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霄院范氏房里,气氛十分低迷,范氏坐在罗汉床上,手里捏着茶杯,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丫鬟流苏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两手有些紧张地揪着衣袖。
“老爷当真让你买过女子和孩子用的东西?”范氏放下茶杯,一字一句地问她。
流苏原本是在临水榭那边伺候的,可好端端就被夫人叫到了房里,问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全是关于老爷一举一动的,她直觉上,夫人不会无缘无故问她这些。
答话的时候,就刻意拣了无关紧要的说……没想到夫人脸色反倒更不好了。
流苏在华钊身边伺候多年,多少也练了些处变不惊的性子,可如今不知怎么,看着夫人阴沉的脸色,她还是紧张得厉害。
“倒也不是老爷吩咐,是郑护卫与奴婢说的。兴许是奴婢弄错了也不一定……”她低着头`.``答道。
如果早前范氏不知道他在城外藏了人,也肯定会觉得是流苏弄错了,可如今,范氏几乎可以肯定,老爷和城外藏着的那两人,交情匪浅,甚至很可能就是彩珠怀疑的那种关系。
范氏只觉胸口闷闷的,心里难受极了,疲惫地摆了摆手,让流苏下去。
流苏看到夫人脸色很不好,一出门就忍不住拉着范氏的贴身丫鬟彩娟问道:“彩娟,夫人到底怎么了?怎么尽问一些让我模不着头脑的事?”她想了想,就问:“是不是老爷他……哪里惹夫人不高兴了?”还特地嘱咐她。别告诉老爷夫人叫她去问过话。
这种大事,彩娟就算知道,也不好跟她细说。又见她实在紧张,便小声与她说:“你不必紧张,你只要不把夫人问你话的事说出去,便不会有什么事,安心在临水榭当差就好,就当今日没来过这儿。”
什么叫当今日没来过……
流苏觉得这事愈发严重了,她觉得自己似乎在无意间,挑拨了老爷和夫人的关系……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想到这个可能。她吓得脸都白了。匆匆告别彩娟,去临水榭找了与她一同服侍华钊的月影。
月影脑袋向来比她好使,或许她能想明白也说不定。
她刚把这事与月影一说,月影脸色顿时就变了。“刚刚老夫人身边的小丫头过来找我说话。也问了我一些很奇怪的问题……那小丫鬟平时老老实实的。很招人喜欢,我以为她只是随口问问,就也没瞒着她。如今听你这么一说。倒觉得这其中有问题了。”
流苏连忙就问她:“老夫人身边的小丫鬟都问了你什么?可是也是关于老爷的事?”
月影摇头:“起初是问四小姐的事……问我四小姐近日可有来过临水榭,可知道四小姐去府外都做了什么。你也知道,老爷出门向来不带婢女,只带郑护卫……我就算知道点什么,也是在偷听来的,只说四小姐从大觉寺接完大姑爷回来,就经常外出,旁的也不敢胡说。让她去问二房问二夫人房里的人……”
“我当时只当是老夫人关心四小姐,也没多想……可过了一会儿,她又回来了,这次问的却是老爷的事。问我老爷刚出狱那天,是不是跟着四小姐一块出去了,近日又是不是常常早出晚归……这些事都很平常,许多人都知道,我便点头说是。”
月影说到这,就看了流苏一眼,神色有些凝重:“你说……夫人和老夫人,是不是都在查老爷?”
流苏轻轻地点头,只觉浑身发凉,抓住月影的手,不安道:“怎么办?我们好像说错话了……万一老夫人或者夫人怪罪老爷,我们岂不成了帮凶了?”
这个答案,月影虽也很震惊,但她比流苏镇定许多,握着她的手说:“别自乱阵脚,我们都不知道夫人和老夫人到底在查老爷什么,老爷怪罪下来,顶多治我们个多嘴多舌之罪。”
听到月影这么说,流苏才稍微镇定下来,却还是很担忧地问:“你说,老夫人和夫人到底在查什么?怎么又是女人,又是孩子的……就连四小姐也扯上了。”
月影看着窗外漆黑的天幕,沉声道:“夫人很可能是怀疑老爷在外头有人了……”
“啊!”流苏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老爷这些年对夫人怎样,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怎么可能会在外头有人?”
说实话月影也不相信,但想到这几日老爷的反常,以及郑护卫让她做的那些事,又觉得夫人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
“无论是不是真的,都与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无关,我们且做好自己的事就对了。”她叮嘱流苏。
流苏呆呆地点了点头,“那老夫人呢?又为何?”
月影摇头:“许是看四小姐这几日心情不好,老夫人特地派人去问,恰好知道了些端倪吧。”
流苏听了额头就忍不住冒出冷汗来,生怕还会出什么变故,抓着月影的手就说:“今晚我要来你这儿睡。”
“天儿这么热,你黏着我睡做什么?”月影显然不大愿意,“都说不会有事,你就别担心了。”
“老爷到如今都还没回来,夫人又怀疑……唉,反正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不黏着你我睡不着。”
月影有些无奈,但看她吓得不轻的模样,还是不忍心拒绝她。
两人睡到半夜,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响动,想着怕是老爷过来了。
华钊歇在这儿的时间并不多,她们平常不过就是端茶倒水罢了,偶尔华钊熬夜办案,再送个宵夜什么的……两人忙穿衣起身就要过去伺候。
没想到却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翠屏,两人恭敬地迎了出去:“翠屏姐姐,深夜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翠屏一边喘气一边跟她们说:“老夫人喊你们去禧宁堂呢,你们快些收拾一下跟我走。”
什么事这么急?还深更半夜过来?
流苏害怕地抓住了月影的手腕,月影含笑问翠屏:“不知老夫人这么晚找我们过去是为了何事?姐姐可否透露一二,也好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说着就把手腕上的玉镯子褪到翠屏手上。
翠屏哪里敢收,推回给她就说:“夫人也被叫去了,似乎是为了老爷的事。”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今儿傍晚的事,手心都冒出汗来。
翠屏见她们还杵着不动,就有些焦急:“要是再耽搁下去,老夫人就该怪罪我办事不周了,两位妹妹还是快些与我去一趟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