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三伏了,整个夏季中最热的时节,陆小乙照旧天天去溪边割草,割完草就到清凉的溪水里玩耍,捞蚌壳和螺丝是必须的,剁碎了给鸡加餐,产蛋量稳步提高,蛋筐里的蛋见天的增多,喜的一家人乐开了花。
除了小丁,陆小乙又多了一个得力小帮手,那就是刘宝。自从落水事件以后,刘宝天天来找陆小乙姐弟玩耍,陆小乙去割草,他帮忙捞蚌壳和螺丝,有时翻到小螃蟹,就用韧草栓上,带回去给小庚玩。
小胖子申强还没摆月兑溺水的阴影,暂时不敢到溪里凫水了,却不远不近的出现在陆小乙割草附近,见到陆小乙看过来,他哼的昂起头,鼻孔朝天的模样,若是陆小乙在溪水里捞蚌壳螺丝,没瞧着他,他就朝水里扔石头,溅陆小乙一身水花。
陆小乙气鼓鼓的擦水,申强就露出一副‘你来打我呀’的欠扁模样。
陆小乙也懒得搭理他,傲娇小少年的心思,她可没空去猜。
这天割完草,陆小乙在溪旁围了一坑水,竟奇迹般的捞了一些透明的小河虾,看着芋叶里翻弹的小虾,陆小乙舌忝了舌忝嘴唇,前世她可是最爱吃虾的。
陆小乙也没心多呆了,提着草篮带着小丁刘宝就往回走,见到玉兰就嚷嚷着要吃韭菜盒子。
玉兰一边和面一边笑话她嘴馋,陆小乙故意添着嘴唇装怪,玉兰笑着用沾面的手,在她额头戳了个白面印儿。
十来只河虾在盆里用清水泡着,这些河虾都很干净,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好东西,陆小乙把河虾收拾完毕,就提着篮子去割韭菜,**后面跟着小丁小庚和新收的小弟刘宝。
女敕女敕的韭菜大约有半截筷子高,在这没有农药化肥的时代,菜地主要靠农家肥,韭菜长得并不肥壮,确切的说应该用瘦小来形容。可是,别看它瘦小,它的味道却十分浓郁,要是不用竹篱笆圈起来,很快就能被散养的鸡群啄成秃子。
陆小乙抬脚翻进篱笆围栏里,小丁也翻进来帮忙,小庚和刘宝站在外面看着。
只听刘宝结巴道:“我我我还没吃吃过带带带虾的韭韭菜盒子。”说完,猛地咽口水。
小庚也跟着咽口水,“我也没没没吃过。”小庚跟着刘宝玩久了,都开始结巴了。
小丁割了一把韭菜,凑近鼻子狠狠嗅了一下,“哇!好香啊!”
小庚也嚷嚷着要嗅,小丁给他们分几根韭菜,小庚和刘宝嗅的起劲,甚至插到鼻孔里耍宝。
小丁咯咯笑不停,陆小乙抬头看了一眼,心里有些膈应,暗暗想那插过鼻孔的韭菜必须坚决扔掉。
等到韭菜盒子出锅,玉兰就捡了一大盘子让陆小乙给西院端去,在吃食方面,玉兰对公婆还是很大方的。
陆小乙快快的回来,小丁他们已经吃开了。
陆小乙也不怕烫,拿了一个就开吃,加了虾肉的馅儿就是不一样,鲜味更浓郁。月弯弯一般的韭菜盒子,两面焦黄酥脆,咬开是韭菜鸡蛋和鲜虾的味道,再吃都不觉得腻。
“慢点吃,烫着!”玉兰看几个孩子狼吐虎咽吃相太难看,又气又笑。
陆小乙吃相还好点,小丁也比较斯文,小庚和刘宝就难看了,滚烫的汤汁流出来沾到他们手背上,烫的吱哇乱叫,也不舍得丢开手里的韭菜盒子,玉兰赶紧拿手绢给他们擦,再三强调慢点吃。
刘宝走的时候,玉兰装了几个让他带回家去吃,出门没一会儿,院外就传来刘宝的哭声,原来是申强抢了刘宝的韭菜盒子。
陆小乙气的不行,看来这小胖子皮又痒了,得找个机会揍他一顿。
玉兰又装了几个韭菜盒子给刘宝,陆小乙姐弟亲自护送刘宝回家。
第二天,刘宝就提了几斤肉来,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我娘说我老老老在婶儿家家吃,不不不好。”
玉兰让刘宝跟陆小乙姐弟好好玩,提着肉就出门去了,想来是去刘宝家了。
玉兰回来时,手里的肉没了,脸上挂着笑,看起来心情挺愉悦。
割草的时候,小胖子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抢走了陆小乙的草篮子,陆小乙懒得装瘸腿跑,便不去追他,继续割草,一同割草的喜鹊和小芳她们都七嘴八舌的斥责申强。
申强提着篮子跑出一段路,见陆小乙没有追来,又悻悻然走回来,举着篮子理直气壮道:“拿韭菜盒子来换!”
不说还好,一说陆小乙就来气,昨天小胖子半路劫道抢了刘宝的韭菜盒子,今天又抢她的草篮子,竟要用韭菜盒子去换,果然,小孩子的脑回路又好玩又好气。
“换不换?”小胖子催的紧,甚至吧唧吧唧嘴,仿佛在回味昨天的美味。
刘宝气鼓鼓的揭露,“你你你抢我的的吃的。”
喜鹊也气的不行,那镰刀指着申强道:“申胖子,你咋这么好吃?”
申强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的放宽条件,“我可以给你家拿白面和鸡蛋。”
鬼才稀罕你家的白面鸡蛋。
陆小乙在申强抢她篮子的时候,就捡了个小石头捏在手里,朝着申强道:“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申强哼了一声,就是不还篮子。
陆小乙向玉兰保证过不再砸申强的头,所以,她盯着申强一直在找时机,砸哪儿呢?头不能砸,手又难瞄准,小雀儿更不能砸,万一给砸废了,申家人估计会杀了她,看来只能砸肉多面积大的地方,可是申强一直面对着她耀武扬威,她根本砸不到他的**。
陆小乙埋头继续割草,申强提着篮子蹲在不远处,盯着她。
陆小乙把割好的草堆在一旁,然后开始模蚌壳和螺丝。
申强沉不住气了,他往溪边走近,陆小乙佯装不知,算准距离猛地起身,作势要追他,申强赶紧转身向后跑,篮子都忘了提。
陆小乙趁机瞄准小胖子的肉**,迅速出击。
“啊!”申强高声叫,手捂着**,转身,“瘸小乙,你砸我**!”
喜鹊她们都捂嘴笑,“活该!”
陆小乙拍拍手,不紧不慢的上前提过篮子,对申强翻了个白眼,“砸的就是你!”
申强揉着**,厚颜道:“你砸了我,赔我吃韭菜盒子。”
……还念念不忘呢!
“等下次吧!”陆小乙往篮子里装完草,又开始捞螺丝。
申强揉着**蛋子,蹲在远处瞧着,后来又挪到旁边一处溪水塘子,给陆小乙捞了一包蚌壳和螺丝。
直到夏末的一天,陆小乙和小丁刘宝运气好,捞到不少河虾。
玉兰这次做的韭菜盒子挺多,给西院端了不少,又让陆忠给余粮端了些,当然,小胖子申强也被陆小乙喊家里来,吃的肚滚肠圆。
陆忠回来,给小乙带了一包刺玫骨朵儿,想来是余粮给她摘的。
转眼到了秋收,玉米高粱红薯和各种豆子都熟透了,垂坠鼓胀的模样专等农人去采收。
陆忠停了载客的营生和玉兰忙着秋收。
陆小乙和小丁也加入了秋收的行列,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比如采摘成熟的豆荚,清理红薯上的泥巴,拔掉玉米上的包衣,收集地上散落的粮食。
玉兰时不时的抬头看天,估模着时辰到了,便吩咐陆忠把小放到驴背上驮回家去。
毛驴晃晃悠悠的走着,小丁在背后哼着轻快的童谣,四周田地里是农人忙碌的身影,几只花狗在远处的空地上追逐,更远处是秋季的山峦,不再是纯粹的绿,多了几分黄染,夹杂绚丽的红色。
陆小乙一边享受着秋日田园好风光,一边甩着手里的茅草,偶尔感受抚面而过的凉凉秋风,一身的劳烦顿时去了七七八八。
回到家,小就忙着做饭,陆忠卸下驴背上的玉米,又去地里劳作。
忙碌的秋收终于秋雨来临前结束,一层秋雨一层寒,箱底的秋衣又翻了出来。
陆忠找木匠给驴车做了雨棚,披上蓑衣,又开始了载客的营生。
秋雨绵绵,出行的人不多。去一夫城的官道上,齐刷刷的等着四辆驴车,下溪村两辆,邻村一辆,还不算老顾头的老牛车。
陆忠瞧着多出来的三辆驴车,心里有些堵,但也没奈何。晚上到家,掏出五文钱,丧气的坐在炕头,三个孩子凑上来帮他捏肩捶背,玉兰收好五个铜钱,一脸疑惑。
陆忠开口道:“咱们村张高明和冯喜顺今天也赶着驴车开始载客了,邻村有个姓李的也加了进来,算是老顾头和我,就五个人抢这碗饭。”
玉兰眉头皱的老高,不高兴道:“咱们村的冯喜顺我就不说了,他家有驴,那张高明混人一个,他家哪来的驴?”
陆忠欲言又止,瞅了眼几个孩子,才隐晦道:“陈四家借的吧!”
一提到死鬼陈四,玉兰便想到陈家小寡妇,气的咬牙切齿,一脸鄙弃的模样,有些话当着孩子的面不能说,只能眼神示意陆忠,她心里清楚。
陆忠接着道:“天落雨,没多少人进城,好不容来了几个卖菜卖蛋的老熟人,都被他们生拉活扯的抢走了。”
“熟人来了你也赶紧招呼啊!”
“我想着是熟人就没招呼,谁想高明他们如此贪猛,直接动手扯了,再说,那几个熟人都是咱们一个村的,被扯上车也不好说啥。”陆忠叹了口气,想起今天抢客的事,他心里就不舒坦,既后悔自己没有主动,又觉得他们几个动作太难看。
“你今天赚了五文钱,那几个呢?”
“张高明手太黑,筐子占了位置也要收钱,有几个人气不过,上了我和喜顺的车。我算了下,我和喜顺差不多收入五文钱吧,张高明能赚个两文就不错了。”陆忠想到张高明吃瘪模样,又有些幸灾乐祸,谁让他手那么黑。
“两文?”玉兰也有些吃惊。
“恩,下雨天着急进城的人,都是家里缺钱想去卖些菜蛋,都带着大小箩筐,张高明要收筐子钱,谁还愿意坐他的车呀?我看他早上车里就坐了两人,晚上空车回来。”
“活该,他想一口吃个胖子,哪有那么合适的事!”玉兰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