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颂贤坐在马车上一边往回走一边感慨佘皇后要比高太后好应付多了,不过几句话,哭了好么几声就把她给哄了。
一时又觉得佘皇后也不是什么性子不好的,她性子爽直,又有些憨实,倒也是难得的实诚人,哄这样一个人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为着不给成怀瑾添麻烦,她也只能这般。
“太太,外头起风了。”绿绮掀帘子朝外头看了一眼,又皱了皱眉,推了推季颂贤道:“说不得一会儿就要下雪呢,年节底下的,要真下了大雪,不定有多不方便呢。”
这倒也是,年节底下,不只庄子上要送些节礼银钱来,就是府里采买东西也多,真下了雪,路上不好走,都有些不太方便,幸好成怀瑾置办的几个庄子,还有季颂贤陪嫁的庄子都在金陵附近,路不远,虽说不方便,但也不会耽误什么事,若是像旁的府里一样在北边置办庄子,那还真就得耽误事了。
“昨儿柳家庄的庄头才送了东西来,咱们家本就没几个庄子,就是晚了些也没什么。”季颂贤一时想一时说:“待回去就叫何管家安排人赶紧采买过年的物件,省的耽误了。”
绿绮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季颂贤又看了看外头天色,叫车夫快些走。
才走了没有一段路,眼瞧着再转弯过一条街就要回家了,却不想斜刺里出来一辆马车,直接将季颂贤的车给拦了。
车夫本来赶的就快。好悬没撞到那辆车身上,再仔细一瞧,那车也不知道是怎么走的,竟像是故意拦路一样,这车夫脾气也是爆的,一时没忍住骂了起来:“乌龟王八蛋,怎么赶车的,有你们这样的没,这可是汝阳郡主的车驾,惊了郡主你们吃罪不起。”
他脾气爆。然则另一辆车上的车夫脾气更爆。立时也回骂起来:“谁王八蛋,你他妈的才王八蛋呢,你丫给你戴绿帽子,生个儿子没**……”
正骂人的当。那辆车后头又有几辆车过来。那车夫顿时更有了主心骨。一指季颂贤这边的车夫:“呸的汝阳郡主,我们这里可是晋阳公主的车驾。”
季颂贤在车里都听着了,心里有些恼怒。可还是对车夫道:“风平,绕路走吧,犯不着在大街上争吵,没的叫人看了笑话。”
季颂贤既然发话,风平自然不敢不应,只能忍下怒意挥鞭子调头要走。
谁知道,对方却不依不饶起来,指着风平骂道:“怎么,一听着是晋阳公主的车驾,吓的调头就走么,果然是乌龟王八蛋,真是有什么主子养什么下人,主子就是个怂货,下人也是个没用的东西。”
这话一出口,不说风平,就是季颂贤又如何能不生气。
只她到底是朝庭册封的汝阳郡主,又是个女子,在大街上不好与人对骂,更不好抛头露面,只能咬牙对风平吩咐一声:“还不与我撕了他那张嘴。”
风平得了令,整个人从车上跃起,一瞬间就到了那车夫面前,伸手一拽,将车夫拽下马去,一脚踩在他胸前,俯腰低头,几巴掌扇,那车夫顿时被扇的嘴角流血,牙都落了好几个。
风平踩着他恨声道:“嘴里没干没净的,你主子没教好你规矩,我替你主子好好教教。”
说完,又是几个耳光扇,只是,这一回他才扇了两个,便有几个侍卫过来阻拦,一个高壮侍卫一边拦风平一边道:“晋阳公主驾前休得放肆。”
“放肆?”风平冷笑一声,你们家这车夫着实不懂规矩,竟然仗着主子的势敢辱骂汝阳郡主,叫人听了去,不说他不懂事,反倒说晋阳公主太过刁蛮任性,没的败坏了公主的名声,我也不过教训他一二,叫他以后出门一点,他自己就是死了都没关系,但是公主的名声可坏不得呢。
说完话,风平放开那车夫,提起来随后一扔,直接砸在侍卫们身上,将好几个侍卫砸的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此时,又听季颂贤在车内吩咐:“行了,教训完赶紧回来。”
随后,季颂贤又高声对着晋阳公主的车驾道:“晋阳,往后寻下人可得仔细些,没的找这些不懂礼数的,败坏了名声不要紧,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可就坏了,下人仗着主子的势胡作非为的好多着呢,前些时候不是还有出来败坏主子名声被拿了的么,那些下人倒好,一死百了,主子的名声坏了可不好挽回,今儿我敬告一声,往后仔细些。”
说到这里,季颂贤又笑了:“你是我,本该我让着你的,我若是知道你从这条道上经过,自然先避开叫你走,真犯不着先拿下人试探,实在是小看我了。”
“风平,回吧。”季颂贤说完了冷冷吩咐一声。
风平暗中大叫精彩,赶了马便要走,却不想,晋阳公主竟然不依不饶,直接叫侍卫来拦季颂贤的马车。
不只如此,她还直接掀开车帘,对季颂贤破口大骂:“你是谁的?不要脸的东西,太后只生了我一个,我哪里又冒出个来,不过是媚上献宠得来的郡主封号,还真当自己是皇家骨血了,还跟我面前摆驾子,想要教训本公主,做梦吧你。”
虽然如今天气冷,然时已进腊月,街面上还是有许多行人的,原来大伙躲在暗中看风平教训晋阳公主的车夫,又看公主和郡主冲突,八卦之心顿起,正看的滋滋有味,心中暗道这汝阳郡主到底是好心胸,有容人之量,不愧是季相的女儿。
又看着季颂贤要避开晋阳公主,众人觉得没戏看了。顿时有些失落。
哪里知道,晋阳公主却这般的娱众,以一届公主之尊掀开车帘露出容颜大骂,这哪里是什么皇室公主,是什么金枝玉叶,分明就是连乡间的泼妇都不如呢。
只是,到了此时,看戏的人却越发有了兴致,都在猜想汝阳郡主会不会受不得激也露出脸来和晋阳公主对骂呢,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实在有福了。这晋阳公主长的真真是好呢,听说汝阳郡主有倾国之貌,又有绝世之才,不知道是怎样一个美人儿呢。
只是叫众人遗憾的是。季颂贤到底没有如晋阳那般不管不顾。她隔着帘子轻轻的叹了一声。
这叹息声虽不大。然她声音极好听,那带着些沙哑,低落、包容的声音就像是被风吹皱的水面一样。一圈一圈的荡开,落到许多人耳朵里。
那声音带着博大的包容,还有一些痛心,听这叹息之声,竟好似将晋阳公主当成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在纵容她的胡闹,包容她的一切。
“随怎么说吧,总归我还是嘱咐一声,这里到底是街面上,如此还有些不好,若是叫妹夫知道,说不得又要生一场闲气的。”季颂贤叹了一声之后温温柔柔的劝告了句,又叫风平赶紧走。
却不想晋阳公主真是来找磋的,非但没有理人季颂贤的劝告,反而越发的变本加厉:“想跑,可没那么容易,姓季的小贱人,你自己做了亏心事不敢见本公主了吧,你好狠毒,好阴险,当日在宫中顶撞母后,以至叫她瘫痪在床上,如今还假模假样的,本公主就是要揭穿你,叫全金陵城的人都知道季相教出来的好闺女,不敬主上,目无王法……”
“晋阳。”季颂贤大喝一声:“太后如何,能是你随意编派的么。”
只是,她心里到底是明白过来,晋阳公主只怕理瞧了高太后才这般生气,故意堵着自己要寻不自在的。
然则,她又很为晋阳公主的智商捉急,实在是,便是再如何想寻自己的事,也不能拿着高太后的身体说事,还这般大刺刺的叫许多人都知道高太后如今已然如寻常老人一般瘫了,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
如此行为,难道不是在害高太后英明扫地么?
季颂贤实在想为高太后生出如此其蠢如猪的女儿哀歌一曲呢。
“心虚了吧。”见季颂贤喝斥她,晋阳公主还以为自己说中了呢,以为季颂贤心虚了,越发的洋洋自得:“小娼妇,狐狸精,没出门子的时候就整日勾三搭四,嫁了人也不安生,搅风搅雨还敢搅到宫里去,本公主今儿敬告你一声,别一身狐狸骚气没收拾干净就出来现眼。”
季颂贤听她骂的难听,心里早气的狠了,可晋阳公主不要脸,什么都敢往外骂,她却还是要脸的,直气的季颂贤浑身发抖,咬牙赌咒道:“老天爷长着眼睛,土地爷爷也瞧着呢,我季氏是什么样的人不须明说,我若是但凡亏了良心,叫老天爷打个雷劈下来,叫我不得好死,只若你胡乱编派我,也请老天示个警,好叫某些心中不曾敬畏的人知道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
“说的倒是好听。”晋阳公主冷笑一声:“这大冬天的,你还什么打个雷,哪里来的雷,分明就是你的月兑辞……”
只话未说完,便见着不远处阴云压顶而来,随后,一声巨响,炸雷般的在这片天空响起,竟是老天果然降下雷来,好些人都给吓着了,冬天打雷可不是什么好事呢。
再瞧时,却见季颂贤的马车分毫不曾损伤,反倒是晋阳公主因露了头,竟被雷避的整个人都显的焦黑了。
“公主,公主……”
晋阳公主带的那些侍女太监们见此早吓坏了,惊吓过后,看着晋阳公主的模样,又是一通的忙乱,立时放下车帘子赶紧走人,又忙着去宫中请太医,又是哭天抹泪的,实在是……
季颂贤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也不过随口一说,她没做过昧良心的事情很不怕什么,只是被晋阳公主这样无理搅三分的样子气坏了才那样说的,不想,怎么这样巧合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