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莫天星很穷,穷到为了丢银两而选择悬梁自尽。自己救了他、也拉开了他们相识、相知、再到相守的帷幕。
记忆中自己带着“十里红妆”嫁给莫天星,可日子依旧过得很清苦。钱去了哪里?怜蕾没有问过,她对那身外之物看得很清淡。她的要求真心不高,只要莫天星对她好。她如愿了……曾经她觉得自己命好,或是心好吧、上天才赐给她这么个好男人。
他很好、至少曾经很好过,是什么改变了他?还是说他只是在虚伪的掩藏?只能说他只是个披了个莫天星皮的豺狼!
见了莫天星第二次,前世的心就给了他、一点也没有留藏,甚至没有了自我。那是临近初冬的一个午后,田氏头疼、逼迫着自己去“静云禅寺”为她祈福。不远、却要过京杭运河。记得当时田氏的女乃娘苏嬷嬷送自己到岸边就回转府邸了。
那天,无风无浪、渡船也是极结实的铁木楼船。记得当时人不多,除了划桨的水手外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怜蕾恐水,晕乎乎的刚上跳板脚一滑、一个不稳就坠落水中。
只记得河水很冷、还记得一个男声焦急的呼喊,可是没人救自己。就在自己绝望的时候,一双手揽住了自己的腰,没错、就是莫天星……
水很冷、莫天星又是一书生,根本就救不起自己。他本是可以独自逃生的,可他没有,他只是竭尽全力的将自己托出水面,记得当时他是在笑的,笑得很清澈、很纯粹:“欠你情、还你命,希望你能活着……”话不多,可字字珍贵!
那一瞬间,自己眼底心底就印满了那男人的影子。她不却锦衣玉食、她少的就是这份关爱、缺的就是人间温情。为了自己可以不要命的男人、自己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即使他是傻子、疯子,只要是他自己就跟定了。只要自己活着……他生嫁他、他死自己就替他守节。
他们很幸运活了下来。他们的结合曾经历经重重隔阻、曾经不被任何人祝福与接受。可她认定了,无怨无悔的跟了她,苦、甚至是直到前世卧床之前她都没有任何怨言……就是因为他是个肯为自己死的男人。
七年婚姻,她做足了身为人妻的本分。即使莫天星与自己的话越来越少、直至连碰都不碰自己,自己都傻傻的认为他是为了这个家在拼搏,压力太大、担子太重。甚至,卧床的初期莫天星的恶语相向,她也认为不过是自己拖累了他,“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是夫妻?她原谅他……
直至轻舞……为什么要残忍的扒开我的眼?你为何不直接毒死我,做个糊涂鬼心也会少痛些。“唉……”轻叹了一声,原本的怜蕾已经死了,可原本的莫天星还活着,这就注定他们的缘分已尽。为什么?真的重要吗?随它去吧……
可以为自己死的那个莫天星或许在那一刻就已经真的死了,那个将她视为生命的莫天星也在那一刻死了。自己嫁的只是个讨债的恶鬼……
想已经没有意义,的就真的了,她不能活在回忆里,好的、坏的都不行!上一世自己就是顽固的活在记忆里、始终将莫天星放在心底,轻舞才会死在这畜生手中。留恋?或许有那么一点。可她不能骗自己,心上的伤口、床上轻舞都在提醒着她。眷恋——一条死路!欠他的命自己已经还他、又有什么放不开?
一转身,怜蕾笑了、笑的很是绚烂,仿似这一转身间、过往就真的被她抛在脑后。
烛火跳跃,光昏黄而又温暖,怜蕾的心仿似也暖了。有家、有女儿、有自由,自己还求什么?现在她知足——她感恩,感谢上天,甚至感谢曾经伤过她的莫天星,是他们让自己明白什么是自己最重要的。
轻舞还小,以后自己的人生路还很长,她告诫自己要坚强。累了,心更累了,怜蕾挨着轻舞躺下,一沾枕头就睡了,直至被轻舞的泪珠冰醒。
“娘亲,你是不是病了,轻舞怎么唤你你都不醒……”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很显然已经哭了有一会:“娘亲,你不要吓轻舞好吗?要是您……就没人要轻舞了!”看着怜蕾,轻舞眼中满满的都是关切与惶恐……
费力的爬上有些高的床,轻舞将一小碗粥递到怜蕾眼前,“我做的……”轻舞有些期待的看着怜蕾:“第一次做,或许不好吃……”
昨天硬憋的泪水盈眶而出,她这么小、却已经知道心疼自己。“轻舞,娘亲只是想偷个懒。来娘亲尝尝轻舞做的早餐……”含着泪、嘴上却是甜蜜自己的满足,抢过轻舞手中的小碗,也不管凉热、悉悉索索的喝了起来。
“好吃吧?”轻舞舌忝了舌忝嘴唇,问道。“嗯,只要是轻舞做的、都好……”怜蕾认真的点了点头夸赞道。
“咦……轻舞怎么不吃?”怜蕾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空碗,疑惑的看着轻舞问道。
“要说真话吗?”。轻舞转了转眼珠、吐了吐舌头,有些羞涩的说道:“只做了一碗,她们说第一次煮的东西都会很难吃的……”
“小滑头……”怜蕾掐了掐轻舞的小脸,笑道:“饿了吧,娘亲请你吃大餐!”心意在就好,就算是毒yao、怜蕾也可以吃出珍馐的味道,何况说真心话,那碗粥味道还不错、至少要比自己做的好上几倍!
她什么时候学会的?还是女儿有下厨房的天赋?那样女儿以后就有福了,男人的胃被笼络住、心十有八九不会跑。
“轻舞,还真就饿了……”揉了揉小肚皮,轻舞将怜蕾拖下床,屁颠屁颠的打了盆冷水端给怜蕾。梳洗停当,牵着轻舞的小手正要出门,“笃笃笃……”门外响起了几声拍门声。
轻舞迈开小腿跑去拉开了门,却又慌张的跑回怜蕾身边,藏在怜蕾身后不愿再露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