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户一眼看着季颂贤,立时吓的后退了好几步,站的远远的给成怀瑾拱手:“总宪,情况有变……”
季颂贤一听笑道:“你即有事,我就先走了。”
成怀瑾送季颂贤出了门,又叮嘱几句,看她上了马车走的远远的才回。
转身眼中的温情迅速退去,换上的全是阴冷:“怎么回事?”
千户远远缀着:“小的临视培陵唐家,这几日唐家有几个番邦人住着,和唐家家主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番邦?”成怀瑾想了一会儿道:“备马,我要进宫。”
季颂贤这边刚回家就见随心正侯着她,见她进门立时笑了:“姑娘可算回来了,才刚襄阳公主府送来帖子,后日请姑娘过府相聚,还说是这回不赏花赏书,别有一番意趣。”
停了一下随心又道:“这回襄阳公主府请的都是些读书识字有些文才的姑娘太太。”
“赏书?”季颂贤觉得有些好笑,襄阳公主并不主持中馈,平时难免就闲散了些,她左右无事,傍身的钱财又多,便时常邀请一些姑娘太太兴赏花饮酒作乐,且襄阳公主喜好作媒,倒是做成了好几对,因此,襄阳公主府的赏花宴许多人家到了婚龄的姑娘都争抢着去的。
只是季颂贤倒不明白了,怎么这回襄阳公主倒是赏起书来,又有什么书能够叫她这般兴师动众的。
想了一回也不明白,季颂贤索性并不去想。将事情摞下平复心情又写了一些诗文,随后便将那培育杂交水稻的法子写出来,拿了去寻季亿。
只是季亿并不在家中,季颂贤就去和伍氏说话,待到了傍晚时分,平时季亿该回来的时间了还没瞧到他的人影,一家子就有些着急,伍氏打发人去衙门寻,待去寻的人回来禀告说季亿与人吃酒去了,稍后便回。又说叫不必等他了。该吃饭便吃。
伍氏听了嘀咕一句:“即是不回来吃饭,索性派人告之一声,也省的我担忧,他倒好。跟人饮酒作乐却不想家里还有我这子等着呢。”
季颂贤赶紧笑道:“想来爹爹也并不想去吃酒的。怕是同僚相邀实在推不过才去的吧。娘别生气,我都饿的狠了,咱们赶紧吃饭吧。”
伍氏一听立时道:“我的儿。饿了怎不与娘说一声,娘好叫人给你弄些点心吃,这般饿着可不好,随心,赶紧叫人摆饭。”
一时季家们一家一屋的也都来了,一家子围坐吃饭,待吃过饭,伍氏难免又抱怨几句:“天都黑了怎么还不回来?莫不是有什么事绊住他的脚了。”
孙氏几个媳妇赶紧安慰伍氏,过了一会儿还没见季亿,伍氏就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在屋里转悠:“这老头子怎就不着家了,他那样大的年纪了,还以为年轻呢,总跟人吃酒,要是吃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不如咱们再派人去催催吧。”季颂贤看伍氏坐不住就提了一句。
不待伍氏同意,她先出去寻个小厮去寻季亿。
那小厮去了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的回来,一见伍氏哭着跪在地上:“老,老,老爷……老爷……”
“怎么了?”伍氏一见小厮这样便吓着了:“老爷怎么了?”
小厮一行哭一行咬牙切齿恨道:“老爷叫人伤着了,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东西刺了老爷一刀,老爷不备就给,就给……”
“你倒是说呀。”季颂贤也是又痛又急,连着催问。
季家其余人都是满脸的焦急忧心,一双双眼睛盯在小厮身上,看的他额头汗水滴滴滚落。
“就给伤着了。”小厮一咬牙将实情道出:“赵大爷伙着几个人将老爷抬进附近的医馆,又叫人去宫中求见陛下请太医,见小的,就叫小的回来跟老说一声。”
总算是他将话说完了,伍氏听的眼都红了,身体也跟着直打晃,季颂贤赶紧扶住她伸手抚着她前胸:“娘,娘,爹没事,你莫急,莫急,爹一定不会有事的。”
孙氏几个媳妇也赶紧安抚伍氏,季纲和季绛这年长的两个赶紧叫人备马,又问明小厮季亿如今在哪家医馆,立时着急忙慌的跑了去。
季颂贤扶着伍氏坐下,又给伍氏端了杯水叫她喝,一边小声劝着:“爹也不是一人去吃酒,想来有好多人在一处,那贼子就是想行刺爹,有许多人挡着怕也不成事的,许是只稍刺了那么一下,刚出点血,因着爹身份摆在那里,同去的人就难免大惊小怪,吵的沸反盈天的,或者一会儿爹就回来了,还照样跟娘说说笑笑,丁点事没有呢。”
她话虽这般说,可心里是明白的,若季亿无事,绝对会立时叫人送他回家,悄无声息的将这事瞒下,绝不会就近去医馆诊治,这个时间点上也绝不会去请太医,想来,季亿怕是伤的颇重。
她心里忧急如焚,可还得端着笑脸哄伍氏,伍氏和季亿一辈子夫妻,二人感情深厚,若是季亿出了事情,伍氏说不得也要……
孙氏也情知季颂贤的心思,笑道:“大爷和二爷都了,想来一会儿爹就能回家的。”
“但愿吧。”伍氏心里乱七八糟的也想不了太多事,再者,她私心底下一直盼着季亿无事,便听信了女儿和儿媳妇的话,紧握着季颂贤的手:“贤儿啊,叫你嫂子在这里陪娘,你,你去……”
说到这里,伍氏眼泪掉的凶着呢:“你去看看你爹,要是你爹不宜移动,就,就叫他留在医馆里,医馆里的人和咱们不沾亲带故的,怕是不能好好照顾,你哥哥们又都是男子,难免手轻脚重的伺侯不好他,你素来心思,又和你爹最是亲热的,你去了娘才能放心。”
季颂贤赶紧起身肃容道:“那女儿就了,娘莫多想,放宽心思。”
伍氏点头:“娘没事,现在最紧要的是你爹,只要你伺侯好你爹,他没事,娘就不会有事。”
王氏站在一旁对季颂贤道:“大爷和二爷走的急了些,都未曾带银子,想来爹身上也没多少钱,万一要是用着贵重的药材?妹妹多带些银子。”
“对极,对极。”许氏也一迭声的点头:“将咱家库房那些老参还有好些药都带上。”
季颂贤点头,一边叫人备车,一行叫绕梁去取银子取药材。
因着季亿现在情况不明,一家子人都着急,下人们动作也都快了许多,不一时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妥当,季颂贤带着绕梁坐车直往医馆而去。
季家在皇城西侧,而季亿吃酒的地方在皇城南边,要必要绕好些路,还要过桥,必是要走极长时间的,季颂贤上了马车不住催吴叔赶快些,过玄壮桥一路向南,抄近路走小巷,经会同馆去四牌楼,那医馆就在四牌楼附近。
车子才过了桥,迎面就碰上几个巡夜的差官,问明情况,知是季家家眷出行,几个人便仔细叮嘱一番才放行,又走不多时,便有几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相询,一得知是季家人,立时便隔着车子道:“即是季家姑娘,咱们几个碰着了就不能不管,如今天黑了,夜间难免有些不着调的人,若是惊动了季姑娘便不好了,几个左右无事就护送一回吧。”
说完,几个人着令吴叔继续赶车,他们步行一路跑着护在马车四周,到了小巷子里倒是遇着了几个乞讨的,原见着有马车便想围上去讨些钱,哪知走近了看着锦衣卫随行,立时吓坏了,躲都躲不及哪里还敢往前凑。
如此,有锦衣卫中人护送,沿路碰着的那些个出来买醉寻欢的哥全都避着,这一路畅行,没多时便到了四牌楼,锦衣卫里这些人时常在金陵活动,哪里都清楚的紧,问过吴叔医馆的名字立时就寻了去。
很快车子到了方氏医馆门口,季颂贤下车,也顾不得什么仪态,急急忙忙就进了屋,一进去就问拿药的伙计:“遇刺的季大人可还在?”
那伙计抬头一瞧,便见一个俏生生美的如诗如梦的姑娘站在不远处,姑娘一脸急色,眼角有泪光闪现,越发的惹人怜爱,他竟是瞧呆了去,还是一个锦衣卫总旗一拍柜台:“小子,眼往哪看呢,问你呢,季大人可还在?”
那伙计吓了一跳,赶紧躬身道:“在,在呢,这位姑娘可是寻季大人的。”
季颂贤点头:“烦劳小哥带路。”
“不烦劳,不烦劳。”伙计赶紧引着季颂贤进去,季颂贤临走前对几个锦衣卫微行一礼:“谢过几位大哥相护,小女子且先去瞧父亲,若改日几位大哥得空,小女子必请几位吃酒相谢。”
“不过是举手之劳。”总旗笑了笑:“季姑娘先去瞧令尊吧,我们哥几个走了,不送啊。”
说完,扯着另几个人飞速闪人,季颂贤这才跟伙计进了一个小屋子,一进去便看着季纲和季绛,这两个站在屋里急的团团转,尤其是季纲,满头的大汗,季绛也是一迭声的问:“太医怎么还不来?”
季颂贤一看如此就情知不好,深吸一口气平稳心情问季纲:“爹爹呢,情况可好?”
季纲唉了一声,满脸忧心道:“爹叫人刺中胸口,方大夫说……爹失血过多,若是没有神医相救怕是不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