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直没的陆丙榆开口了,“首先我要说的是我没有在城里作威作福,作威作福的另有人在,具体是谁我也说不清楚,其次我初来咋到,不清楚下溪村的规矩情有可原,最后一点,这位狗子兄弟没跟你说清楚,是你没有提前告知清楚,错不在他,你打他便是你的不对。”
申强不耐烦,“你有完没完?”
陆丙榆一本正经道:“没完,我还要跟你细说凫水不月兑衣的好处,凫水虽能解暑热,但大庭广众之下公然luo身有损礼义廉耻,蒙昧小子不懂可以理解,像你这样进过学堂读过圣贤书的学子,就不能不顾礼节,而且,穿衣凫水还能防鱼虾啄咬,真是一举两得。”
申强已经黑脸了,“说完了吗?”。
陆丙榆道:“没完,最后我想问你,你拦路于我跟我堂姐有什么牵扯?你若是跟我堂姐有过节,只需跟我细说*便可,若是堂姐有错在先,你且担待,圣人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更应该放宽心胸。”
申强捏了捏拳头,道:“若是你堂姐没错呢?”
陆丙榆想了想,认真道:“若是错在于你,我就要跟你谈谈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话还没说完,申强就跳将起来,“本来看在小乙的面子上想放你一马,谁想你这么唠叨,比我最烦的先生还唠叨,我真是受够了,今天不收拾你不行!”
陆小乙听他两对话感觉不妙,赶紧把陆丙榆往一旁拉。
申强紧跟而上。他虽比陆丙榆小两岁,个子却跟他不相上下,身体尤为壮实,猛的跳将过来,陆丙榆这样的小书生那里是他的对手。
陆小乙拼命拉扯两人,奈何人小力微根本拉不开,幸好狗子他们来帮忙,很快把撕掰的两人拉开,陆丙榆已经挂了彩,只见他嘴角破了个小小的口子。有淡淡的血痕涌出来。申强则完好无损。
陆戊枫急红了眼,要跟申强撕掰,被陆丙榆拉住。
陆小乙气的咬牙,吼道:“申胖子!你真能下狠手。瞧你把丙榆嘴角都打破了。”
申强还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他唠叨我就打他嘴。跟个苍蝇似得,烦死人了!”
陆小乙拉着丙榆往家走,戊枫在后面帮着提篮子。陆丙榆不愿意回自己家,便跟小乙到了二房院子。
玉兰找出一些止血药给丙榆敷上,安抚他几句后才问陆小乙事情经过,听后叹道:“这个申强真是一点儿也不长记性,去年把你推下深沟惹出那么大事,我见他性子收敛不少,咋去城里读了几月书又蛮横起来了!莫不是学堂里教的尽是打架斗狠?”
陆丙榆道:“学堂是正正经经的学堂,学子正不正经就不好说了!以我跟申强短暂的接触来看,他性急易怒耐不得烦,还需多读诗书磨练品性。”
陆小乙嘴角微微抽搐,看来小书生避无可避的感染到了老书生的迂腐气,还好不严重,目前正处于自由与樊笼之间,从他穿长衫凫水就能看出来,至于小书生何时能发出‘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感慨,只有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陆戊枫可怜兮兮的对玉兰道:“婶儿,我和大哥能留在你家吃中饭吗?我怕我哥这样回去,祖父和爹又会打我们手板。”
玉兰高兴道:“可以可以,中午想吃啥?婶给你们做去,对了,小乙你去大房那边说一声,就说丙榆哥两在教小庚认字,中饭就在咱家吃了。”
陆小乙应下,出门往陆家大房去,远远瞧见一个孩子鬼祟的蹲在自家地头,借黄瓜架的遮挡频频往大房院墙看去。
陆小乙轻手轻脚走,揪着那人耳朵,“狗蛋儿,你蹲这儿干啥?”
狗蛋儿吱哩哇啦的捂耳朵,且求饶,“好痛好痛,小乙姐放手啦。”
陆小乙松手,顺带戳了下狗蛋儿的额头,“快说,有没有摘我家黄瓜吃?”
狗蛋儿摇头又点头,“今天没摘,昨天摘了。”见陆小乙斜眼瞅着他,马上讨饶,“小乙姐,我以后不摘你家黄瓜了,我就是想摘梨。”
“你省省吧,如今院里住着人,又不是往年没人管由着你们摘。”陆小乙瞅见一根儿顶花带刺的黄瓜,摘下来递给狗蛋儿,“拿去吃吧,别再惦记他家梨了,你若真想吃梨,让你爹给你载棵梨树,往后吃得你不想吃。”
狗蛋儿笑着接过黄瓜,张嘴就要咬,陆小乙赶紧喊停,指着他两根长鼻涕道:“脏死了,把鼻涕擦干净再吃。”
狗蛋使劲往上吸溜,两根鼻涕不见了,然后嘿嘿笑,大口开始吃黄瓜。
陆小乙心里涌起一阵反胃,天啦,再怎么克制,她还是接受不了,感觉比她洗猪大肠还恶心,赶忙朝狗蛋儿挥手,“你娘喊你回家吃饭。”
狗蛋儿一蹦一跳的走了许久,陆小乙才把心里那丝恶心压下去,径直走去敲大房院门。
开门的是陆思,面无表情的看着小乙,既不让进也不问话,就这么直愣愣伫在院门口。
陆小乙对她也无好感,恨不得闭着眼睛道完来意便走,可又担心陆思跟她作对,非要把陆丙榆哥两喊回家吃饭,被陆福增父子瞧见,小哥俩又免不了一场罚。
伸手不打笑脸人,陆小乙笑着开口:“堂婶儿,今天丙榆和戊枫堂弟到我家玩,祖父见他们学识好,便让他们教小庚认认字,中饭也一并留下吃,堂弟担心你在家焦急,让我来知会一声。”
陆思一听是陆寿增开的口,话里话外都夸赞她儿子学识好,脸上浮上一朵笑,“都是一家人,教着认几个字而已,留下吃饭太界外了。”
“堂婶说的是,既然都是一家人,吃顿饭而已,堂婶儿不用介意。”陆小乙道:“堂婶,那啥,我这就回去了,家里还等着我回去烧火呢!”
陆思诶了一声,道了句“等等”,便回头朝院里瞅了几眼,再凑近陆小乙轻声问道:“上次你帮老太太抓药,多少钱一服?”
陆小乙瞬间明白过来,看来陆思跟陆大婆子也各有心思,不过跟她没关系,便把药钱如实说了。
陆思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随即笑着对小乙道:“那行,你赶紧回去吧,丙榆他们吃罢中饭愿意多教会儿小庚也无妨,回头我跟他祖父知会一声。”
陆小乙点头,回家就直奔灶房,见小丁已经在烧火了,玉兰在一旁切丝瓜,发出有规律的噔噔声。陆小乙见水桶里泡着一些紫茄和青椒,自觉的清洗起来。
玉兰问她:“你堂婶咋说?”
陆小乙把刚才的对话重述一遍,总结道:“伯祖母跟堂婶明显是一伙的,却各有心眼互不信任。”
玉兰淡淡道:“婆媳做成这样也难为她们了。”
小丁烧着火也来参言:“大姐,你说伯祖母和堂婶谁更厉害?”
陆小乙想了想,说了句:“都蠢!”小丁嘻嘻贼笑,对陆小乙的话深信不疑。
玉兰把切好的丝瓜装到一旁的篦篓里,让陆小乙把洗好的茄子辣椒端,陆小乙凑上前问玉兰:“娘,我说得对不?”
“啥蠢不蠢的,别瞎说!”玉兰横了她一眼,随后又跟上几句:“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两个臭皮匠就难说了,放着那么一位诸葛亮摆着,她们两能赛过得才怪,还不如老老实实过日子,少算计说不定有其它收获。”
然后又问小乙小丁道:“你们两别只顾看笑话,想一想换成你们,又该如何相处?”
小丁想了想,嘻嘻笑道:“换着是我,我才懒得去算计呢,放着那么好一个诸葛亮摆着,我干嘛跟她过不去。”
玉兰看向陆小乙,小乙挠挠头,想了想余粮的家境,貌似不用考虑这些,便附和小丁的意见。
玉兰笑着说道:“别说是你们了,换着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毕竟咱也没真正在那个家里呆过,谁是谁非谁又说的清呢?反正谁过到现在都不容易。”说完,示意小丁烧旺火,她准备炒菜了。
陆小乙默默思索着玉兰的话,觉得很有道理,想想自家的生活,再想想别家的日子,没参与便不知其中苦乐,更不能轻言别人的对错,看来,以后还是少议论别人家事为好。
茄丝下锅吱吱响,陆小乙思绪回转,帮着玉兰递调料和碗盘。母女三人默契配合,很快整治出几个时令瓜菜。
陆忠这月忙着卖饼,跟余粮在镖局吃中饭,所以,饭桌上除了玉兰一个大人,全是半大的孩子。
有一种饭菜叫别人家的饭菜。
看陆丙榆和陆戊枫的吃相就知道了,虽然斯文有礼,但动作持久,一筷一勺俱是满满当当,等到他们停筷时,菜饭皆光。
陆丙榆甚至打了个大大的饱嗝,脸色有些羞赧,解释道:“都怪饭菜太好吃。”
饭菜被吃光,便是对厨师的最大表扬,玉兰笑眯眯的说道:“随时想吃了就过婶儿家来,今天太匆忙没准备肉,只有几个简单的素菜,改天婶儿做好的给你们补上!”
小庚更是热情,邀请两个堂哥顿顿来家吃,玉兰笑道:“好,以后都由你去请他们。”
小庚点头应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