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婆子什么时候回正房的陆小乙不知道,她也懒得去关心,这样的婆子惯常使用亲情绑架,拿着自己养育多年的情,以此希望子女顺从她,一旦当子女不顺从她时,她便一哭二闹三上吊用尽各种方法会让子女感到内疚和自责。面对内疚和自责,很多子女选择了妥协,而这也成为了她控制子女的有力武器。这种绑架一旦让她得逞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幸好他爹没有开这个先例,她也不能让小庚开这个先例!
小庚虽然雄起了一回,仍不可避免的受到陆婆子语言攻击的伤害,内心还是内疚和自责吧,只是他年纪小,说不清心里面的感觉,表现为蔫蔫的没精神,也不去前院玩耍,坐在灶房的小板凳上,默默的看们刮冬瓜皮。
中午要做冬瓜烧肉,玉兰去小铺子买肉回来,小乙小丁已经把冬瓜皮刮干净了,小庚又转移阵地,挨着小丁坐下,呆呆*的看她烧火。
陆小乙喊了声娘,然后朝小庚努努嘴,提醒玉兰小庚不正常,这种时候,陆小乙觉得玉兰说话比她好使,毕竟玉兰在小庚心中是值得依靠和信赖的大人!
玉兰笑了笑,问:“小庚,先前还欢呼着吃肉呢,这会怎不高兴了?你若不想吃,娘就把肉退。”
小庚摇头,撅着嘴喃喃道:“娘,祖母说我是白眼狼是不肖子孙。”
“那你是白眼狼吗?”。玉兰循循善诱。
小庚想了想,摇头道:“我是人不是白眼狼。说狼眼睛是绿的,根本就没有白眼睛的狼!”
玉兰笑,朝小庚招手,待他跑到跟前,轻轻抚模他的头,解释道:“白眼狼并不是指白眼睛的狼,而是指一种吊白眼的狼,这种狼最凶狠,常指那些无情无义的人,小庚。你告诉娘。你是无情无义的不孝之人吗?”。
小庚又想了想,郑重道:“我可孝顺了,我帮爹娘扇扇驱蚊子,给爹娘端水喝。我还给祖父挠痒痒捶背。我还给祖母穿过针。我很孝顺的。”
陆小乙看他一本正经的小模样,两团小粉腮随着说话的节奏一鼓一鼓像一只吐泡泡的鹦鹉鱼,可爱极了。陆小乙手痒痒的的厉害,好想上去捏他的腮,无奈自己正在切肉呢,手上油腻腻黏糊糊,只好暂且记下,等晚上睡觉时好好掐回来。
玉兰慈和道:“小庚还帮娘喂过鸡捡过蛋,还帮着家里放牛割猪草,还有很多很多,是不?”
陆小乙补充,“小庚还帮捞蚌壳螺丝捉虾米。”
“嗯嗯,还帮二姐烧火洗菜扫院子。”
小姐两越补充越多,小庚眼睛也越来越亮,小脸儿变得神采奕奕起来,玉兰趁机说道:“看吧,娘和们都记着呢,小庚是咱家最勤快最懂事最孝顺的孩子!”
“那祖母为什么要骂人?”小庚问。
玉兰掐掐他的脸颊,“你还小,有些话娘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不过娘仍然要跟你说一些,你祖母这人就好比一只大老虎,吼的声音很大,扑的气势很足,你若是被她外表吓住你就会被老虎吃掉,你若是拿出男子汉的气概来,不听它吼不怕她扑,一拳打,你就会她只是个纸老虎!纸做的老虎你懂吗?”。
小庚点头,“我懂,就跟祖父做的兔子灯一样,是纸糊的,我戳一下就烂个洞!”
“是呀,纸糊的兔子和纸糊的老虎一样,戳一下就烂个洞,还有什么可怕的?”
“那她为什么要骂人?”话题又回到原点。
玉兰笑,“因为她是纸糊的,害怕被人看出来呀,她骂人是因为她害怕被人自己是纸糊的,所以啊,以后不管祖母怎么说怎么骂,你都不要怕!因为纸老虎说的话都不可信,纸老虎骂人也是因为她在害怕!”
小庚似懂非懂的点头,玉兰拍拍他,“等你再大点就懂了!”
陆小乙明白,玉兰不仅是说给小庚听的,也是说给她和小丁听的。
说着话,外面的天色暗下来,看样子快落雨了,秋收的时候落雨,是一件很让人烦心的事,玉兰出灶房瞧了瞧,叹道:“这老天咋说变脸就变脸了,刚还秋阳烘烘,这会儿又堆上乌云了!”
小丁笑,“就跟祖母的脸一样,一天三变!”又看向小乙,两人偷着乐,今天把陆婆子气的够呛,都心里爽。
玉兰也听见了,回头训道:“家里说说就行,别去外面说,省的落人话柄!”见小姐妹点头,玉兰又道:“小乙,你把肉烧上,我去前面看你爹回来没,眼看着要变天了,也不知早点把粮子带回来,淋雨受了凉咋办?”唠唠叨叨去了前院。
院子里还晒着一些散苞米棒子,玉兰赶紧往空筐子里捡,小庚也来帮忙。
陆婆子和王冬梅也在西边院子捡苞米棒子,王冬梅速度捡完帮玉兰,陆婆子看也不看一眼独自回屋去了。
陆忠和余粮回来时,天已经刮起了雨风,浓浓的水汽夹在风里,带着一股泥土的腥味扑面而来。两人卸下玉米筐并抬进厅堂里放下,院里那些散玉米已被玉兰捡到筐里,他们只需抬进来即可,待一切完毕,雨点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
伴随大雨而来的,还有祁家的马车。
赶车的祁风已经被淋成落汤鸡,几缕湿发黏在脸颊上,有一种邪魅狷狂的气质么?不,是湿哒哒的狼狈之气!他朝车厢里悠然自得的祁山抱怨,“都怪你,往常我都是中饭后出发,你非要贪陆家的吃食,非要踩着饭点来,看把我淋得好似一只落汤鸡!”
祁山补充道:“还像落水狗!”
“亲爹!”祁风怒吼。
“喊亲娘也没用,马车上常备雨具这种最起码的常识还需要我教你吗?别说你跟我跑过镖,我丢不起这人!”
祁风呛得说不出话来,赌气甩鞭打在马**上,落汤马也烦着呢,一甩马尾又给祁风摔一身雨水。
终于到了陆家院外,祁风停下马车,见院外有块大石头,冲轻轻一跃,借力翻到围墙上,再来个老鹰展翅稳稳落在陆家小院里,也不管马车上的祁山。
正在厅堂门口看雨的陆忠等人见瓢泼大雨中一人翻墙而入都吓的愣神,余粮最先认出来人,“是风子!”
祁风冒雨冲到厅堂屋檐下,如小动物般甩着头上的雨水,玉兰又气又笑,赶紧去屋里找陆忠的干净衣服。
往常都是祁风一人来补货,陆家人也只当今天就他一人,玉兰拿来衣服让他赶紧换下,又去后院安排烧些姜汤驱寒。陆忠心细,想到马车还在院外,披上蓑衣穿上木屐去院外牵马,谁知牵到雨棚下,车厢里又跳出一个祁山来。
纵使陆忠这样的大男人,被祁家父子连番惊吓,也有些受不了,心里叫苦:这对父子一个不走大门冒雨翻墙,一个坐在车上等人牵马入内,行事真是太诡异了。
玉兰进灶房烧姜汤的时,肉已经烧上了,玉兰又拿出几个鸡蛋,说祁风来了,得加菜。
菜筐里还有辣椒,那就做个青椒炒蛋吧,小庚又跑来报告,说又来人了,陆忠也随后而至,提着一包卤肉和一条肥鱼,原来是祁山带来的。陆忠把情况大致一说,便丢下吃食去前面待客去了。
玉兰摇头苦笑道:“这对父子真是奇了,翻墙进来竟把爹扔在院外。”
小庚问:“娘,风子哥哥是不是不孝?”这小子今天受陆婆子的刺激,对孝与不孝尤为敏感。
玉兰反问:“你爹打你**是不是不疼你?”
小庚摇头,玉兰还忙着加菜呢,“好啦,现在跟你说你也听不懂,等你大了自然就明白了,娘还忙着呢你到前面玩去!”
“你们大人总是这样,老说我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小庚嘀咕着往前院去。
外面雨大,不能去菜地里摘菜,仅着菜筐里的一些黄瓜茄子和萝卜,又整治了几样素菜。
祁山带来的卤肉不少,鱼也很肥,是一条胖头鱼,陆小乙激动道:“娘,这个鱼头好肥,咱们把鱼头和鱼身子分开做吧,能多出一个菜来!”
小乙本想做个剁椒鱼头的,可想到陆家人不喜辣,便听玉兰的安排做了个鱼头汤,鱼身子做了份红烧鱼块,加上卤肉和冬瓜烧肉,这顿饭能赶上过年的伙食了。
玉兰对陆婆子有气,不想端菜,便让陆忠去请陆寿增和陆勇陪着喝酒。陆忠在吃食方面还是不亏他娘,向玉兰询问给陆婆子端菜否,玉兰才淡淡道:“你把娘和弟媳都请来吧,她们若是不来,我再端菜去。”
陆婆子还在置气,黑着脸对陆忠道:“谁敢喝你一口水?谁敢吃你一口肉?省的落人话柄被人说道。”
王冬梅夹在中间颇为尴尬,本想又顾虑陆婆子,只好笑着婉拒道:“大哥,我们这边饭食已经做好,爹和夫君去就行,我跟娘就不了!”
陆忠也不知陆婆子发什么疯,也不强求,回来便让玉兰每样菜夹点,他亲自端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