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巳时初。
因为头一天夜里着实折腾了太久,大家都十分疲累,林知吾和林萧阳皆睡到辰时过半才起,而慕子儒却是睡到日上三竿了才起。
至于慕子儒之前说的“我一早就,等祭拜了二后再去江南南岭郡”什么的,大家都选择了默默地将其遗忘……
最可怜的是林知吾,因为失眠,林知吾只睡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起了。
此刻,林知吾和林萧阳、慕子儒三人正坐在悦阳客栈一楼大厅的一处角落里安静地吃着早饭,而大厅中那不加隐晦的聊天声则纷纷传进他们三人耳中——
“听说今年的武林大会是在九国五大武林世家林家的本庄里举行,而且几乎江湖上大大小小的门派都收到了参加武林大会的邀请函,连远在赤冰国北疆的龙雪门都收到了邀请函!”客人甲道。
“我听说,这是五大武林世家——大章国的慕容家、赤冰国的独孤家、大梁国的林家、凤鸣国的白家和慧国的娄家一同商定出来的结果,好像是因盟主之位空悬两年之故。”客人乙接话道。
“是啊,自两年前武林盟主傲龙被杀后,武林盟主的盟主印就一直由五大武林世家轮流保管,盟主之位也就一直空悬。我听说啊,半月之前独孤家现任家主独孤胜就已亲自护送盟主印从赤冰国出发,估计再有个十来天就能到达江南南岭郡林家本家了。”客人丙道。
“没错,我也听说那些受邀参加武林大会的门派对今年武林盟主的宝座,可谓是各各都志在必得,有些门派里甚至连那些老一辈的人都要去江南的南岭郡参加武林大会呢!”客人甲的声音。
“是吗?那到时候可有得看了。不知道届时哪个门派能获得最后的胜利从而夺得武林盟主的宝座。”客人丁的声音。
“我比较看好大章国北疆的天山派。你们呢?”客人甲问话的声音。
“我到是看好赤冰国北疆的龙雪门。听说这次连他们闭关十年的掌门都出关来参加这一届的武林大会了。”客人乙的声音。
“我也看好龙雪门。”客人丙支持的声音。
“我觉得今年大梁国西疆的飞桽派的胜算比较大。不如这样,我们来赌一把,看他们最后谁能夺得这届武林盟主的宝座?”客人丁提议的声音。
“好好好!大家不妨来赌一把!”客人乙附和的声音。
“我赌五两,赌天山派赢。”客人甲。
“看你对天山派这么有信心的,才赌五两?我赌十两,赌龙雪门赢。”客人乙。
“我也赌十两,赌龙雪门赢。”客人丙。
“我赌飞桽派赢。二十两!”客人丁。
……
对于客栈大厅内闹哄哄的赌局,林知吾三人只管安静地吃着他们的早饭。每次举办武林大会都会引发民间赌局,这并不足为奇。
虽说林萧阳也是要去参加这一届的武林大会的,但对于今年武林盟主的宝座花落谁家,说实话,他们三人其实并不关心。
林知吾就不必说了,他只是奉命护送林萧阳去江南南岭郡参加武林大会,林萧阳能否当上武林盟主压根就不在林知吾的职责范围之内。
至于慕子儒,他一开始就已经和林萧阳说过,他对什么武林大会真的半毛钱兴趣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武林盟主的位子了。唯一吸引慕子儒的,是那些武林人士为了争夺武林盟主的宝座会使用的那些阴谋诡计罢了,否则,慕子儒连武林大会看都不会看一眼。
而身为当事人的林萧阳,光看林萧阳那狼吞虎咽的吃相就知道他是有多不在乎了。
倘若让那几个下赌注下得热火朝天的客人知道,在林萧阳眼中,武林盟主的宝座都及不上一顿毫无特色的早饭,不知道他们会做何感想?是否会一人找一块豆腐撞死?还是新鲜出炉的女敕豆腐!
吃过早饭,林知吾收拾了行李,结算了房钱,又去街上买了些储备干粮和水后才与慕子儒分道扬镳,翻身上马与林萧阳一同继续南下。
站在平阳城巍峨高耸的南城门下,望着林知吾与林萧阳疾驰远去的背影,慕子儒习惯性地勾起一抹邪笑,然后转身进了平阳城,朝着和林知吾、林萧阳相反的方向行去。
对于回大梁京都绉平去祭拜刘如云,慕子儒并不是很着急,一路徒步慢悠悠地北上,该吃吃该玩玩,十分之优哉游哉。
慕子儒觉得,只要来得及去南岭郡看武林大会就行了。
五日后。
大梁国。京都绉平。朱府上。韩院书房。
温暖的阳光自半开的窗户洒在书房内的地面上,让书房内光线明亮的同时也晒得整个书房都暖洋洋的。
坐在暗红色的书案后,一身素衣的朱梓陌垂头看着他手中的碧绿色玉簪,上面那围绕簪身雕刻着的一枝盛开的桃花,就如同真的盛开着的桃花一般,暗香扑鼻。
忽然,书房中一个黑影闪过,只眨眼间的功夫,朱梓陌的书案前便已经跪了一个身穿黑衣头戴黑巾遮面的人。
只听得那一身黑的黑衣人恭敬地开口说了声“参见主人”,竟是一个的声音。
看着那个恭敬地跪在书案前的黑衣人,朱梓陌轻点了下头,用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问道:“找到了吗?”。
“回禀主人,经过排查,属下可以确定,六天前的清晨,少着男装跟着一个锦衣华服的男人一起出了绉平北区东街的万春楼,然后乘马车离开了绉平,往北方去了。属下问过万春楼的**,那**说,少乃是头一天夜里自己翻进她们万春楼后院的。那**并不知晓那个青衣男人的身份,只道那个青衣男人在她们万春楼住了二十来天,出手阔绰。后来因那个青衣男人即将离开,那**便让少去服侍那个青衣男人,但那个青衣男人在见到少后却称少乃是他的小妾,因为贪玩才会误入万春楼。**原本不信,但那个青衣男人的下人以剑威胁,又给了重金,那**才让那个青衣男人带走少的。”黑衣人一五一十地向朱梓陌禀报着她调查到的情况。
“那个青衣男人相貌如何?”朱梓陌忽然问到。
朱梓陌在想,既然那个青衣男人在万春楼住了二十来天,就绝对会留下蛛丝马迹。
“玉冠绾发,肌肤白皙,眉毛密而弯长,丹凤眼,不太高挺的鼻梁,双唇略薄,身形修长,听口音似北方人。”黑衣人依旧一五一十地禀报她所探听到的消息。
听完禀报,抬手轻轻一挥,朱梓陌冷声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一声简洁有力的回答,下一刻,那个跪在朱梓陌书案前的黑衣人已消失不见。
“炎子明……”那个黑衣人消失后,朱梓陌缓缓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听了暗影的禀报,朱梓陌不可能还想不到那个带走冷晴的男人是谁,他就是朱梓陌和林萧阳两人的大师兄——炎子明。
从冷晴失踪的那天起,朱梓陌就一直在派人寻找冷晴,刚开始是派朱府上的下人暗中寻找,到最后,也就是前天,朱梓陌已直接派苍蝶负责收集情报的暗影团去找人了。
两天后的今天,苍蝶暗影团的暗影却给朱梓陌送来了冷晴被炎子明带走的消息。
朱梓陌想起了他初见到冷晴的那天,阴沉沉的天气,冷晴躺在路边的荒草堆里,墨黑的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团,脸色苍白,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与鞋子,而冷晴胸前的衣服上是一大片已经凝固了的暗红色血迹。
那时候的冷晴整个人奄奄一息,似乎随时都会永远沉睡一般。
当时,看着冷晴闭着的双眼,苍白的脸色,朱梓陌忽然就想起了那年自尽在他怀中的成筱。
他救她,不是为了她的相貌,而是因为,她和她的睡颜是那样的相似,都是那样的令他觉得撕心裂肺。
刚开始,朱梓陌还能自欺,冷晴,是成筱对他的安慰,可是直到那天,得知冷晴失踪的那刻,朱梓陌的心蓦地乱成了一团。
彼时朱梓陌方明白,原来……他是喜欢冷晴的。
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早在朱梓陌见到冷晴的那刻他就已经喜欢上冷晴了。可是,一切都太晚了,他对她的喜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就消失了。
紧紧握住手中的碧绿色玉簪,朱梓陌冷冷的声音从他唇中溢出:“炎子明,你迟迟不肯离开大梁,果然是在打冷晴的主意!我身边的人还有物,只要是我看重的,你从来都会不惜代价地夺走!这次,就连冷晴你都要夺走是吗?!!”
朱梓陌的话音刚落,门外忽地响起陆雪月的声音:“家主,刘管事说有客来访,来人自称是您的故人,刘管事让奴婢询问您是否要面见这位客人?”
平复了下心绪,朱梓陌沉声道:“告诉刘管事,请人先去前厅等候,我随后就到。”
“是。”陆雪月恭敬答应了一声,之后便是她离去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