知里面画着什么。徐氏不敢怠慢,紧紧地抱住了画轴,向飞鹰道过谢,又叮嘱明月与木鱼好生照顾这几位恩人,便先行离开了。
这幅画被保管得非常好,没有溅上半点污渍血迹。宗政老太爷如此看重这幅画,说不定它是宗政家的家传重宝。徐氏想了想,将画交给圆真大师保管,她自己没有武道修为,可不敢将画带在身上。
忙了大半天,徐氏也累极了,询问过暂时没有什么事要她去做,便回到香客厢房打算小憩片刻。而此时,已经近子时。
她和衣睡下不过两刻钟,明心便急急来拍门,低声在外头叫:“姑姑,姑娘已经到了长善寺,现在去见老太爷了。”
徐氏急忙起身,好些天没见姑娘,即便知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险事,也还是忍不住会担心。她便与明心一道,打着灯笼,匆匆赶往宗政谨养伤之处。
来到那院子里,她见宗政恪独自一人站在房外,那笔直挺拔的身影透着渗人的彻骨寒意,不由自主便站住脚。但她这颗一直提着的心,也悄然放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