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婆子同意空出一间房后,玉兰便给娘家大嫂带了信,等消息的几天里,陆莲过来帮忙,总算没耽误烤饼。
陆小乙如今恋上了洗尿布,因为洗尿布的福利就是跟余粮约会,祁溪下游那棵倒伏的柳树成了她和余粮约会的场所,趁着柳叶稠密,两人还能躲在柳条里说些知心话。
当然,约会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日,两人正聊的起劲,一阵村民的说话声由远及近,余粮迅速的滑到溪水里,躲到树干下,只露出鼻孔缓缓的呼吸。九月里的溪水已经寒凉,陆小乙心疼他,余粮却笑着说他一直都是冷水洗澡,不碍事的。
陆小乙又笑话他,说是刚还在溪水里洗屎尿布,余粮尴尬的红了脸,喃喃道:“溪水湍急,脏东西早被冲走了。”话虽这样说,等村民走远,他便迅速从水里起来,湿哒哒的布料贴在身上,显得修长又性感。
`.``陆小乙上下打量一番,羞羞道:“快把衣服拧干。”然后转头不看他,背后传来滴滴答答的拧水声。
只听一声低低的“好了”陆小乙回头看他红脸的样子特别可爱,忍不住轻声呢喃:“把眼睛闭上。”
余粮楞了片刻,脸颊红的像一颗熟透的浆果,乖乖的闭上眼睛,还非常配合的蹲姿。
陆小乙暗笑这个坏东西果然想歪了,坏笑道:“我喊睁开你才能睁开哟!”
余粮乖乖的点头,脸红的快要滴下血来。轻微的抿抿嘴,喉头轻颤咽下一口浅浅的唾沫,胸口也跟着微微起伏。
陆小乙贼笑着弯腰端起木盆儿,蹑手蹑脚的沿柳树干走到岸边,转身笑道:“粮哥,我回家啦,你快回家换身干爽衣服吧,当心着凉!”
余粮睁开眼,瞪着她又羞又臊又气又笑又尴尬,猛的扎入溪水中。不知潜往何处去了。
陆小乙调.戏完余粮心情好极了。笑盈盈的往家走,见外祖家的马车停在自己院门口,心底一喜,猜到是大舅母带她堂妹来了。
陆小乙激动的往院里冲。木盆儿随手放在院角的石台上。跑进厅堂果然见大舅母和一个陌生女子端坐其中。
玉兰笑道:“咋咋呼呼的干啥?没见着有客人吗?”。
陆小乙立即规矩起来。给大舅母行礼问好完毕,玉兰就给她介绍道:“这位是你大舅母娘家堂妹,姓苏名青。你随你表姐弟叫她青姨就行。”
陆小乙赶紧对苏青行礼问好,苏青淡笑着点头,看起来大大方方的,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行完礼,陆小乙便规规矩矩站在玉兰身边,余光悄悄打量这位青姨,只见她约莫二十五六岁,长相虽然普通,但是很耐看,眼角眉梢带着几分愁苦和憔悴,原本两条生的极好的柳叶弯眉也黯淡失色少了几分灵气,陆小乙坚信,一旦她眼角眉梢的愁苦散去,柳叶弯眉定能为这张脸增添几分动人之姿。
陆小乙不禁又偷偷看她几眼,被苏青逮个正着,陆小乙有些尴尬,苏青却淡淡一笑,继续端坐,从坐姿上打量,她比玉兰矮半头,属于娇小型,穿一身洗的发白的天蓝色裙衫,浑身上下无任何饰物,朴素又整洁让人看着很舒服。
玉兰和气道:“青妹,你爹身子好些了吗?”。
苏青淡笑着回:“多谢玉兰姐挂心,我爹如今好多了,大夫说再吃几服药调养调养便无大碍。”
大舅母气鼓鼓的骂道:“吃药只能治标,能治本吗?我堂叔的病就是堂嫂气出来的,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泼妇,天天在家做脸做色不是砸桌子就摔板凳,她不就是做给苏青看吗?我回去的时候,正巧赶上她打骂苏青,我当时上去就扇了她一个大嘴巴子,呸!黑心眼的腌臜泼妇,我扇不死她!”
陆小乙见大舅母咬牙切齿的模样颇有几分大舅发脾气时的风采,看来夫妻二人相处久了言行举止还是互有影响的。
苏青有些羞愧,轻声唤着堂姐,想祈求堂姐少说几句。
大舅母还在气头上,扭头对苏青道:“你啊你,就知道吃苦耐劳忍气吞声,她那样的泼妇你怕她干啥?你有去庵里当姑子的魄力,咋不敢跟她吵吵?”
苏青黯然道:“我爹的病就是气出来的,如今病刚好些,我若再跟她吵,惹爹生气犯了病怎么办?”
大舅母叹气,“兴许是你孝心感动了老天,堂叔的病才好的这么快吧!哎!那个家你也别呆了,再呆下去你嫂子整日做脸做色,你爹看了心里难受迟早会犯病的,索性出来自谋生路。”
苏青默然。
大舅母又道:“还有,你那去庵里当姑子的心趁早给我死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大嫂容不得你,堂姐我容你;你大嫂贪钱想把你嫁给那些无赖二混子,堂姐我为你着想,一定给你寻个好人家。”
苏青愁苦道:“堂姐,我命硬,不想害人…”
大舅母又气的训她:“你咋这么傻啊你,那个短命鬼儿自己作死了,是他自己活该,当时闹得风言风语你不嫁人也是逼不得已,如今十年过去了,你咋还没想通?”
玉兰笑着解围,“大嫂,喝口茶吧,冷了就不好喝了。”又道:“青妹宁愿当姑子也不愿听从她大嫂的安排,这说明她不是你想的那么懦弱,这次能跟着你出来,看得出她也是有主见的人,大嫂你就少说两句吧!”
大舅母端起茶来喝,算是认同玉兰的话。
玉兰又对苏青温和道:“你的情况我也听你堂姐说过了,我也跟你说几句知心话吧!”
苏青点头。
玉兰道:“咱们乡里人谁家要是有个名声不好的老姑娘,活的都比别人家苦累。不说别的,那些流言蜚语就能砸的人直不起腰来。虽说当时有你爹娘护着,但他们护不了你一辈子,你迟早要跟着哥嫂过日子,受嫂嫂的气也是避无可避的,是不?”
苏青喃喃道:“玉兰姐,你说的这些我都懂。”
玉兰接着道:“我娘曾对我说人的命要靠自己去争去搏!这话我现在说给你,虽说你我都是弱质女流,但拼命的心却不输男人。你现在还年轻,人生路才走了二十多年。还有很长的路后面等着你呢。你堂姐先前一番话,也是真心在为你谋划。你刚离开那个家,肯定有诸多不适,现在催你嫁人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不如慢慢来。你先在我这儿安心住着。调整好心情再攒点银钱,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你看怎样?”
苏青心存感激。起身给玉兰行礼致谢,“跟你家添麻烦了。”
玉兰笑道:“都是亲戚何必这么客气呢!”
大舅母一碗茶喝到底,心底的急躁也平复下来,陆小乙赶紧帮她把茶添满。
大舅母笑着说:“青妹,你就放心吧,我这个小姑子人好着呢,她家人也都和气知礼。”又四顾一番,小声道:“只有一个人你要提防着,就是她家那位老婆子,是个极泼赖的人物,你见着她要躲着点,她若骂骂咧咧你也假装没听见,知道吗?”。
陆小乙捂嘴笑,“大舅母,青姨躲不了的,她就住在正屋东侧间,跟我祖母抬头不见低头见。”
大舅母眉头跳动,疑惑的看向玉兰,玉兰点头道:“我这边房间紧窄,暂时把青妹安顿在婆母那边,等新院子建好再让她搬过来。”
大舅母按了按眉头,担心堂妹被陆婆子欺压,可玉兰家实际情况便如此,这是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大舅母笑着对苏青道:“你除了晚上去那边歇息外,白日里都在东屋这边呆着,尽量避开那个婆子。”
苏青点头,心里暗忖这家婆子是何许人物,连泼辣的堂姐都有些发秫,正想着呢,一位抱小孩的婆子便出现在厅堂门口,苏青猜到此人便是堂姐口中的泼赖人物,不由紧张起来。
玉兰赶紧起身迎过去,接过陆婆子怀里的小凤,并给她介绍苏青。
陆婆子瞅一眼,开口便是:“干活利索不?”
苏青楞了片刻,很快点头道:“利索。”说完,又觉得回话不妥,哪有自己夸自己的利索的?别让这位婆子听了笑话她。
陆婆子却是那种喜欢直来直去的,说话跟她绕弯儿搞谦虚,她不喜欢,对这种直截了当的说话方式很满意,上下打量一番苏青,“瞧着是个利索人。”
苏青松了一口气,陆婆子紧接着又道:“房钱一月五十文,月底结工钱时付清。”
玉兰无奈极了,她原本不打算跟苏青提房钱的事,而是想私下里自己掏腰包给陆婆子支付,谁想陆婆子就这样冒冒然然的当面提出来,玉兰尴尬的看向大嫂和苏青,苦笑着说不出话来。
苏青恭敬道:“婶婶说的是,苏青吃喝都在陆家,给房钱是应当的,还望婶婶不嫌苏青叨扰。”
苏青本就是那种让人越看越舒服的人,陆婆子看她还算顺眼,加上说话也受听,语气变得温和一些,“一会就搬过去吧,屋子都收拾干净了。”说完,又问玉兰:“小瑞呢?”
玉兰朝隔壁努努嘴,“小丁看着呢。”
陆婆子又把小凤接过来,打算往隔壁去,走到厅房门口见装尿布的木盆还放在石台上,高声道:“小乙,你咋不晾尿布?小瑞一会儿没换的我就把你新衣裳撕来垫。”
陆小乙真把这事忘了,赶紧往外去,陆婆子还等在外面呢,嘀嘀咕咕抱怨小乙不及时晾晒尿布,直到小乙把尿布晾完,她才闭嘴。
陆婆子的抱怨声玉兰等人在厅堂内听得一清二楚,玉兰苦笑着跟苏青解释几句,便扯到其它轻松的话题上,三人絮絮叨叨聊到中午才一起去灶房做中饭,玉兰顺带苏秦熟悉熟悉陆家小院。(未完待续。)