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玄朗不出所料又出现在餐桌上。
荣娇习惯了与他一起吃饭,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有话就说,没话就静静地用餐,若是聊到兴起,嘴巴吃饭讲话都不耽误的情况也是常有的。
两个人都完全没注意到身边服侍之人惊讶的眼神,以他俩的出身与教养,餐桌上的礼仪是打小就学会融到骨子里的,居然也有咽一口汤再接一句话的时候?
虽然,恣态还是优雅的,也没有掉米粒或喷肉汤的现象……不管如何,好惊悚滴说!
绿殳当然认为罪魁祸首是玄朗公子,她家大小姐自小规矩好,跟少爷们吃饭都不会这样,就是玄朗公子招惹的,总在吃饭时问姑娘话,姑娘又不好不回答,慢慢地,姑娘习惯了,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在用餐时讲话是不合礼仪的。
绿殳曾转弯抹角地提醒过,荣娇却不为以然`地笑笑:“……哪那么多规矩?玄公子忙呀,你看多是我在请教人家问题,我若不见缝插针,还真让人家当先生一样的,正八经儿地安排时间给我授课呀?”
根本不是玄朗的问题好不好,是她有问题要请教呀……
绿殳听了默默无言,姑娘是这样想的?可明明每回起话头的都是玄公子啊?为什么姑娘会觉得是自己打扰了玄公子呢?
搞不懂!
有次栾嬷嬷问起荣娇在芙蓉街的情况,绿殳一个不小心。就把这种想不明白吐露了一点,结果她就更看不懂了!
栾嬷嬷听了,开始是很当回事地仔仔细细问了一遍,绿殳以为嬷嬷会为自己解惑呢,然后栾嬷嬷详细地询问了他们的神情语气所谈的话题等等,刨根问底之后却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谁也没规定吃饭时不能说话,再说玄公子也不是外人,那种给人看的规矩礼仪,无所谓!
然后。却又装作不甚在意的吩咐绿殳。一定要寸步不离地服侍好姑娘,特别是有玄公子在的时候,布菜盛饭端茶倒水的要勤快点,长点眼力介儿。
可是。姑娘用餐时不需要我布菜啊……绿殳表示这个服务姑娘和玄公子都不需要啊。平常都是他们俩互相布菜的!
不用布菜盛饭你也得在旁边呆着。随时候传!
栾嬷嬷听完绿殳的话,表情有些古怪……互相布菜?
玄公子到底知不知道姑娘是女儿身?如果不知道还好说,如果知道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王家与丁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栾嬷嬷即便在别院里,也有绿殳闻刀这些尽责的耳报神,时不时地将城里的八卦谣传新闻什么的,随时进行播报,所以栾嬷嬷是知道王丰礼与丁七小姐订亲的事。
乍一听闻时,嬷嬷着实吃了一惊,那个王三,不是与自家姑娘有婚约的吗?怎么忽然又要娶丁尚书家的小姐?
私下里偷偷问了荣娇,才知道原来王家已经与池府退了亲,栾嬷嬷一时喜忿交加,心情复杂难明,既为退了这桩亲事高兴,又恼恨因为这桩亲事,姑娘好端端地背上个曾被退亲的污点,也不知道将来再说婆家,会不会被翻将出来!
那个玄公子,年纪虽大了些,人倒是不错,对姑娘也是极好的……
女大十八变,眼瞅着荣娇一天天出落成少女的模样,在栾嬷嬷心里,她的亲事就成了一桩难解的心事,少爷们都不在,长辈们更是无人替她打算,姑娘明年就及笄了,也应该说亲相看人家了,不然拖上个两三年就成老姑娘了!
若是玄公子无意……
栾嬷嬷决定了,若是他无意,姑娘就不应该再与他来往过密,姑娘不是小孩子了,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与他结交,将来都好说不好听的!
“绿殳,从今往后你跟姑娘出门,绝不能离了她半步,咱们是无私坦荡,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守的,不能有一天落了外人的口舌,记住吧?”
栾嬷嬷揪着绿殳耳提面命,再三交代。
……
包力图家的做红烧鱼很拿手,荣娇挟了一筷子鱼肉给玄朗:“大哥,谢谢你家的鱼哦……”
说是玄朗过来蹭饭,实际上人家有带食材过来的,而且送的新鲜食材远不止一顿,但凡荣娇过来,包力图家的就不需要去市场采购了,玄朗家送来的食材花样远比市场上买的要新鲜,种类也更多。
所以,谁蹭谁家的饭还真不好呢……
“喜欢吃,明天让他们再送些过来……”
玄朗没理她的谢字,都说了多少次了,不用谢不用谢,她非记不住,他都懒得去纠正了:“喏,给你……”
一只剥好了虾放入她的骨碟中,荣娇喜欢吃虾蟹,却懒得去壳,除了栾嬷嬷外,又不喜欢丫鬟给她剥,所以就因为麻烦不吃了。
玄朗早就发现她这个矫情的小毛病了,不着痕迹地承担了剥壳的服务,荣娇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拒绝,到后来的坦然自若习以为常,反正玄朗也不是外人。
“大哥,等下有没有空?帮我看看方子?”
荣娇想起李掌柜的建议,她其实早就做了许多准备,甚至成品的补膏也做了几小罐,这次都带了过来,想让玄朗帮忙把关。
“好。”
玄朗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剥着虾壳,抬头微微一笑,“又有什么新研究?”
……
这个小丫头,在药之道上的天赋确实了得,聪慧好学,举一反三的能力常令他惊喜。
“保密!”
荣娇挟起一只虾翘着小下巴故意卖关子,新鲜的白灼虾,鲜美至极,荣娇吃得眉开眼笑,完全忘记了自己一会儿就要找玄朗找方子的事,何来的保密之说?
……
用完饭,荣娇拉着玄朗去了小起居室里,桌上早就摆了一溜儿的小罐与小瓷瓶,“大哥你先看这个……”
荣娇将几张纸递到玄朗手里,“这是自己做的成品!请神医检验!”
玄朗笑笑,伸手模模她的发心,认真地看起她递到自己手中的配方,在荣娇的讲解下,挨个取尝了瓶瓶罐罐中的膏品。
“……噫?”
玄朗的表情出现短暂的微滞,仿佛有些出乎意料,又好象只是在品味。这是什么?怎么还有这个?
“怎么样?哪里不对吗?还是味道不好?”
荣娇见玄朗的表情与方才不同,急忙追问。这可都是费心弄出来的,准备用做镇店之宝的!
“……”
玄朗瞥了她一眼,那张粉女敕女敕的小脸满是紧张,小嘴微张着,急切地催促着他的答案,清澈纯净的大眼睛一片天真无邪,玄朗竟有些心虚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无事……这罐补膏味道有些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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