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两日,就在荣娇一边忙着读书习文,按时完成玄朗布置的作业,一边思量着还有什么生意可做的时候,池荣勇待营中的军务暂告以段落,请了假,快马简从,直奔都城而来。
进了城没有回府,去兵器铺子简单洗漱收拾了一番,带着随从小乙,径直去了与王丰礼约好的酒楼。
虽然他归心似箭,迫不及待地想见见病好后变化颇大的妹妹荣娇,但府里有长辈,待挨个院子请安,原本就紧张的时间就更来不及,索性想见王丰礼,若能探明其意,正好回府后可与妹妹商量一二。
池荣勇素不喜交际,能玩在一起感情比较好的也无非几个,对于鼎鼎大名的风流才子王三只有耳闻,素无交往。
待今日一见,嗯,能在都城一众世家子中月兑颖而出,小有名号,也不算完全是徒有其表——虽然池荣勇对王丰礼没什么好——印象,但近距离接触,其人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倒是长了副好皮囊!与印象中的轻浮有出入,待人接物还是很沉稳,言谈举止进退自如,一派诚意悠然。
而在王丰礼眼中,池家这位二少爷果然名不虚传!冰山似的玉面郎君,够帅够冷,言语简短,举止洒月兑,干脆果断,绝无半分拖泥带水。
王丰礼执意做东,在双方不动声色的审视中,酒过三巡,池荣勇直言不讳,说到铺子上的事:“……王三如此厚爱。池荣勇谢过,不知所为何来?”
说实话吧,咱们以往素无来往,你王三也不是什么大善人,总不会是无求无欲,帮助我们的铺子招徕客人是日行一善吧?
“二少将军果然快人快语!”
王丰礼轻送马屁,分寸掌握得恰如其分,让人不讨厌。
“在下有所求也无所求,与朋友光顾贵号,无非是顺口人情。对方有需求。贵号能满意,主要还在于贵号东西好,在下不敢居功。若说有所求,无非是素来仰慕二少将军的风采。借此表达交好之意。”
仰慕他的风采?
扯淡!
池荣勇并不相信这套说辞。他有什么风采。值得王丰礼这种出身的人来仰慕?他们家可全是读书人!何时文风鼎盛的书香世家子会仰慕少年武将?
题目真相跑得有点远!
“恕在下愚钝,王三的仰慕实在不知就里……”
有话直说,处心积虑地搞这一出又一出。所谓何来?池荣勇心底略有不耐,他就不喜欢文人一句话绕好几个圈子附带着好几层意思,面上却露声色,打定主意,要与王丰礼计较个明白。
“二少将军神勇过人,技高绝伦……”
对于有才子名号的王三而言,夸赞池荣勇少年英雄的词简直是信手拈来,要多少有多少!
池二哥的俊脸自始至终保持着同一个表情,同一种温度,没有骄傲自得没有谦虚自愧,仿佛面前王三舌绽莲花奉献的大把的溢美之词不是针对他的,而是另有其人。
“仰慕……”
池二少爷的嘴角露出一丝如碎冰莹雪般清冷的笑意,微顿之后,唇瓣再度轻启,“……荣娇?”
如果忽略了他那微微的停顿,四字连起来,就是一句“仰慕荣娇”。
“怎敢唐突大小……”
他突然提到自家妹妹,王丰礼猝不及防,澄清否认的话月兑口而出,然后在池荣勇如冰锥般的目光下嘎然而止……
惨了!他应该是不知道荣娇是谁的才对!言多必失,这不明摆着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王三的脸上露出尴尬与懊恼。
“你怎么知道的?”
池荣勇的神色更冷硬了几分,声音透着丝丝的阴寒。
两家往日河水不犯井水,素无交情,妹妹的闺名他怎么可能知道?
大夏女子的闺名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被外男得知的,除了自己的父母兄长等至亲,另一个有权利知道的就是她的夫君,当然自小玩大的通家之好表兄表弟的也会知道,无论哪一种,都不符合池家与王丰礼的关系。
“我……”
一直表现得谈吐洒月兑能言善道的王三张口结舌。
“是谁告诉你的?”
咄咄逼人的语气表明妹控池二少爷已经怒了,混蛋,居然真对妹妹不怀好意!更令池荣勇担心的是,若王三是从自己家长辈口中得知,那结果意味着……荣勇的心更沉了……
“没有谁告诉……”
王三被池荣勇身上陡然发散的煞气激出一层鸡皮疙瘩,按说池二少爷并没上过战场,理论上应该没杀过人见过血,为何会有这么强的煞气?
“……”
池荣勇没有再开口,却用一种你当我是傻瓜的眼神盯着王丰礼,冷漠的双眸渐渐升起不耐。
“我所言非虚……”
王丰礼定定神,又恢复了之前清雅贵的气场,神色间一片认真:“数月前我卷入一场是非,跌伤了头,昏迷几日,此事二少将军是否听说?”
池荣勇点头,自然是听说过的,推他跌伤的还是自己弟弟荣厚。
听说此事之后,王丰礼醒来后性情与以往有些不同,埋头读书,行事也一改往日的飞扬高调,绝迹于以往热衷的青|楼|欢|场。
只是,这与荣娇有什么关系?
莫非他听说或猜到了什么?池二少爷冰冷的眼神后涌上了两分戒备。
“略有耳闻。”
“……池二少将军相不相信人有前生后世?”
王丰礼眼中呈现出奇怪的神色:“我以往是坚信子不语怪力乱神的……生死未卜昏迷那几日,我做了一场长梦,梦到了自己的一生,也知道了大小姐的闺名……”
听他提到荣娇,池荣勇瞳孔微缩,眸光幽暗了几分,察觉到他隐藏的戒备,王丰礼忽然怅然地轻轻笑了笑,“在梦里,我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在梦里,也是因为政局的需要,池王两家结亲。他娶了她,成就了名义上的夫妻,厌恶漠视于她,未曾尽到一天为夫的责任,甚至助纣为虐……不,不仅仅是帮凶,他是虐待她的主凶……最终又做了可耻的负心汉,弃了她再度联姻……
后来王府获罪,全家收监,众叛亲离,唯一曾探监的只有早就与王家没了关系的她,母亲在狱中受寒生病,多蒙她送了棉衣与药丸,侥幸活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