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桃红柳绿,有阳光与花香做伴,春的温柔气息,沁入着人心,可以让最淡漠的心也卸下盔甲,万物复苏的欣悦充盈在空气中,暖暖的酥酥的,如此令人着迷与陶醉。
荣娇坐在马车中,车轮滚滚,行驶得快而平稳,她至此时,还有些迷糊着,仿佛春光太过温暖,她的思绪在熏然间失去了灵动。
一道悦耳的鸟鸣打破了车厢的安静,那阵阵婉转的啾鸣好象唤起了绿殳的好奇心,抑或是这好奇从起程时就一直都在,她只是在努力控制而已,她现在是哑仆,不能开口,只好慢悠悠地比划出几个手势:
姑娘,玄朗公子要去哪里?
是要与我们一道吗?
用完早饭要起程时,才发现同行的居然有玄朗公子和他的两名随从!
原先的一行七人成了十人,这没什么,本来与玄朗公子也.+du.是异乡偶遇,此处既是他乡,总是要离开的。
绿殳先前以为玄朗等人亦是今日起程,可为什么走了大半个上午,玄朗公子那主仆三人,还是与自己这些人是一路的?没有任何想要改行他路的动态?
难道他们也是要往北走?可,这也太巧了吧?
都说相逢即有缘,那这缘份也太深了些,栖城不期而遇,玄朗公子救下姑娘,他的属下救了自己等一行人,就已然是天大的缘份了,然后,再起程大家居然是同路!
绿殳并不知晓荣娇与玄朗之间发生过什么。她亲亲的大小姐并没有把玄朗救自己时的具体情形向她描述过,也压根没告诉她,玄朗不但已经知道她是女儿身,甚至连她的真实身份都一清二楚!
荣娇不想说,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类似鸵鸟的心态,她连自己最贴心的丫鬟绿殳也没有告诉,实在是太丢人太难启齿了,说自己来初潮弄脏了玄朗家的床铺,还被他误认为是受伤?还是说自己被他从浴桶后边捞出来时全身上下仅着两件小衣?
即便是绿殳,她也不好意思说……
好吧。为什么她每次最狼狈最尴尬的时候。都会被玄朗看到?
荣娇看了看绿殳的手势,微微摇了摇头,玄朗没说,不。他其实是说了。但荣娇不太确定是他真说过了还是自己记错了……
玄朗说。既然一定要去百草城,那就陪她一起去。
玄朗说,既然她认为她二哥会有危险。那就一起来解决。
玄朗说,既然是她想做的事情,他这个做大哥的一定会支持,虽然他不赞成她去百草城,更不赞成她留在那里。
荣娇不确定这些对话是不是真实的发生过,总觉得在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后,玄朗还是这样待她如初,似乎有些不太真实。
她担心是自己这段时间压力过大,赶路太累,又骤逢险境,绝地逢生,大起大落间产生了某些幻觉。
于是,绿殳的问话,令荣娇的思绪再次回到了昨天,在脑海里仔细回放着说开身份后的那些对话以及彼此的神态……
昨天,玄朗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除了神色间有些轻松愉悦外,并没有流露出别的异样,也没追问详细,仿佛就是与他分享了一件事,她说了,他听了微笑着发出一声轻“哦……”,表示自己知道了,并对她乐意分享的行为表现出适度的高兴。
是的,适度而有分寸感的愉悦,以及不夸张的讶然与意外,小小的吃惊既不会令荣娇紧张,又能体贴地照顾到她取露秘密后的复杂心理。
说出这样的秘密,玄朗若太过平淡,荣娇或许会感到无趣且无聊至极,继而生出无力与羞恼感,想想看,若是自以为是说了件隐瞒许久对自己是了不得的大事,对方却波澜不惊,面无表情,仿佛自己费劲心思藏着掖着的秘密,就与“天气不错”、“你吃了吗”没有区别,谁的心情还爽得起来?
若太过吃惊……
嗯,会让说出秘密的人紧张不安,会重新判断考量彼此继续保持关系的可能性,亦会觉得对方太不成熟稳重,身为大男人,却不经事,一点出乎意料就让他大惊小怪,没内涵!
小楼可能对他产生的任何一点的负面评价,玄朗都是不允许的。
他的惊讶克制而恰到好处,从容,淡定,体察关照着荣娇的情绪,完全依照她的节奏而行,无懈可击。
知道了她是池荣娇后,在她明确表示出拒绝对此点进行交流后,他没有再追问任何与此有关的话题,而是将谈话的中心,重新回归到去北境百草城以及池荣勇的隐患上。
“……你应该很清楚,即便到了百草城,找到了池二少,你也不可能随时随地跟在他身边的,”
玄朗用淡定自然的语气说出了荣娇刻意忽视而一直不愿意去直面正视的问题。
“我可以扮做他的亲兵。”
只有亲兵才可以随行左右,这一点荣娇早就想好了。
“平时可以,行军打仗不方便。况且他一定是不同意的,会想方设法将你送出去。”
玄朗的提醒并非没有根据,荣娇知道以二哥的风格,即便自己偷偷地潜入到他身边,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内将自己遣送,别看二哥平时什么都纵容她,但在这样的事情上,是绝对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的!
二哥之前的行为早就说明了一切,从来不对她说一句欺瞒之言的二哥,破天荒的连缓兵之计及骗招都用了,皆为阻止她,追到百草城又如何?
二哥决定的事情,谁也动摇不了。
荣娇的脸色黯然下来,不甚有底气地说服自己:“总会有办法的……”
“或者,我们可以换一种思路?”
玄朗清浅的声透着循循善诱的启示:“去百草城,混入军营做亲卫,目的是什么呢?”
“是为了池二少的安全,不让他身陷险境……要做到这一点,不一定非要亲力亲为,因为你并不是最适合的。”
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同意小楼去给池荣勇当什么亲卫,更不可能让她去军营,亲二哥也不行!
不过,以小家伙现在的坚持,他若直言反对,既没有反对的立场,反对亦是无效。
玄朗似乎没加思索,就自然而然地将此事视为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因为小楼成了荣娇而有所不同,仿佛身为大哥的意识已成为下意识的反应,无需刻意。
“这次的事,你做错了。你想想,为什么他要骗你,不带你一起走?你关心他,担心他,但在他的心里,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他不是不信你,或有意骗你。在他们眼中,没有比你自身的安全更重要的了,你做的所有事情,都应该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进行的,你是怎么做的?如果昨天我到晚了,你想过后果吗?”。
“……”
玄朗的语气很温和,荣娇开始还想辩解反驳,慢慢地却沉默了,伴之而来的是自责懊恼与后怕,她知道自己冒失了,也知道玄朗这番话的良苦用心。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其实是一厢情愿,完全不妥当的,玄朗说的她都认可……
但是她没有别的办法,但凡有一线可能,她都要全力抓紧!
大哥那么聪明,似乎无所不能,如果他愿意帮自己……
不由眼前一亮:“大哥有更好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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