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氏在西次间坐了下来,彩珠就跪倒在地上,说道:“夫人让奴婢去查前几日郑护卫从账房支走的一千两银子的去处,奴婢遣了您陪嫁中几个懂拳脚的侍卫去查了。发现郑护卫用那笔银子在城外一个小农庄半山腰买了个宅子……”
范氏皱了皱眉,郑忠说支银子是老爷的意思,她以为是查案中遇到难处,有急用,才没细问……没想到竟是拿去买宅子去了。
“是郑忠自己的主意,还是老爷的意思?”范氏一下就抓住了关键,问彩珠。
若是郑忠自己的意思,那就算阳奉阴违,吃里扒外,不忠了。
但若是老爷的意思……这事就奇怪了。
彩珠轻声说:“起初奴婢也以为是郑护卫背着老爷偷拿了府里的银子出去……郑护卫跟在老爷身边多年,从来都是忠心耿耿,奴婢怕错怪了好人,也不敢贸然向夫人W@禀报,只派人去宅子里查探,看看里头到底住了什么人。”
“侍卫来回禀奴婢,说是一对祖孙加个女乃娘,看着皆有些面生,奴婢隐隐觉得,这很可能是郑护卫的家人,却也不敢肯定。正巧那女乃娘是旁边农庄里的农妇,奴婢就亲自过去打听了一下情况……没想到女乃娘却说她们与郑护卫并没有关系,郑护卫也只是奉命照顾罢了。”
“奴婢当时就糊涂了,也不敢轻举妄动,就派人在宅子周围守着。却没想到……却没想到会在那里看到老爷。”彩珠抬头看了一眼夫人的脸色,虽是沉着脸。却没发怒的预兆,她才敢慢慢往下说:“来回禀的侍卫说,老爷隔几天就会过去探望她们,还时常带一些孩子的玩意,看起来交情匪浅……”
什么叫交情匪浅?范氏从罗汉床上站起来,连声音都冷了几分:“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彩珠有些被吓到,跪在地上,磕磕巴巴地说:“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这几日老爷晚归,多半是去城外看她们祖孙去了……”
彩珠的意思范氏算是听明白了。老爷多年不纳妾。除了她,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彩珠这是怀疑老爷背着她在外面养了女人,还连孙子都生出来了。
范氏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不过很快。她就否定了彩珠的想法。
且不说华钊这些年除了上朝就是窝在家里。连同僚宴席都懒得去。在外头养个外室还不被她发现有多难……单说华钊的为人,她也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来。
早年老太太也是提过让他纳妾的,她也同意了。还帮着老太太帮他物色合适的人选,也问过他自己的意见……他若是真在外头有人,早在那时候就带回来了,又何必瞒到现在?
范氏潜意识不相信彩珠的说法,但又很难解释,华钊为什么背着她给她们买房子,还体贴入微地经常过去探望……
如果是相熟之人的家眷,他大可对她直言,她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何必这样遮遮掩掩,还特地找了这么偏僻的房子,府里谁也不告诉,明摆着有藏匿之嫌,也怪不得彩珠会多想。
“这事还有别人知道吗?”。范氏闭上了眼睛,轻轻问彩珠。
这么荒唐的事,彩珠哪里敢跟别人说……忙摇头道:“奴婢一得到消息马上来禀告夫人了,不曾告诉别人。”
范氏睁开眼,吐了口气,“你先回去吧,这事容我好好想想。”
彩珠低声应是,起身打算离开,就听到夫人有些凌厉地与她说:“事情没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许往外说。”
如果是真的,她得好好想个妥善的解决方法……但如若不是真的,她也得好好问清楚。
她不能不明不白地给他定了罪……
彩珠也是个心思通透的,略微一想就想明白范氏的意思了,点头应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已经亥正了,西次间没有一点声音,只剩下院子里风拂过树叶,簌簌作响声。
范氏就这样呆呆地在房里坐了许久,直到听到二更鼓响,她才慢慢地模回正房,躺在华钊身侧,却再也睡不着了。
…………
华槿刚去禧宁堂请完安回来,木芙又从回事处小丫鬟那里听了八卦,一边端了碗绿豆汤给她,一边说:“奴婢听大小姐房里的人说,老爷这次能这么快从牢里出来,得多亏平国公长孙池大公子。”
天儿愈发热了,院里的丫鬟时常熬这些汤饮给她解暑。
华槿喝了几口绿豆汤,瞧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就问:“怎么说?”
木芙一屁/股就坐在垫了毯子的地上,笑盈盈地跟她说了起来:“说池大公子特地去了趟刑部,帮着都察院的几位大人,查了几天几夜的案呢。”
池晏……他素来被平国公保护的很好,从不搀和朝堂之事,就算亲眼目睹瑞亲王遇刺一事,因着平国公和他体弱多病的缘故,也没人敢传唤他去刑部问情况。
怎么突然就去了刑部,还帮着三司的几位大人查案?
真的为了帮父亲,还是有别的缘由?
华槿想到他那张俊朗儒雅的脸,就忍不住笑了笑,随口说:“许是池都御使让他过去的吧。”
木芙却摇了摇头,微微笑着说:“据说不是呢……二爷和大姑爷原本也是要到刑部探情况的,却无意中在刑部遇到了池公子身边的小厮,就与他聊了几句,他说是池大公子主动去找的池都御使。”
她笑吟吟地看着华槿:“说起来这位池公子还真是不错呢,上回范老夫人重病,他还特地给小姐塞字条,让您带着夫人过去探望,好趁机让慧明大师给夫人诊治……这回不但救了梁姑爷,还帮老爷洗清冤屈。小姐,您说,他是不是……”
眼神十分暧/昧,华槿连忙打断她:“胡说八道什么。看来这些天你们太闲了,竟有闲工夫打听这些。”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心里到底对他存有几分感激……若不是他出手相帮,父亲也不可能这么快出来。
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他了……
月娘这时候走了进来,神色看起来十分凝重:“小姐,奴婢有事要与您说。”
华槿连忙让木芙等人都出去,轻声问她:“怎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