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朗见她执意要走,又说不出要走的理由,强留不妥,于是温声慢语地给她分析情况:
“小楼,大哥知道你着急……从这里回城,白日快马加鞭要将近两个时辰,马车就会更慢一些……现在天要黑了,即便你即刻动身,走不出西山就要赶夜路了,三个时辰未必能回去,那时候城门早就关了,你是要在城门外马车里等一宿吗?”。
“我,我不需……”
荣娇心急,不需要进城的话差点就月兑口而出,还好关键时刻闭上了嘴巴,她回城南别院,城门关不关的,与她并不防碍。
不过总归是要往回城方向走,到了都城附近再折返别院的——
来时的路况太差,他们磕磕绊绊打听了一路,荣娇不想原路返回,也不认为黑灯瞎火的,他们能一路无误地走回去。
“没关系的,那就先在城门外等等好了。”
即便是晚上走得慢,天亮前也肯定能回去。荣娇走的决心不容改变。
“夜里太冷,我知道你不怕冻,但你的那个哑仆却受不得……”
玄朗打定主意不放小楼走,左右无事,赶的什么夜路?
嬷嬷知道是来了他这里,天黑留宿,也是正常的,有何担心?
若真有急事,他定然不会强留,早派人护送他回去,城门关了,持他的令牌再叫开就是。
“绿殳?她怎么了?”
荣娇心里一紧,绿殳向来不离自己的左右。之前大哥说安排在外面用餐,之后就再也没见影儿,她问了两次,都说在下面休息。因是在玄朗家里,她也没在意,想着大家一路辛苦,能歇歇更好。
“他受寒了,还强撑着不肯让人把脉,服了些驱寒解热的汤药,在客房休息。”
小楼身边的这个哑仆也是个倔的。说什么也不让把脉诊治。他是贵客身边的下人,府里的大夫不好强求,报到玄朗这里,他怕小楼担心就没说。让人给安排了房间照了常规的药方给煎了药服下。
“眼下还没醒。你是要把他喊起来还是自己回城将他留下养病?”
荣娇去看了绿殳的情况。再也无法坚持要走。
绿殳烧得不是很厉害,但也是满脸通红,呼出的气息热呼呼的。整个人看上去绵软无力,吃的药里有安眠成份,她睡得昏沉沉的。
这种时候,硬喊她起来冒着夜里的寒气坐马车回去似乎极不妥,若是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那就更不妥了!
别人不知,荣娇自己可知道绿殳是有秘密的,绝对不能将病得迷糊糊的她单独留在大哥家里……
“小楼,你不要担心,应该只是受了风寒,我看还是让大夫进来把把脉,也好对症下药。”
玄朗见他抿着嘴角坐在床边闷闷不乐,以为他担心随从的病情。
玄朗也是擅医的,看绿殳的模样,觉得问题并不严重,只是若能把了脉,对症开方,一两剂汤药,应该就能好的。
荣娇犹豫,她自然是担心,希望绿殳能早点康复,可又不敢让玄朗家的大夫来诊脉,男女脉相有别,大夫一伸手诊脉,绿殳就露馅了。
“小楼可是有什么顾虑?大哥府里的大夫,医术是极好的。”
病不讳医,只是诊脉治个小风寒而已,小楼和他的仆从怎么好象不约而同地在抗拒?
玄朗的心头升起浓浓的疑惑:“或者大哥也可以,大哥略通医术,普通的病症也能诊治的。”
“暂时不用!”
荣娇心如乱麻,玄朗就更不成了,他若知道了,自己连编造故事的机会都没有了,可绿殳也不能就这么病着……
心里一万个后悔,今日不易出行,不应该来的,来了应该马上就走,不应该留下吃饭的!这一耽搁,居然成了这样骑虎难下的局面!
“……还,还是等她醒了再说。”
对上玄朗带着浅浅疑惑的眼神,荣娇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结结巴巴没有底气地补了句不像话的解释。
……
中午吃多了,绿殳又病着,荣娇没心情,晚饭用得很少,放下饭碗又在绿殳房里守着,玄朗劝不动,就拿了本书在一旁陪着她。
绿殳醒来时已经入戌时了,若是盛夏,此时天还是亮的,可放在这大年初二,天色已彻底黑如墨,实打实地入夜了。
漫说她现在还有些发热,即便是生龙活虎健康无虞,这个时辰也不能再提离开的事情了
——绿殳醒来一看天色,又急又惊,出一身汗,荣娇让玄朗帮忙找了衣服,准备了热水,亲自到净房陪着绿殳擦洗了身子,仔细一看,玄朗拿来的里衣中衣皆是全新,荣娇原还打算不管他拿来的是谁的衣服,总比穿汗溻透了的里衣强,只能委屈绿殳凑和着穿穿了,没想到是新的!
大哥果然是体贴周到超赞的!
“……公子,都怪我!”
绿殳擦过汗津津的身子和脸,换了衣服,整个人精神了许多,想到留宿之事,小脸上满是自责,若不是她这一病一睡,也不致于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玄朗公子自然是可信可靠的,关键是,大小姐不能夜宿他家呀……
“没事,不怪你……大哥又不是外人,住下也没什么,你别想太多,吃些东西,再喝碗药,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好有精神赶路。”
荣娇安抚着绿殳,事已至此,与其懊恼,不如既来之,则安之。
反正玄朗大哥家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今天走不了,明天能走就成。
她最担心绿殳明天好不了,到时就要再多耽搁一天——玄朗家很好,玄朗也很好,关键是再好也不能多留。
不知是见绿殳精神还不错,玄朗没再提诊脉的事,只吩咐人给绿殳准备了易消化的粥饭,按之前的方子给她煎药服……
荣娇偷眼观瞧,进出服侍的都是仆妇,不知是玄朗家里的规矩如此,还是他特意安排的,心虚的荣娇没敢多问。
原本她是要与绿殳住一起的,正好晚间可以照应一二,绿殳不同意,怕过了病气给她,玄朗也不同意,若是担心没人照顾,府里有的是人手。
荣娇在二人的反对下,也不敢多坚持,总觉得在玄朗那双深邃沉敛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眸下,说多错多做多破绽愈多,难免他不起疑。
只得放弃自己的打算,让他将自己安排在绿殳旁边的客房住下。
玄朗的星眸中闪过一丝犹豫,旁边并没有客房,当时没想到绿殳会病倒住下,只是临时歇息安排的……
要么是将绿殳挪到其他房间,要么是分开住。
“那帮我安排最近的。”
客随主便,荣娇虽然很想与绿殳挨着,但也没有想添麻烦或大晚上折腾她换房间。
不知是午饭吃撑了还是忙乱一天累了,她觉得全身都不舒服,说不出哪里难受,肚子也有些隐隐的坠疼……
玄朗见她没精打采的,面有倦意,将她送到房间安顿好了,嘱她好好歇息,留了两个面善的仆妇服侍,没多逗留就起身走了。
被褥是全新的,在熏笼上烘过了,暖暖软软的,屋角烧着炭盆,案上燃着安神香,荣娇没有认床的毛病,却也睡得不太安稳,一会儿惦记绿殳,一会儿挂念嬷嬷,一会儿又想到玄朗的身世……
脑子里乱糟糟的,肚子隐痛,却又不是想方便的感觉,下回可不敢再贪嘴了,明天吃了早饭就走……
荣娇翻来覆去,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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