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走后,禧宁堂的气氛并不是很好,华老内心是希望杋姐儿能嫁到李家去当个人人敬仰的贵,但理智上她知道,这事必有猫腻。
堂堂正一品的首辅家,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看上了华家的女儿……看到儿媳的脸色不是很好,她只能叹了口气,轻声问她:“这事你怎么看?”
范氏心里也没底,“李首辅平时跟老爷没什么往来,在朝堂上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儿媳也实在想不通李为何突然上门看人。这事恐怕要等老爷回来问问,我实在不敢过早下定论……”
李家虽然是北直隶未出阁女子梦寐以求的去处,但她却不能光看李家有权有势就贸贸然把女儿嫁,这样不但会毁了女儿终身,以后还可能被杋姐儿怨恨。
华老也赞成范氏这做法,道:“这事确实该问问钊儿了,万一说错什么话,得罪了李首辅,钊儿在朝堂上只怕也不好过。”
范氏嗯了一声,等她出去了,华老就觉得有些疲惫了,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来就没遇到过这么让人纠结的事,她刚想让杨嬷嬷扶她到里头睡一下,丫鬟就来报说:“四小姐给老请安了。”
华老连忙又打起精神,把孙女请了进来,“你刚刚派嬷嬷给祖母送了云竹来,祖母还以为你没闲工夫呢。”
招手让华槿到罗汉床上坐,华槿行礼后就靠了。华老看她神色奄奄的,搂着她,笑着问道:“谁惹我宝贝孙女不高兴了?怎么板着一张脸……”
华槿轻轻靠在祖母的肩上,低声说:“槿儿听说刚刚李看祖母……李家平时也不和我们往来,我们今日特地来拜访?翠微还跟我说,您把三姐也叫到跟前了,是为了什么事?”
提到着这件事,华老就不由得叹了口气,也没瞒着华槿的意思,轻抚她的墨发。微微笑着说:“李有意跟我们华家结亲。特地看看你三姐的……前几日都御使靳家的才来看过,这会儿又来了个李,祖母也快被弄昏头了。索性这两家都还没派媒人上门,我们也好做些……这样为难的事。祖母也不好擅自做主。还是等你父亲回来。问问他的意思。”
看孙女无精打采的,不由得问她:“你好端端怎么关心起这事来了?”
华槿挽着华老的手臂,轻声说:“我就是问问……好歹也是要当我三姐夫的人。我总该问清楚他的为人,可不想以后被他欺负了去。”
外嫁女也就逢年过节回一趟娘家,杋姐儿的她可不是那么容易能见到的,又何来欺负一说……华老握着她的手,道:“你是在替你三姐担心吧?”
华槿沉默,华老就笑着说:“平日看你们争论不休,跟上辈子有多大仇似得,还以为你们姐妹之间生了罅隙,这会儿看你这么关心你三姐的婚事,祖母也就放心了。”
她轻拍华槿的手,轻声道:“姐妹之间本就应该相互帮衬,杋姐儿在府里的时间也不长了,你是该和她好好相处才是……”
华槿嗯了声,低声问她:“李府和靳府都看三姐,而且言语间都透露着有跟华家结亲之意。祖母,您想把三姐嫁到哪家呢?还是说……您另有打算?”
华老笑吟吟地说:“祖母能有什么打算,你三姐的婚事还得你父母亲做主,祖母也就跟着过过场子,倒懒得管这么多了。”
也就是说父母亲若是不同意,祖母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华槿不由得松了口气,她就怕祖母一门心思地想让华杋嫁到这两家去,那她就算说再多,也没什么用了。幸好祖母是个开明之人,不会只看对方的门第,就随随便便把华杋给嫁了。
华槿感到十分庆幸,等杨嬷嬷端了晚膳,她就故意赖在禧宁堂蹭了顿饭,还亲自服侍祖母喝了鸡汤。
看到祖母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华槿就觉得前途明亮了许多。
等华钊从大理寺回来,范氏就跟他说起李上门的事来,华钊听了也十分惊讶:“李辅矩怎么可能会同意杋姐儿做李家的长媳,我看这事必定是李自己一个人的意思,赶明儿你还是去找李问清楚好些。”
李都亲口说了李首辅也同意了,还有什么好问的,范氏跟说:“我也觉得这事有可能是李一时兴起,等她见华杋的时候,就特地问了她,她跟我说,她看人,是李首辅首肯的……”
华钊听了直皱眉,李辅矩的怎么可能会娶他一个正四品官员的女儿做嫡妻呢……他怎么想都觉得这事不对。
范氏却觉得如今不应该把视线放在李是一时兴起还是早有这意思上,而该想想,要怎么应付李家和靳家,她轻声说:“如今难办之处在于,李家和靳家都上门看了人,按照惯例,过不久就会有媒人上门。靳家是母亲亲自去说的,我也不好拒绝。而李首辅又不好得罪……老爷,您看这事该怎么办好?”
这事一时之间华钊也拿不定主意,轻声道:“若不论这两家的门第,单说两个孩子……我都见过,皆是德才兼备的后生,人也洁身自好,都是到了年龄也没个通房。杋姐儿若真嫁给这两人,倒也不会受什么委屈。只是这两家都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勋贵世家,在朝堂上颇有势力,杋姐儿嫁难免被朝堂上的事所累……”
“老爷的意思是这两家您都不看好?”范氏略微有些惊讶,“您在大理寺为官,杋姐儿本就已经身在这样的家族里了,想摆月兑又谈何容易……就算我同意把杋姐儿嫁到普通人家,杋姐儿自己恐怕也不愿意。”
华钊叹了口气,轻声说:“我倒也不是说要让杋姐儿嫁到不入仕的人家,只是觉得没必要找靳家、李家这样权势滔天的……盛极必衰的道理肯定也懂,我只想杋姐儿以后能过得安稳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