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娇对康氏的耐心仿佛一下子耗尽了。
池康氏用的这招老套路,不新鲜。动不动就不给饭吃,往日荣娇都忍了,反正三省居的茶水间虽比不得小厨房齐全,简单的家常饭菜填饱肚子是能够应付的。
但这一次,她却不想再息事宁人了。
十几年的时间,从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对康氏的期盼与忍耐,忽然就消失殆尽,既然没了念想,也没了怨念与委屈,荣娇眼里,康氏终归走向了陌生人的行列。
在康氏一而再,再而三地对自己欲除之而后快的情况下,荣娇做出要反击的决定,也是理当如此。
她没哭没闹,更没去求池。
至于老,荣娇不相信她不知道,既然知道后还是选择装聋作哑,显然之前安抚她的那套娇娇儿的说辞,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看似没去跪祠堂是偏向着荣娇了,实际上凭着池荣珍对嫡长姐做的事情,真论起来,荣娇本没有错,又何来的偏袒之说?
求人不如靠己,荣娇懒得与康氏你来我往的打嘴仗,吩咐丫鬟往前院给闻刀递了个信,然后,坐等人送饭上门。
池府没她的饭吃?
那出去买好了。
有银子,哪家饭馆不送餐上门?
即便原先是不送的,银子使到了,自然就有跑腿的。
荣娇让闻刀找了两家跟池府近的饭馆子,一日三餐捡着拿手菜做好了,食盒送到府门,“……贵府上三前时觉得蔽店有几道菜做得不错,付了银子订餐,嘱咐送给府上大小姐的……”
送餐的小二如是说道。
闻刀安排的人早在门子上等着,接着食盒,送到二门里,拿到三省居时还热乎着呢。
栾嬷嬷明知荣娇的做法,会惹恼康氏,。却没有异议,相比起动不动就想整死姑娘的做法,这回应实在是温和,连反击都算不得。
茶水间毕竟简陋,与厨房不能比,对付一两顿还行,哪有天天对付的道理?
谁家嫡出的大小姐,动不动就没饭吃,要饿死?
哪家的大小姐不是锦衣玉食的娇养着?哪象自家姑娘,饿得前胸贴后背,还得跪祠堂的经历,着实不少。
虽说有两位少爷护着,可少爷们不能老呆在府里,一心整治姑娘的又是当家,亲娘,少爷们再有心,总有顾不到的时候,要拿捏姑娘,一下手一个准儿!
在栾嬷嬷眼里,康氏已无法理喻,哪有在亲娘的眼里,女儿是仇人的?哪有认定亲生女儿命硬,克死祖父克全家的?
老将军酒后失马丢了性命,怎么能怪到一个刚过百天的婴孩身上?
在康氏眼里,但凡她有半丝不好,但凡府里的主子们有半分的不顺,都会怪罪到姑娘身上,一切都是姑娘的错。
人吃五谷杂粮,有个头疼脑热很正常,怎么就都是因为府里有姑娘这个丧门星的原因?
照这么说,那没有丧门星的人家,怎么也会生病?也要请医用药?
荣娇是栾嬷嬷一手养大的孩子,即便是亲娘康氏,这般待荣娇,她也是满腔的不忿。
只不过以往的荣娇都选择逆来顺受,她也不能鼓动姑娘反抗,那不成了恶奴教唆,挑拨母女关系了?
但的做派,是真的想姑娘死,栾嬷嬷心里明白,却不敢说出来,姑娘不会相信亲生母亲要害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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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第三天了,您看?”
正院里,池的心月复康嬷嬷轻手轻脚给她上杯热茶,瞅着她还算开颜,提起了这棘手又敏感的话题。
“小贱人!”
康氏脸一沉,手上用力,盖碗茶的盖子“刺啦”一声,重重地划过碗口,“整天挑唆厚哥儿!厚哥儿也是个傻的,以为她是个好的!妹妹长妹妹短的,等吃亏那天就晚了!”
说起这个,康氏就恼火,小贱人居然敢当众下她的面子,什么不是正室嫡出?当初千不该万不该将她生出来!
本想饿几天,让她知道些好歹,可谁想第二天就有外面饭馆子往府里送饭!什么三少爷订的!骗鬼呢!厚哥儿这次回来,行色匆匆,只在府里呆了一晚,就赶回大营了,哪有功夫出去吃饭?还不是丧门星假借着他的名头行事?
“让门子上跟饭馆送饭的说,这餐饭不订了,以后别再送了!”
池不耐烦,他送你们不接,他还敢硬闯府门不成?若敢闯,直接打了出去!
“说过了,饭馆小二说他不能做主,银子都付过了,当初订餐时吩咐了,银子没花完要提前中止,要么是三少爷要么是三少爷身边的闻刀小哥打招呼才行。”
康嬷嬷陪着小心解释道,第一天就说了,人家饭馆的小二不应,银子也塞过了,送饭的小二说自己是掌柜家的亲戚,不敢背着大堂伯父行事。
“那就让闻刀去说!”
池没好气,厚哥儿是个好的,都是被身边这些人给带坏了!
“找了,闻刀说,三少爷吩咐了,让他听大小姐的差遣,除非是三少爷本人或是大小姐吩咐,他才敢停了送饭……”
“呯!”
池将手里的瓷碗用力往桌上一墩,“反了他了!一个个的,都把自己当主子了?跟他说,是我的吩咐!”
“之前老奴亲自找的闻刀……他说,三少爷给他下的是军令,他不敢不从……”
康嬷嬷看了看阴沉的脸,心底暗叹气,这是何苦来的,自己找气生,“,闻刀毕竟是三少爷跟前儿的,又受三少爷的器重……”
您罚他,若是三少爷回来跟您置气,为个下人,母子闹不快,何必呢?
“那就任由他去?三两天的还好说,这要时日久了,传出去成什么话?池府的脸面都丢尽了!都是那个丧门星……”
康氏咬牙切齿,“嬷嬷,当初那碗药剂量重些,打了她去,也就没了后头这些糟心事!”
“!”
康嬷嬷忙四下环顾,室内只有她主仆二人……她压低了声音劝慰康氏:“切莫说这个,剂量重了要伤身的……都了……”
口无遮拦,这种事能随便提的?被人听去了,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不喜欢厌弃是一回事,要打掉亲生骨肉又是一回事。
“,依奴婢愚见,您与三少爷的母子感情才是最重要的,不值当为别的事让三少爷为难……”
为了大小姐跟三少爷斗法,您赢过吗?哪回三少爷不是向着大小姐的?就是他跟您服软认输,也是因为他希望您能对大小姐好一点儿,不然依着他的脾气,什么时候跟人服软认输过?更不要说,还有位更难缠的二少爷……
想到二少爷,康嬷嬷不禁心底发寒,那位爷,更是不好相与!
总之,大小姐就是两位少爷的逆鳞,谁敢对大小姐不敬,除非不被他俩知道,否则……绝对没有好下场!
大小姐再不得长辈的心,还有两位哥哥护着。
“那倒是……”
这话入康氏的耳,厚哥儿是幼子,疼幺儿是人之常情。三个里,她最疼厚哥儿。为那个小丧门星失了母子和气,倒不值得。
“不然,就让大厨房明个儿起准备三省居的份例?”
康嬷嬷看着康氏的脸色,小心建议道。
这事根由在大厨房不给大小姐准备膳食了,没饭吃,自然要想辙,只是没想到大小姐竟想出要馆子送饭的主意……真是一反常态,出乎意料!
“,您之前说大将军很看重与王家的亲事,这个当口,三省居那里,最好能不闹腾……”
“行!就依你!跟大厨房说声儿。”
当前稳妥地完成大将军的吩咐更重要,至于小贱人,有得是整治她的地方!
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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