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念尘语气一如往常,淡定而从容,甚至于还带和分轻松的调侃,但这一切其实都只不过是表面罢了。
她心中清楚,此时之事并不如表面所看到的这般简单,而她的处境也不是自己所说的那般乐观!
只不过昭华公主先前有一句话的确说对了,她就是在拖延时间,故意拖延等待机会。
听到昭华公主突然带人回来想要直接捉拿打杀掉她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今日之事已经发生了些突变,对方显然没有如平日一般按常理出牌,这便使得她瞬间陷入到生死危机之间。
虽然在第一时间,她便已经让人从后门出去报信救援,但她自己也并不确定,到底能不能拖延到那一刻。
“公主怎么不,难不成,是不敢与我赌吗?”。见昭华公主突然安静了下来,叶念尘面色不改,又道:“命是我的,我都不怕,公`.``主还担心什么不成?”
听到叶念尘的话,昭华公主竟是忽然大笑起来。
那笑声格外的刺耳,格外嘲讽,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却是半天都停不下来,甚至于连眼泪都不由得笑了出来。
好一会,昭华公主这才止住了笑,一副看傻子般的神情看着叶念尘,满面都是荒唐色。
“公主笑什么?”叶念尘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好笑,反倒是愈发衬托得昭华公主如此反常的表现却真有几分魔症:“莫不是觉得我没有赌的本钱了?”
“叶念尘呀叶念尘,本公主知道你有几分小聪明。可如今应当说你是自信过头呢还是自负过头呢?”
昭华公主啧啧感慨,无比嘲讽:“打赌?这样的时候你还有什么资本同本公主打赌呢?你能拿什么赌,你以为你这条命还是你自己的吗?连命都没了,你还有什么资本同本公主赌?难不成你还以为有谁能救得了你?真是太天真太可笑了,你当自己是谁,真以为本公主豁出去一切什么都不管不顾下,最后会连你的小命都摆不平吗?”。
“谁说我没有资本同你赌?公主莫不是忘记了,我就算再不被你们所喜,但我终究还是姓叶,终究还是叶家的嫡长女。而这里亦终究还是叶家!”
叶念尘不受昭华公主分毫影响。反倒是愈发的气定神闲:“公主想要让我背着谋害你的污名受死,是不是得先与叶家人商量商量?难不成公主以为凭着身份真可以一手遮天,难不成公主真把叶家所有人都当成了死人不成?”
叶念尘边说边看向了院门处,此刻叶枫与叶老已然在德管家的报信下赶了过来。就出现在那边。只不过这两人显然还有那么一些没有完全回过神来罢了。
当然。叶念尘并不指望叶老与叶枫会真心相救于她,哪怕迫于形式不得不出手拦着昭华公主,最多也就是一种态度。却也未必有那样的能耐。
只不过,昭华公主说得没错,现在,她所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罢了,难得德伯不负所望将可以卷入耽误一些功夫的人都给拉了过来,她自是要利用到才是!
有些事情,看着荒唐,可往往荒唐的背后却有着更深的用意,这一点,叶念尘比谁都清楚。
昭华公主本就不是这般容易走极端的人,而且还是如此愚蠢的极端,更何况回府之前她明明是见过姜太妃本人。
以姜太妃这种在宫里头活了一辈子的人来讲,若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这般轻率行事,更不会让昭华公主在明明已经极为失利的情势下进一步继续干出这般极端蛮横之事。
姜太妃当然制得住昭华公主,而昭华公主也必定会听众姜太妃的安排,如此说来,此刻昭华公主看似冲动任性的胡闹,未必是什么理智全无、愚蠢行事!
看来,这是姜太妃与昭华公主商量好了的对策,她们应该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觉得她这个祸患的危害已经到了不得不除的地步,所以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昭华公主借着今日一事以冲动行事为由杀了她。
这对于姜太妃跟昭华公主来说,哪怕背上一些不太好听的名声,也总强过十五年前的那桩牵连甚广的旧事全然翻盘,被一五一实的晒于太阳之下,好过于她们的丑行被公之于众!
叶念尘心中明白,也许,有着这样念头与打算的并不仅仅只是姜太妃,宫里头那个至高无上的存在也许亦是如此,甚至于如同十五年前一样,也正是因为有了那个人的默认,姜太妃与昭华公主才敢如此跋扈嚣张的行事。
正因为想到了这一切,所以叶念尘在昭华公主带着人进府嚷嚷着要打杀于她的那一刻便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已然超过之前预想,而她的应对准备相对来说却是明显不足。
归根结底,一切都源自于十五年前那桩旧案将被重新提及,可叶念尘却并不惧于因此而带来的所有危机,因为她这十多年来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准备,所有的心血,为的便是这一刻的到来!
看到叶枫与叶老,昭华公主的面色丝毫没有缓和之意,反倒是愈发的嘲讽。
“叶念尘,你以为他们能够成为你的救命稻草?”她冷哼道:“等着看吧,本公主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绝望,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说罢,昭华公主直接朝着叶枫与叶老说道:“此事谁都莫理,否则的话便是与本公主做对,与姜太妃做对!”
昭华公主直接搬出了自己的母妃,搬出了自己的身份来压制叶家人,这一刻。她当然不再是什么叶家,叶家嫡母,她只是昭华公主,大魏国堂堂正正的昭华公主!
在公主面前,所谓的夫所谓的婆婆,都只能是靠边站着,谁敢与她做对都不可以!
听到这话,看到昭华公主如此态度,叶枫与叶老心中自然极为不悦,哪怕他们并不在意叶念尘的死活。甚至于觉得这个祸害真这般死了也好。但昭华公主这般盛气凌人,如此没将他们、没将叶家放在眼中,却的的确确是他们心中最大的忌讳。
“昭华,你这是做什么。我这个叶家当家人还在。你竟然就想越过我直接将叶家的女儿杖毙。到底是存了什么心?”
叶枫黑着脸质问道:“更何况,你这般无端端的便要杀人,杀我叶家的女儿。这是要将我叶家置于何地,将我叶枫置于何处?”
“存了什么心?夫君你好糊涂,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来质问于我!”
昭华公主冷笑道:“这个小贱人害得你我的女儿不得不远嫁南国,嫁给那么一个不堪之人,难道不该死?这个小贱人三番四处生事害人,搅得整个叶家不得安宁,难道不该死?这个小贱人包藏祸心把十多年前的旧事都给掀翻了出来没完没了,难道不应该死?”
“公主,不论发生什么事,终究还是得从长计议,你这般行事,到时传得众人皆知沸沸扬扬,我叶家还有何脸面立足于京城?”
叶老想得最多的永远都是叶家的颜面,她可以不在意叶念尘的死活,可以不在意昭华公主的名誉,但她却不能不顾叶家的名声与脸面!
叶家嫡母就这般无端端的杀了叶家嫡长女,这种事情哪里是纸包得住火的,传出去后让世人怎么想,让叶家如何立足?
哪怕昭华公主所说,找什么理由借口把一切过错都推到叶念尘身上,再堵上府里上下这些亲眼见过之人的口,让所有事情都让叶念尘去背!可是……
可是这世上终究还是有不少明白人,叶家也有不少的死对头,让这些人拿了去加以利用,自此后叶家背上放纵主母恶意毒害死嫡长女的名声不管不顾,再加上十几年前的旧事渲染并行,那么从此后百年世家就真正走到了山穷水尽之处了!
“母亲说得没错,纸是包不住火的,正因为这样,所以这个小贱人才更应该死!难道,你们真的不明白吗?”。
昭华公主冷冷地说道:“你们不必再说这些没用之话,所有的责任本公主一并担起来便是,不劳你们操心。而且本公主保证,只要这个小贱人一死,用不了多久,京城之中关于叶家一切不良的谣传都会通通消失!”
“就算你们不本公主有能耐,难不成还信不成我母妃的本事?”昭华公主再次看向叶枫,反问道:“夫君,你说呢?”
叶枫人一怔,心一惊,却是立马听出了昭华公主所说之语的意思。
看来,连姜太妃都觉得,叶念尘的存在已经极大的影响到了当年之事,极大的影响到了所有被牵扯进来之人的安危,所以她们这是想借机快刀斩乱麻除去这个隐患。
想到这,叶枫不由得朝着自己母亲看了一眼,却见叶老与他的心思应该是差不多的。
既然事已至此,姜太妃甚至于都已经明言会替叶家善后,解决因为今日昭华公主所做一切而带给叶家的不利局面跟后果,那么让叶念尘丢掉性命,对于他们来说,倒也并不是坏事。
需知,当年之事他本就参与其中,整个叶家也不可能月兑离干系,一旦事情彻底被败出的话,不说是他,就算是整个叶家都是灭顶之灾。
皇帝为了保全皇室的面子,到时只会将所有的责任都往他以及叶家身上推,而那个时候,叶家将成为所有事情的终结的替罪羊!
“昭华,念尘她毕竟是我的女儿,希望你能够网开一页。”叶枫终究还是吱声了,只不过话虽这般说,但人却慢慢转过身去,往院子外头方向走去。
而叶老也是一阵沉默,默默看了叶念尘一眼,什么都没再说,就这般跟着叶枫转身离去。
昭华公主再次大笑起来,那笑声中的得意与张狂仿佛可以击碎一切。
“叶念尘,你看到了吧,这便是你所指望救你的父亲与祖母,看吧,如今他们已经走了,你说说,你还有什么倚仗,还有什么资格与本公主赌呀?”
叶念尘见状,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叶枫与叶老离开的身影说道:“是呀,在叶家我的确没有任何的倚仗,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所谓的亲人若就是这般,我的生死对于他们来讲什么都不是,甚至于说还是一种累赘与阻碍,那么念尘当真希望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亲人!”
听到这话,昭华公主脸上显露出无比的兴奋:“哎呀,这是伤心了?难过了?悲伤绝望了吗?哈哈哈,真是太让人高兴了,本公主真是太喜欢看到你这种受伤的模样呀,这可如何是好,真希望一直看着你痛苦不堪才好,都让本公主有些不忍心现在就要了你这知小贱命了!”
“也没什么可伤心的,从小到大,念尘便早早知晓自己的亲人唯有舅舅一人,所以倒是有些抱怨,不能让公主得偿所愿地看着我伤心难过了。”
叶念尘笑了笑,又道:“公主或许理解错了,从头到尾我便没有将任何希望放在叶家人身上,您总不至于觉得我会把生死这样的大事如此儿戏?”
“是吗,听你这口气,似乎觉得还会有谁来救你不成?罢了,既然你执念这般深,那便让本公主多陪你一下,来猜猜你还在幻想些什么好不好?”
昭华公主嘲笑道:“淳亲王府、无双郡主?二皇子、太子?顾国师或者秦浩成吗?啧啧啧,本公主想来想去,能够让你觉得有希望的无非就是这么些人罢了,对不对?啧啧,只不过可惜呀,你真是想太多了!哈哈,想太多了!”
这话,昭华公主一口气直接将叶念尘在京城之中所有关联者都报了现来,摇着头道:“就算他们都已经知道了,先不论他们有没有这么好的心跑过来救你,就算真有,却是一个也甭想来得成,怎么样,你信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